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緒的話把我驚呆了,我從未注意到這些。靈玉這個姑娘真的是好可憐,從小就沒有一個人陪着她,完全是她自己過來的。不久以後,她就要與我一起捨生忘死潛入岩漿下了,我怎麼能讓她傷心難過?
這天晚上睡覺時,我忽然夢見劉真王爺和朱待言及石蠻將軍一塊前來。
我和劉真拱手行禮。與朱待言較熟悉,我抓住他說:“你的傷好了嗎?這些天你都藏到哪去了?”而石蠻將軍垂手立在一旁,不發一言。
朱待言說他的傷好了,回了忠王宮。他哥哥知道這裡將要發生劇變,因此並沒有怎麼責怪他,畢竟一母所生。他很是想念我們,今日才得空閒來看我。
劉真說:“這裡馬上就要劇變,如果你成功了,世界就將太平無事。如果失敗,整個世界也就宣佈滅亡了。我們在這裡呆了那麼多年,唯一的目的就是看到這一天。至於得到寶物稱霸天下,早就不做這想法了,天朝都已經不存在,還稱霸什麼呀?我們的作用已經不存在了,在整個事情過程中,我們或許多少起了一點點作用,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了任何存在的必要。本來我們的存在就是個不應該發生的異數。今天此來是向你告別的,很感到榮幸,有生之年能夠結識扭轉乾坤的人物。”
朱待言也是拱手一笑說:“或許以後在夢裡我們還能夠相見。”石蠻將軍也向我垂手低聲說:“主人多保重,我們去了!”
我心下大急,伸手欲攔阻他們,但他們身形已經漸漸變淡,我觸手只摸到一團輕霧。
我急切向朱待言問道:“還有一件事,送我無憂綠萼的是不是你啊?”恍忽中,似乎見他搖了搖頭,然後就什麼都不見了。
轉天一早,指揮部接到報告,說在這座山洞和消滅日本鬼的山洞裡有某些讓人無法想像的地方,在這些地方發現了巨大的建築羣,其規模之大,不亞於漢唐王宮。只是破敗不堪,似是幾百上千年無人居住了。
我無言長嘆,看來他們是徹底消失了。正像朱待言說的話,以後相見只能在夢裡了。
我有個隱隱的擔心,這件事情讓我害怕得都不敢想。我怕靈玉也像劉真朱待言他們一樣消失不見,因爲在我印象裡,她也是個古人,也是本不應該存在的。
顧不得林緒的感覺,我找到靈玉,寸步不離地陪着她,生怕她從我眼前突然消失。
我們開始接受軍方訓練,比如服裝、儀器設備怎麼使用,遇到緊急情況怎麼處理等等許多項目。這樣過了幾天,好在靈玉並未消失,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對我整天陪着她感覺到非常開心。她晶瑩如玉的臉上透露出發自內心的幸福,美得讓人不敢直視。
林緒離我遠了,偶爾看一眼,眼神裡充滿了憂傷。我不能向她解釋什麼,因爲有些東西現在就連我自己都模糊起來,不敢肯定是否真的發生過,包括劉真、朱待言等人或事。
隨後,指揮部又接到報告說在原先日本鬼營房的山壁裡發現了巨大的機器,經過研究發現這些機器是高能效激光發生器。如果在某些強力輻射源照射下,這些機器能夠發出讓人無法想像的激光。這些激光假如運用到戰爭上,將起到可怕的作用,能夠直接摧毀太空中的人造衛星以及導彈、飛機、艦船之類東西。
真令人無法想像,幾十年前日本人居然就製造出瞭如此厲害的殺器。多虧他們沒有挖到天外異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讓我奇怪的是,指揮部說這些事情時,都沒有避開我。我覺得這都屬於軍事機密,不應該讓我知道。雖然我不會說出去,但畢竟我不是軍隊的人。
曲指算來,距離來到這裡已經有十天了。眼見靈玉沒有消失,我漸漸放下心。距離他們預測的大地震到來的最遲時間還有不到一週,也就是說,大難隨時會降臨到我們頭上。我有些着急了,想去看一下索道及工作平臺爲什麼還沒有搭好。
然而轉頭看林緒和靈玉時,感覺她們非常坦然,絲毫沒有大難臨頭的危機感。尤其林緒,在她眼神深處似乎盼着大難快些到來。就連春兒也傻呵呵地該吃吃該喝喝,彷彿只有我着急似的。
我理解林緒內心的痛苦,既然靈玉是安全的,我也應該和林緒多親近些了。私下時我對林緒說:“你不要跟家裡聯繫一下嗎?軍方應該有衛星電話。”我的言外之意很明顯,萬一大難突來,別讓家裡連她在哪都不知道。她微微一笑搖搖頭說:“不用了。”我很是奇怪,不知道她爲什麼這樣。她瞧着我發呆,呆了好一會才說:“我告訴你吧,那個和你比試功力的人就是我爸爸。我從小沒有媽媽,只有他這一個親人。他就在這裡,你讓我跟誰告別去啊?”
我心中劇震,沒想到林緒竟然是個單親家庭。看她無憂無慮的性格,居然也隱藏着許多不幸。我輕輕把她抱在懷裡,她的頭安靜地伏在我胸前,靜靜呆着不動,但是我感覺到我胸前的衣服溼透了,她在哭,無聲地哭。
我忽然間覺得就算大難真的爆發,也沒有多麼恐懼。我擁有的東西或許比別人多很多,我應該知足了。一個知足、再無所求的人有什麼害怕的呢?
人們要撤離了,所有無關人員全部撤離齊天峪。大批部隊人員也要離開,留在這裡的,是一支爲數並不太多的特種部隊,其中有作戰、爆破、醫療、生化、工程等等人員。
我想,這裡的確不需要很多人,正常來說,整個地區可能方圓上百公里之內都已經被軍隊控制,不可能有人隨隨便便進入。如果發生災難,但天外異物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厲害的話,留在這裡人多反而不值得了,要以最小的犧牲來搏取勝利。
姑姑姑父妹妹要走了,春兒也不得不離開。他極不情願地轉過頭和我告別,我看見他眼睛裡也溼潤了。
姑姑臨上直升前對我喊道:“小峰,早點回來啊,我們等着你!”然後極快坐到裡面再不出來。姑父說:“回來咱們爺倆好好喝幾杯,給你慶賀!”妹妹也說:“家裡有許多好吃的等着你呢,一定要早點回來!”說着話,他們都掉下了淚珠,連邊上的林緒和靈玉都淚水漣漣。
我沒有哭,在這個時候我更應該堅強,我要讓他們知道我肯定會成功,肯定會回來!
專家們也都上了直升機,只留下那爲首的銀髮老者和林緒的爸爸,他們不走,與我們在一起。
我見林緒沒有上飛機,疑惑地看着她,不知爲何。她對我一笑說:“你趕我走啊?”我點點頭,表示肯定。她淺笑了一下說:“我的親人都在這裡,你要我去哪裡?”
她爸爸走過來,無奈地對我說:“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誰了。你不知道因爲這個昨天我們狠吵了一頓架。我頭一次跟她發火,這孩子從小懂事,不用大人操心,從不惹我生氣。但這次她死活不聽我的話,執意要留在這裡。孩子大了管不了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