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緒過來攬住她爸爸的胳膊撒嬌說:“爸,你又說我。”
我過去輕輕摟住林緒說:“伯父,如果你信任我,等我回來後就把她交給我吧,我會用我的一切保護她,愛護她的!”
林緒和她爸爸都一下愣住了,沒有反應過來。我登時特別尷尬,覺得我是不是太唐突了。
還是她爸爸首先回過神來,臉上樂開了花,哈哈笑着說:“好樣的!我就喜歡這種性格的人。你和小緒的事她早就和我說了,我倒是沒想到你有勇氣在這個時候向我提出來。哈哈!今天晚上我們喝酒!”
林緒的臉已經羞成了一朵桃花,躲到她爸爸身後不敢出來看我。她爸倒是有些難爲情了,責怪她道:“這孩子,怎麼沒出息了?快過來!”誰也不曾注意到,靈玉早已經沒有了蹤跡。我心裡一懍,感覺不是滋味。
靈玉失蹤了!就在我們吃完飯後,月亮剛剛升出來時。整個基地都亂成了一鍋粥,那個銀髮老者怒不可遏,查問了許多人員,都沒有見到靈玉的影子。他暴跳如雷,要槍斃警衛人員。
林緒首先找到我,讓我去找靈玉。她說:“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快去找她回來吧。她也是個苦命的姑娘,唯一的依靠就是你,你要好好對她。”
我一激靈,擡頭不解地看着林緒。她含淚一笑說:“傻瓜,你對我的心我知道。可是誰能知道她的痛苦呢?她馬上要跟你潛入岩漿,死對她來說都只是淡淡的一個字。可是她害怕離開你,看到你離開時她害怕得渾身發抖,我的心都要碎了,我受不了,我想要每個人都開心幸福。”
這時她爸爸也走過來對我說:“小峰,在這大是大非的關頭你要保持頭腦清醒。你並沒有錯,小緒也沒有錯,靈玉也沒有錯,誰也不應該承受這樣的痛苦。希望你慎重處理這件事,你們三個我都不希望看到痛苦。去把靈玉找回來吧,只有你能找到她並帶她回來。”
我心裡跌宕起伏,短時間內想了許多許多。或許我只圖自己一時之快,而忽視了很多東西。是我想得太簡單了,這樣就算得到了幸福,會永久嗎?就像林緒爸爸說的一樣,我要慎重處理這件事。無論如何,一定要把靈玉找回來。就算不下潛岩漿,想到她一個人孤獨地呆在一個地方,我心裡很是不好受。原來她或許不會覺得什麼,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改變了那種生活,再讓她回到過去,她肯定非常傷心、痛苦。而這一切都是我親手造成。
我決定馬上去找她,我知道她在哪裡,只可能是那個地方,因爲她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我立刻讓林緒爸給我聯繫那個擁有巨大水庫的山洞,讓他們以最快速度給我準備一艘小船,我知道他們那邊有人駐守。
我奔出洞外,一路之上許多哨兵站崗。可能他們得到了命令,沒人攔我。
靈玉這丫頭果然厲害,從防守這麼森嚴的地方出來居然沒有被發覺,她肯定已經到了馭風而行的程度了。
外面月光很明亮,我心急如焚,一秒鐘都不想讓靈玉忍受痛苦,於是想盡快到達。身隨心動,我騰身躍上枝蔓頂,藉着月光在林稍飛掠。
連我自己都吃驚了,我居然這麼厲害。看來巨鳥來襲時就算我直接從空中躍下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那個山洞位置我是早就記在心裡的,無論從地圖中還是從繪圖時的空中,距離這裡並不太遠,僅二三裡地。如果從林間穿行,那是太難了,但我飛身空中卻是容易得很。沒多久,我便來到了洞裡。
軍隊辦事就是麻利,幾個人拿着手電已經在等我了。一條窄長的小船,後面裝了一臺柴油發動機,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依照來時的方向,我啓動小船,沒有讓他們隨行。船行幾十分鐘後,抵達了當初找到靈玉的小島。
靈玉一個人呆呆地看着水晶宮外的熒火瓢蟲發呆,我注視了許久她都不曾移動。
我輕輕走到她身後說:“靈玉,我來了。”她猛地轉身看到我,淚水奪眶而出。無任何顧忌,她撲到我懷裡再也不離開。
我也流下淚來,輕輕撫摸着她的長髮。她冰冷的身體顫抖得厲害,我體會到她是多麼害怕我離開她。她是那麼弱小、無助,在這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
這樣相依了許久,靈玉才擡起頭對我說:“我們走吧。”我奇怪道:“去哪?”她含淚一笑說:“自然是回那裡去,我們還要到地下尋寶呢。”
我淚又流下來,這樣聰明體貼的女子世上難尋。無論什麼樣的痛苦,她都默默承受下來,從不報怨一句。她也不想讓我爲難,主動提出來要回去。我除了再次緊緊抱住她以外,沒有任何話可說。
走到水晶宮洞口時,她停下腳步,久久回頭凝望,不忍離開。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來了。我知道,她多麼希望我在這裡永遠陪伴她呀。這樣的女子,我又怎麼忍心讓她承受痛苦呢?
順利渡過水域,接引的人把我們送到洞口,我轉身對他們說:“這裡將要發生大難,你們早些撤離吧。”他們之中爲首的人感激地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們是軍人,無論生死,必需服從命令!”我心裡肅然起敬,舉手向他們行了一個軍禮。
出了洞口,我對靈玉說:“你閉上眼睛。”她聽我話乖乖地閉上了眼睛。我一把把她輕飄飄的身體橫抱起來,縱身躍上枝蔓頂,在月光下踩着枝稍輕柔跳躍。靈玉睜開眼睛,柔柔的月光照得山野間像鋪了一層銀霜。風也輕輕,吹得衣袂飄飄,枝葉緩緩從我們身邊掠過,我們宛如天人在空中飛舞。初時尚踩到枝梢,但後來已經在空中馭風飛行,不必借用任何着力點了。
靈玉沒有說話,但是她在我懷中我能感覺到她有多麼開心幸福。她的手淺淺摟着我的腰,身體柔得像是一朵白雲。我像身在雲間,隨着白雲飄啊飄。天地之間沒有了任何束縛,心裡沒有了任何思緒,只有無邊的輕柔、美妙。在這一刻,我懷疑我已經不是塵世間人了。
回來的時間比去時要慢得多,未到洞口,已見許多人持着手電探照燈站在平臺上焦急地等候。我抱着靈玉從空中緩緩飄落地面時,所有人都如泥塑般呆在那裡,無任何動靜。
從空中飄落的我們,被他們認爲不是同類了。林緒除了驚愕更帶着深深的絕望,讓我不忍再看一眼。我放下靈玉,拉着她走到林緒面前,手臂攬住林緒說:“我回來啦!”林緒迷茫地看了我好一會,目光終於變得溫柔,緩緩閉上眼睛,伏在我胸前。無論我是妖是人是仙,那又有什麼呢?靈玉終究覺得我不會拋棄她,放下了最爲擔心的負擔,安靜地依偎在我身邊。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好圓,又要到陰曆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