一衆嬪妃都連忙起身,向皇后深深行禮,齊聲答:“妾身謹記皇上教誨。”
皇帝這便笑笑,擡眸也掃了皇后一眼。
“都起來吧。不過你們主子娘娘說得也有理,她也是爲了皇嗣着想,盡她一國之母的責任,純貴妃、嘉妃,你們都要體諒。”
純貴妃和嘉妃便又是行禮稱是。
皇帝這便起身:“朕還要回養心殿召見大臣,你們該說的話當也說完了,便都散了吧。”
皇后不由得起身追上來:“皇上!八旗女子引見的日子,倒是定在哪一天了?妾身也好提前預備。”
皇帝淡淡道:“不必了。今年選看,本是倉促的決定,朕一個人去看就是了。”
皇后張了張嘴,忙又道:“……妾身不是非要陪皇上去選看。妾身的意思是,總要提前收拾宮室。”
皇帝淡淡道:“也不必大費周章。便是新人進宮,也隨高位同住便罷。”
皇帝大步流星走向殿門,經過婉兮的時候不由得站了一站,擡眸瞟一眼婉兮身邊兒。
“這個女子,叫什麼來着?”
婉兮也有些意外,不過隨即便垂首,忍住微笑,上前躬身道:“回皇上,這名女子是妾身永壽宮的頭等女子,名玉壺。”
皇帝點點頭:“玉壺,好,這個名兒好。”
說完便大步流星地直接走出殿門去了。
皇帝忽然說這麼個話,停這麼個步,在旁人眼裡興許還有些摸不着頭腦,婉兮心下卻已是甜透。
一衆嬪妃便也連忙跟着皇帝,一路向外去恭送聖駕。
婉兮便擡起眸子來,逆着衆人,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去。
皇上都改口了,皇后還不改麼?
皇后的目光,在衆嬪妃的背後,便也擡起來,撞上婉兮來。
兩人的目光便如順流、逆流的河,在同一條河道里迎面撞上,從此再也沒有閃避,各自撞擊奔流了。
一衆嬪妃在長春門前恭送皇帝離去,又一起向皇后請辭。
婉兮和語琴落在後頭,也不坐轎,就在長街裡挽着手臂並肩走着。
語琴不由得瞟婉兮:“我看你今兒,倒是故意的。”
婉兮點頭:“我心疼四公主,盡力救八阿哥的命,原本都是看在皇上的份兒上,心疼無辜的孩子罷了,可是卻終究在皇后眼裡,變成了算計拉攏純貴妃、嘉妃去。那我索性便如了她的意去!”
“倒不知方纔那一會子,皇后看見我如了她的意,她心下可會歡喜~~”
“她歡喜纔怪!”語琴不由得掩口而笑:“這宮裡的老人兒,一個一個的倒是都被她得罪光了。她自然巴望着趕緊選新人進宮,她手底下也好又有棋子可用。到時候在新人眼裡,她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婉兮點頭:“她越是如此巴望新人,我倒要越尊敬老人兒去。說到底,在這後宮裡能動搖她地位去的,不是位分尚低的你我,更不是新人,唯有那些同樣有過孩子的、位分又高的老人兒去。”
語琴微微眯眼:“你說得對。”
婉兮仰頭望幽暗的天際:“出身包衣,又無子,嬪位也許是我能進封的最高位分。可是她若以爲我這樣便奈何她不得,那她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