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我不由哦了一聲,怪不得它這麼高呢,原來起點就高。
四爺抽出煙來點上一隻,深吸一口,繼續他的故事。
幾個人中的老大讓大家坐下來休息一會,他從懷裡掏出一張古老的羊皮地圖來看。
我不由脫口而出:“羊皮地圖?”四爺擡眼掃了我了一眼問:“是啊,怎麼了?”我自知失言,沒有接下四爺的話頭。他見我不語,便不再追問,繼續向下講。
四個人圍着地圖研究起來,半晌,老賈恨恨地罵:“畫這圖的人也太缺德了,怎麼把最重要的地方空着了?這一片連個線條都沒有,讓我們怎麼找嘛!不知道想幹嘛!”
我心裡格登一下,印證了我的想法,他們手裡的地圖,就是孩子們從我手上搶走的那張。
罵歸罵,還是得想辦法。可是辦法卻不是那麼容易想出來的,老大決定找地方暫時住下來,仔細在這一帶憑藉風水、星相等知識尋找一下。因爲軍師斷定,他們要找的地方就在這一帶。往上看時,齊天峪孤高入雲,古木參天,怪石四起。從平臺向上,攀登都會非常困難,實難在上面修建什麼。
四人找了一個乾燥的山洞,搭設了簡易居住生活的設施。離山洞不遠,有處泉眼,水量充足。山上枯枝敗葉多不勝數,他們自帶的火柴、糧食等物品也足夠用很長時間。
每天,他們出去四處察看,順便採些堅果、獵些野獸,扒皮去內臟,除了吃的外,剩下的吊起來風乾。這樣,一連過了三天。
第四天頭上,天下起雨來,電閃雷鳴。
他們呆的地方地勢很高,雷電離得很近。他們不敢輕易出去,便聚在洞裡商量。
照例,三個人說了許多,老大閉目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三個人似乎對這老大非常畏懼,沒有人敢向他發問。而他的每次說話,都是命令,無人敢反對。
又是良久,老大睜開眼睛,慢慢地開口說:“位置,應該就在這附近,這是確定無疑的。我們這次來,是本着不成功就不回去的意願,沒有人強迫。你們跟我劉永勝時間不短了,知道我的性格和爲人。退堂鼓,誰也不要打。我們必需同心協力,達到目的。如果在這中間我們出了問題,四個人都沒了就不必說了,除非三個人沒了,其餘一個纔可以罷手,但是回去後,一生,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就當它沒有發生過。”
劉永勝這句話說完後,長久的沉默。
隔一會,他繼續說:“假如我們成功,也按照原來的構想,無論我們四個人是否全在,東西也要分成四份。在的拿走一份,不在的,別人會給送到他家裡。然後,名奔東西,到死,也再不見面。
我們找了三天,沒有發現任何蹤跡,這就對了。憑我們幾個人的本事,都發現不了蹤跡,更證明這裡藏的東西重要,它絕不是能讓人輕易找到的。這裡本來風水絕佳,但是被高人做了手腳,我們硬是找不到這絕佳風水中心位置。等到這場雨停了,我們便要採取其它的辦法。不達目的,絕不回頭。”
其餘三人均表示贊同。
柳軍師對劉永勝說:“老大,那寶圖中除了中心位置是一片空白外,還有三幾處做了些標記,我想,這幾個地方應該與我們此行的目的有關。”
劉永勝說:“那是肯定的,圖上絕不會沒有理由地標記出一些東西。可惜我們時間太短,否則,應該去那幾個地方看看。”
柳軍師說:“要不這樣,我們分成兩路,我帶小四或者小六去那幾個地方看看。那幾處地圖上標的位置明確,容易找到。”方四也想去,張口說:“在這呆幾天了,悶得難受,我也去吧。”柳軍師正要拒絕,劉永勝卻點頭說:“好,我們分成兩路,一邊三個人,分頭行動。在那邊如果發現什麼情況,除非有相當的把握,否則不可輕動,儘快回來聯繫。我們要明白,每一個人都要首先保證安全。小四跟你們去。”
他的話就是命令,無人反駁。大家又商量了一下細節,把物資分配好,需要的東西全部整理好,只待雨停就出發。
洞裡準備了大量幹木柴,並且有通風處,大家生火做飯並不困難。但這雨卻下得實在,不大不小,連綿不絕。
四個人無奈,圍坐在幹松枝火堆邊喝酒。松枝上有從裡面滲出來的松油,燒在火裡啪啪直響,燒得極旺。一股松香味瀰漫在山洞裡。
老賈把獵來的野物肉拿出來,大家用樹枝叉了,伸於火上烤。松香味夾雜着烤肉香,讓人覺得並不像是在做有生命危險的事情,相反,更像野營,野炊。
他們說話的時候,小六和小四坐得遠遠的,距離上應該聽不到他們說話。他倆是隨從,那個二十來歲、精壯的小夥子是小四,小六是個乾巴瘦、細高的十七八歲的大孩子。他們倆單獨生起一堆火,烤着東西吃,並不交談。
小六的眼光憂鬱,臉色呆板,面上肌肉基本上不動。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給人一種心事重、不太活潑的感覺。
一天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約摸下午五點多時候,雨基本上停了。由於天陰,四周已經很黑暗。
大家悶了一天,心情極是煩躁。吃飯時候,老賈大口喝酒,不理柳軍師相勸。未至一半,已有薰薰醉意。悶悶不樂中,吃完了飯,小四與小六輪換值夜,餘人各自倒頭睡去。
睡至半夜,諸人都感覺到越來越冷。洞裡風聲呼呼,竟然有嚴冬的意思。大家不約而同靠向一起,火堆再度點燃起來。
劉永勝低沉着聲音說:“大家當心些,有古怪。”
聽他的話,每個人心裡都吃了一驚。他們雖然不知道有什麼古怪,但是絕對相信劉永勝的話。有些人的手摸向了藏在腰裡或者懷裡的武器。
突然,劉永勝低聲喝道:“快滅了火堆!”大家不明所以,但絲毫不敢怠慢,三下兩下弄滅了火堆。洞裡一下子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
正驚疑間,忽然聽得一絲細細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像是絲竹音樂,卻聽不太清楚。
每個人不由得暗自佩服劉永勝,老大真不是白當的。
幾個人大氣不敢喘,一動不敢動,如同石化在了漆黑中。絲竹音樂越來越近,聽不出來是什麼曲子,按照接近的速度,定是從空中飄過來的。是什麼人能夠從空中飄過來,還演奏着音樂?人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血流幾乎停滯。
聲音到了離洞口不遠的地方,倏然而止,然後鴉雀無聲。一切似乎都靜止了,在這冰冷的石洞裡,每個人的手心居然都滲出了冷汗。這些走南闖北、每天過着亡命生活的人,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常常面對死亡都不會皺眉。但是今天,什麼也看不到、僅聽到一縷聲音,他們竟然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濃濃的恐懼。大家屏住呼吸,每個人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看不見的洞口。
這樣過了約一頓飯的時間,仍然寂靜無聲。不能總這樣耗下去,劉永勝悄悄從地下撿起來一塊小石子,手臂不動,兩指用力向着洞口方向一彈。嗖地,小石子飛了出去,再無動靜。
又過了一盞茶時間,大家由於精神高度緊張,神經繃得太緊,均感覺勞累無比。劉永勝率先輕輕站了起來,手摸着洞壁,向洞口方向緩緩移動。
摸到洞口,向外看去,仍然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劉永勝摸回來,小聲吩咐大家清點一下人數,仍然不要點火。六個人緊緊靠坐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別人的存在。
寒冷似乎淡了下去,慢慢又恢復了正常溫度。人們沒有了睡意,共同祈盼快點天亮。
好漫長的一夜。凌晨四點多,天快要亮還沒亮,正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時候。小六忽然內急,實在無法忍耐,壯着膽子摸索着洞壁走到洞口來小解。過了好久也不見回來。餘人都沒有睡着,心裡不免着急。這個時候,已經有個別早起找蟲吃的鳥兒開始唱歌,天,馬上就要亮了。
劉永勝沉不住氣,讓打開手電筒看看。軍師打開電筒,向洞口晃了幾下,沒有人。他輕聲喊:“小六!小六!”還是沒有動靜。這下人們急了,都站起來向洞口奔去,老賈等幾個人把防身的家活握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