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前走出數百米,擔心變成了現實,兩側山體終於合龍,前面無路可走了。我心中暗想:難道日本鬼子也懂得佈置奇門遁甲,把本來應該有的開口利用視覺作用給隱了去?如果是這樣的話,鬼子也太厲害了,連中國人都沒幾個會的絕學都會。
牛復明讓大家在朝向駐地方向的山石上仔細尋找,看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他堅信,這方向必定有開口通向駐地。
張振齊突然來了靈感,一拍腦門說:“大家不用找了,我知道。”他的話讓我們一驚,不明白他如何會知道開口在哪裡。
他給我們解釋說:“你們忘了電纜了嗎?電纜無論架空還是埋地,都必定有個方向。從這個方向通過山體,連到我們的駐地去。我們找到電纜,沿着其方向走,不就找到洞口了嗎?”
他一下提醒了我們,看來誰都有聰明的時候。我們立刻回頭,找到電纜線,然後沿着它的方向往前探索。
電纜是架在空中的,挨着巖壁的地方,用鐵件固定在山石上,不挨洞壁的,用電杆架了起來。果然,在前面無路的地方,電纜一頭鑽進了岩石裡。張振齊說:“開口就在這裡了,大家仔細找找。”
不多一會,秘密被我發現了,一處岩石凹處,藏着一個圓圓的按鈕。我將按鈕摁下,沉重的隆隆聲中,巖壁裂開一道口子。隨着口子加寬,一個寬闊的大洞口展現在我們面前,不用說,這肯定是通往駐地方向的。
我們從洞口走進去,發現這裡的山壁確實不厚,僅四五米樣子。過了這層山壁,前面便是平坦寬廣的場地。幾百米遠處,隱隱有亮光閃現,那就應該是我們駐地了,留守的四個人沒準在給我們準備晚飯呢。
想到晚飯,忽然感覺肚子咕咕叫起來。剛纔注意力集中在別處,沒感覺到有多餓,現在只覺得前心貼了後背,哪怕弄來一隻火雞,我也能將它吞下。
別人大概跟我情況差不多,都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往回趕。
正在奔行間,忽然,刺耳的警報聲音響起來,聲音就在我們駐地的方向。我們大驚失色,是誰發出的空襲警報?在這深邃的山洞裡,怎麼會有飛機?怎麼會有空襲?莫非是鄧薇四人無意中發現了警報器,搖來玩的?如果是這樣,應該搖兩下就算了,這麼大聲音,讓我們這些離得遠的人都很是受不了,更別說搖動的人了。然而警報聲不停,一直淒厲地響着,直到距離我們不足幾十米時,才戛然而止。
我們沒時間判斷是什麼位置發出的空襲警報,所有人都三步並做兩步,趕回駐地看鄧薇等人是否安全。
門開處,鄧薇和許小楓緊緊抱在一起,渾身發抖,驚恐地看着門口。見是我們回來,她倆像是抽了筋的白龍一樣,瘓軟在那裡。
我們忙上前詢問情況,她二人安定了好一會,才說什麼也不知道,正在做飯,忽然就聽到了警報聲,把她們嚇壞了。
這時聽春兒說,另外兩個人也安然無恙,只是受了驚嚇。我們這才鬆了一口氣,仔細詢問二女警報發出的方位。
她們哆嗦着告訴我從她們的感覺來說大致的方位。按照她們說的,這地方距離我們也就二三十米,在隔壁儲藏室再往遠些的地方。
張振齊走過來,讓我們隨他一起去查看到底什麼人在搞鬼。我們按照鄧薇許小楓說的方位,來到一座獨立的小房子。這座房子前面也檢查過的,裡面什麼也沒有,屋裡有臺階通往房頂。而房頂,我們沒有上去檢查。
張振齊掏出從碉堡拿來的手槍,引着我們慢慢從樓梯上了房頂。到上面後手電四下照處,並沒有人,只有一架舊式手搖警報器,孤零零放在那裡。
我們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是誰發出了警報呢?我比他們還好些,因爲我親眼見過會發電碼的乾屍,如果有會搖警報的乾屍也就不奇怪了。
正思考間,春兒忽然說:“快看,那邊飛來一片藍光!”我們擡頭看處,就在進來這裡的洞口方向,舞動着一片幽藍的光,緩緩向我們飄來,和第一次進洞時在水面看到的一樣。那次的藍光,被水中巨物掀起的大浪捲入水裡消失不見,我們當時沒弄明白到底是什麼。
每個人都充滿疑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於是都不說話,靜靜地看着藍光慢慢飛近。藍光無聲無息,像一團鬼火般,逐漸接近我們。近到一定距離時,像是蜜蜂振翅般的嗡嗡聲響起來,並且逐漸看清,霧團模樣的藍色中間,是許多細微的小星星,藍光正是從那些小星星上面發出來的。
如果不是在神秘莫測的深山腹地,那這緩慢飄舞的藍光真像是到了童話故事般的仙境,妖冶中還帶着些嫵媚。
又過了一會,藍光飛得更近,眼睛已經可以看清楚,那一粒粒的小星星居然是小小的瓢蟲。這些瓢蟲有黃豆粒般大小,通體近乎透明,發着幽藍的光芒。而藍霧,只不過是一個個小瓢蟲照亮身體周圍的空間罷了。每一個瓢蟲能夠照亮大約一個蘋果的體積,百十隻蟲合在一起,共同發光照射,從遠處看,便像是一團藍霧。
在趙四爺的敘述及劉永勝的日記裡,有關於火蟬的內容。火蟬無論個頭還有顏色,都與這瓢蟲相去甚遠,我們也沒有感覺到熱度,因此不必害怕把我們燒糊。但令人奇怪的是,有一絲絲涼意隨着瓢蟲飛近越來越濃。鄧薇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瓢蟲雖小,卻並不怕人,直接朝我們飛過來。或許它們與原來在這裡的日本鬼子是好朋友,交下了深厚的感情,現在把我們當成了鬼子,來與我們相見。
胡思亂想間,瓢蟲已經飛到面前,涼意更加濃厚,讓人有些受不了。我想,無論瓢蟲是什麼神物妖物,畢竟我們對它不瞭解,不知道是敵是友,暫且一避爲上。別人大概和我一樣的想法,都紛紛躲開,想讓瓢蟲飛過去。萬沒想到,瓢蟲居然分成了幾隊,逐一轉彎,向我們追來。這時我從心底才意識到不好,一種陰寒的感覺從後背一直竄上來。大概是瓢蟲屬陰,本身就帶着寒意,讓我忽視了內心的感覺。
我不由脫口而出:“快躲!有危險!”就算我不說,張振齊和牛復明這倆老而成精的傢伙早已經意識到不妙了,帶頭從樓梯朝下面奔去。而鄧薇和許小楓腦瓜卻沒有這麼靈光,傻愣愣呆在那裡看着瓢蟲飛近。我顧不得許多,兩隻手扯住她倆,用力向樓下拽去。虧得這些瓢蟲行動不太迅速,雖然盡力扇呼着翅膀追趕,但最終晚了一步,被我們所有人逃出了樓房。但它們並不泄氣,依然在後面追趕。
幾個人逃到住處,已經與瓢蟲拉開了一段距離。許小楓問大家:“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呀?爲什麼你們這麼害怕?我看它們樣子還挺可愛的呢!”這裡我纔想到,剛纔那尖厲的警報原來是針對這些瓢蟲來的,這更說明瓢蟲非常危險!
張振齊看瓢蟲一時還飛不過來,便從地下找來些碎石,握在手裡,並不去回答許小楓的問題。我想,他可能要對瓢蟲發動攻擊。因爲現在有了依靠,可以隨時進屋,關閉門窗,讓瓢蟲進不來。許小楓見張牛二人不搭理,轉頭向我,希望我能夠給她解答。可惜我雖然意識到此物危險,但說不上來其到底是什麼物種,無法滿足許小楓的求知慾。
我讓許小楓和鄧薇先進到屋裡,以免發生危險。餘下幾個人看着慢慢逼近的瓢蟲,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
張振齊想要做的事,在我看來也是有必要的。雖然冒着危險,但這東西來去並不受我們控制,不試出它的底細,將來可能會吃大虧。
我們把房間門打成半開,讓春兒等人進到屋裡,外面只留下張振齊、牛復明和我,我還半身在屋裡,半身在外面,以方便快速進屋。
這時候,瓢蟲已經飛到距我們不足十米的距離,原來分開追逐我們的幾小團又重新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大約一兩米直徑的雲團形狀。在這時候,張振齊出手了。
他手臂並未做出大的動作,僅僅是前臂彎曲,上臂不動,看似輕巧的一揮,便將手中一把碎石擲向了瓢蟲雲團。我耳中明明聽到了噝噝的聲音,那是石子破空發出的。我心裡吃了一驚:這傢伙果然厲害!來不及多想,擡頭看瓢蟲處,居然有十來只被石子打了下來,掉在地上抖動兩下,藍光便消失了。而更多的瓢蟲先是微微一陣慌亂,片刻間,不可思議地加快了速度,向我們撲來,居然比前面快了不止一倍。我們大驚,急忙退入屋裡,把門死死關住。這時張振齊嘴裡冒出一句:“熒火瓢蟲!”來不及細問他,我在心裡記下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