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在這裡。眼前是一片荒原,除了長長的雜草什麼都沒有。
我很害怕,我向來膽小,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只得一直往前走着,走着。突然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她的面孔看起來很熟悉,不知道是在哪見過。
她說,她是十年後的我。我震驚了,那張臉,雖然看起來成熟很多,但真的是我沒錯。當看到十年後的自己站在眼前,那種感覺真的是難以形容。
她說,不要去荒原。
我反問道:"荒原是哪裡?爲什麼不能去?"
她沒有正面的回答我,反而歇斯底里的喊叫起來:"不要去荒原!不要去荒原!"她的表異常痛苦,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
我很害怕的應道,我一定不會去的!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出了很多的冷汗,那個自稱十年後的我的女人好可怕,那種扭曲的表似乎不是正常人所能夠達到的。她說,不要去荒原。
我的人生很失敗,什麼都不會做,只是一味的宅着逃避着現實。我活得很壓抑,很想死!
那天,我像平常一樣想着要怎樣的死去。不知不覺中走到了街頭。今天街上特別的安靜,一個人都沒有。
"如果能找到荒原,便能夠創造出另一個天堂!"一個聲音從我的背後傳來,可當我回過頭去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幾棵樹稀稀落落的站在那兒嘲笑着我。
又是荒原,那到底是什麼地方?十年後的我託夢說一定不要去那裡,可爲什麼總有聲音在惑着我,讓我去那所謂的荒原,創造另一個天堂?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滴滴"汽車喇叭聲將我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我尋聲望去,竟然是我自己的車!是誰把我的車開出來的?車鑰匙只有我和大哥有,但是大哥並不知道我把車停在哪兒了啊!
我好奇的走了過去,車後門居然打開了。是在邀請我進去嗎?是誰?
我走到了車旁邊,向車裡望去,居然是我的室友之一丁玲,她笑嘻嘻的攔着我,招呼着我快上車。一副主人的樣子,讓我很不爽,這車明明就是我的!她居然叫她男朋友開我的車,這是個什麼意思!
我不喜歡她,很不喜歡,她總是能很輕鬆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我不管怎麼努力卻一直都在失去。
"丁玲!你怎麼把我的車開出來了!"我很生氣的吼道,我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特別是丁玲,很討厭很討厭。
她也不管我是否生氣,直接把我拉上了車。
"你要帶我去哪兒?"我怒吼道,死死地抓着丁玲的肩膀,她居然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呆呆的坐在那裡。
我搖晃着她的肩膀,大聲的問到:"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說話啊!"
她的表很嚴肅,嚴肅地讓我害怕,如果說平時嘻嘻哈哈總是一臉很幸福的模樣的她讓我由嫉妒生恨的話,那麼此刻的她,則是讓我恐懼,發自內心的恐懼。
我害怕的不敢再動,而她卻開始活動了。她掰開了我搭在她肩上的手,擡起了頭,仇恨的看着我,說道:"爲什麼是你!"
那一刻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好像是有什麼事就要發生。她仇恨的眼神讓我覺得渾寒冷,連喘息都困難。我們平常雖然是彼此看對方都不順眼,但她從來沒有像這樣的看着我。就好像我搶走了她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我轉過頭去,不敢再看她,將目光移向了窗外。我不知道他們要帶我去哪裡,可是我無法阻止,他們兩個人,那個男的還是練跆拳道的,我可不想冒險。更不想跳車。雖然我很想死,但是我還不想死的那麼慘。後來想想,如果那時候我跳車了那該多好。死了多好。
車子一路飛速的行駛着,很快便出了市區,上了高速。現在是年假期間,整座城市就像空城一樣,別說人了,車都很少見。也只有這種時候才能夠開這麼快吧。
車裡悶的難受,我打開了車窗,呼吸着外面寒冷刺骨卻很清新的空氣。昨天下過一場小雪,可是一點痕跡也沒有。很多人很多事都是這樣,發生過卻又像從未發生過一樣。記憶那種東西最好是不要了吧。
"諾找你,讓我帶你去見他,可是我不想!"丁玲突然說道。
"他找我做什麼?"我回應道,繼續望着窗外。事實上,我跟丁城諾真的是完全不熟,只是見過幾次而已,我們唯一的關係就是他是我室友的哥哥。是的,他是丁玲的哥哥。
丁玲見我表現的那麼冷淡,更生氣了,一把扯過了我的衣服,嘶的一聲,似乎是被扯破了。可見她用力之猛。她對她哥哥似乎是有一種畸形的戀,眼裡容不得沙子。而我便是那粒沙子。
我不知道丁城諾找我做什麼,但是我知道肯定沒什麼好事。因爲我和他也有一些過節。他害死了我的好朋友!
準確地說是我們倆一起害死了我的好朋友汪晴。
那天我和汪晴還有廖暢一起開車出去玩,我沒有聽她的勸告,開得特別的快,那天我心很好,那是一場期待了很久的旅行,可是三個人去的,卻只有兩個人回來了。
丁城諾的車是從左邊的岔道開出來的,速度也是很快。然後悲劇就發生了。我的國產車頂不住他的大奔的撞擊,左側直接變形了,而汪晴恰好坐在副駕駛座上,整個人被撞得面目全非。
我因爲繫了安全帶,且不在直接撞擊的那一側,躲過了死劫,但也傷得不輕。只有後座的廖暢傷勢稍微好一些。
我傷到了腦袋,斷了胳膊和肋骨,聽起來好像也很慘烈,但是沒幾個月便完全的康復了,而汪晴卻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對於她的死我一直都很愧疚,我花了很長的時間不去想她,甚至都很少開車了,可是隻要一提起丁城諾汪晴臨死時完全變形血模糊的模樣便又會浮現在我的眼前。提醒着我,是丁城諾害死了她,而我是幫兇。我應該先殺了丁城諾,然後自殺。
"喂!我跟你講話,你聽到沒有啊!"丁玲推了我一把,吼道。
"你說什麼?"我條件反地問道,看向了她。
"算了,跟你這種**絲腐女完全沒有共同語言。"丁玲說完這句之後,扭過頭去,不再看我。我便繼續看着窗外吹着冷風。
"關窗!"丁玲吐出兩個字之後,車窗便被關上了。當然不是我自己關的,而是開車的丁玲的男友。那個男人長得五大三粗的,卻是妻管炎,丁玲說的所有的話,他全都照做不誤,就跟個奴才一樣。我打心眼裡瞧不起他!
車子一直飛速的向前開着,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我也懶得問,因爲我知道丁玲是不會告訴我的。我只需要等到目的地,然後甩下他們自己開車回去就行了。
可是事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www ⊕Tтka n ⊕¢〇 那輛車居然駛向了荒原,那個傳說中的地方。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我們早已駛離了市區,周圍也沒有村莊什麼的,一片漆黑。
"這什麼破地方居然連路燈都沒有,嚇死人了!"丁玲說道,似乎是真的很害怕。
"寶貝兒,別擔心,馬上就到了…我們…"肌男的話還沒說完,便停止了,因爲他無法繼續開口說話了。他死了!被活活的嚇死的,沒有人知道他看到了什麼。
車子還在向前開着,以至於我和丁玲都沒有覺察出異樣。因爲我們都一樣在望着窗外,根本不關心肌男的話。
車速越來越慢,周圍的環境也越來越清晰。不得不說,今天的月色真的是很好,又到了十五了,也不知道汪晴在那邊過得好不好。眼淚不自覺的滴下來,模糊了視線。
一陣劇烈的撞擊震醒了我!車子居然撞到了樹上,好在車速很慢沒什麼大礙。
丁玲卻相當不滿的吼了起來:"你個sb是怎麼開車的!"卻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丁玲更加的生氣了,像她這樣驕傲的女生最受不了的便是被忽略了。她掄起拳頭便狠狠地打在了肌男的手臂上。肌男被打卻沒有一點反應,一聲不吭,他的頭卻在那個時候突然的垂了下去。就像電視裡演的那樣。
"啊!啓明你不要嚇我!你快醒醒啊!"丁玲呼喊着,聲音明顯帶着哭腔。可是她的啓明已經醒不過來了。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死人,居然一點也不害怕。我看着丁玲害怕的樣子,大笑起來。是你們想要害我對吧,現在害死了自己人,感覺怎麼樣?
"嶽薔你瘋了嗎?"丁玲轉過頭來看着我,眼裡滿是恐懼,就像是看着死神一般。她哆哆嗦嗦的伸手拉開了車門跑了出去,從此以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她了。我將杜啓明的屍體拖下了車,便開着車回去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車回去的。感覺就像是直接通過了任意門回到了學校,期間的一切都不存在。
從荒原回來之後,我發現自己擁有了一種能力,那就是可以預知死亡。可以看到每個人的壽命,甚至可以看到那個人會怎樣的死去。
我知道荒原是我的劫,避無可避,即使我不去找它,它也會自己出現。
我開始知道自己擁有這種特異功能是在一個月之後。因爲從荒原回來之後,我一個月沒有出門,吃飯也是讓廖暢幫我買的。
我和汪晴、廖暢、丁玲住在同一間宿舍,我向來最懶,廖暢是知道的,再加上汪晴的事給我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創傷,廖暢都看在眼裡,所以她願意遷就我,再說了,只是帶飯而已。
一個月之後的那一天,丁城諾打電話給我,問我知不知道他妹妹去哪兒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便直接掛掉了電話。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的時候我正在玩電腦,很是不耐煩,便喊道:"進來!門沒鎖!"
一個新面孔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她說她找嶽薔,有個人在樓下等着嶽薔。我們女生宿舍樓不讓男生進來,丁城諾便找了個學妹來喊我下去。對於那個人,我只想無視。
"知道了!你走吧!"我揮揮手示意那個女生離開,可是她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等不到嶽薔跟我一起下去,我是不會離開的!"那個學妹說道,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那麼聽丁城諾的話。他們丁家真的是很奇怪,都有一種讓人服從的能力。我爲自己的這個想法打了個冷戰,這種能力應該是不存在的吧,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我跟你下去!"實在是無可奈何,我只得妥協了。
我換了衣服,便下去了,頭髮也沒有梳,很是凌亂。反正丁城諾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不需要弄得那麼隆重吧。大不了告訴他他妹妹死了。
那天丁城諾穿着一白色的襯衣,站在陽光下很是耀眼,卻又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他太張揚,讓人感覺到一種威脅。
"我不知道你妹妹去哪兒了!"我開門見山的說道。我也沒有說謊,丁玲當時從車上跑下去了,我確實沒看見她去哪兒了。
"嗯,我知道!杜啓明的屍體在郊外被找到了。是被嚇死得,小玲當時正和他在一起,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了!"丁城諾說着,語氣裡不是憂傷,反而是一種說不出的平靜,彷彿死掉的那個人跟他沒有一丁點兒關係。丁玲可是一直那麼迷戀着他啊,他可是丁玲的親哥哥啊,怎麼可以這麼無!
"你小心點兒,我總覺得這事兒還沒完!"丁城諾突然對我說道,嚇我一跳。他居然會關心我,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吃飯去吧!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見我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他繼續說道。我整個人都被嚇傻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得跟着他的腳步往前走着。
我們就近找了個餐館吃了點兒飯,便開始往回走着。
突然我看到前面的路口一輛摩托車撞倒了兩個學生,我嚇得尖叫一聲。捂着眼睛不敢看那血腥場面。我以爲我已經不會害怕了,可是我錯了,我對血還是會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我不怕杜啓明,是因爲他死時沒有流血。
"怎麼了?"丁城諾見我害怕的樣子,便問道。
"車禍!車禍啊!"我嚷嚷道。
"沒有車禍啊!嶽薔你看着我!真的沒有車禍!你不要害怕!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他說完居然抱着我,像哄小孩一樣的拍着我的背。他以爲我是因爲汪晴那場車禍才害怕成這樣的嗎?我纔沒有那麼膽小,那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我是因爲眼前的這場!他難道看不見嗎?
我試探的朝着剛剛出車禍的地方看去,那一刻心臟都停止了,周圍的一切也都靜止了,那裡什麼都沒有,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難道我產生了幻覺?我揉了揉眼睛,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我覺得更害怕了,難道我真的瘋了嗎?我推開了丁城諾,向前跑去。
"嶽薔!嶽薔!你怎麼了?"丁城諾在背後喊着我,很着急的樣子,他是愧疚的嗎?爲自己的危險駕駛?
我一直跑到了寢室才停了下來。直接爬上了,抱膝坐着。我在害怕什麼呢?車禍還是我自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敲門聲再一次響了起來,我以爲還是丁城諾來找我,當看到是樓管阿姨的時候竟有一絲失落。
阿姨是來抄水錶的,抄水錶的時候還一直喋喋不休,"這年頭車禍太可怕了,汪晴那麼好的一個丫頭啊!就這麼沒了!還有今天中午那兩個丫頭!就這麼被摩托車給…唉…"
"你說什麼?"聽到摩托車撞人,我的心跳加速起來,便問道。
阿姨詳細的把事的經過給我說了一遍,跟我中午看到的場景絲毫不差。我抓着膝蓋的手更緊了,指甲嵌進了裡。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莫名的害怕。我打開電腦開始百度"荒原"。我確定那天杜啓明帶我去的地方是荒原,可是荒原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百度出來了一首詩:
“是的,我自己親眼看見古米的西比爾吊在一個籠子裡。孩子們在問她:西比爾,你要什麼的時候,她回答說,我要死。”
這是什麼?我很恐懼!一個聲音告訴我荒原是全世界死氣最重的地方,死人的天堂,沒有活人能從那裡走出來。可是我卻走出來了。這意味着什麼?我已經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