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也沒有小六。這時東方的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能看清些景物了。幾個人在洞口周圍四處尋找。忽然,方四在一塊巨石後面喊道:“在這裡了,快過來!”待人們趕過來看時,都不由驚得目瞪口呆。只見小六雙眼緊閉,兩臂伸開,抱定一塊巨石,臉側着,貼在巨石上,居然帶着一絲神秘的微笑。
方四和軍師忙把小六弄起來,用手試探鼻息。人是活的,只是緊閉着眼睛,沒有意識。把他找塊地方放平,檢查全身,無任何傷害,就是不醒過來。
老賈性子急躁,不由脫口罵道:“這鬼地方,真是見了鬼了!到處都這麼邪門!”
沒有人接腔,都在想着怎麼把小六弄醒過來。
軍師給他掐人中、臉上潑涼水,又扇了幾個耳光,仍不見醒來。沒有辦法,只好先把他擡進洞,安置在乾草上蓋好身體躺着,別人洗漱和吃早飯。
這時,天光已經大亮,四處鳥鳴聲不絕,東方的山背後,漸漸紅起來,像是遮擋住了一個燃燒的大火堆。今天是個好天,太陽快要出來了。
經小六這麼一折騰,分兵的計劃不得不改動。劉永勝說:“這個地方着實古怪,我們還是別分開了,那樣更危險。正位肯定是在這裡,我們採用別的辦法來找吧。”
忽然小四在那邊喊:“小六發燒了!”過去看時,見小六臉色通紅,呼吸急促,用手摸處,燙得嚇人。
沉吟半晌,軍師說:“先用燒酒給他擦擦身體。看這樣子,他是衝撞着什麼東西了。我們晚上要給他叫一叫。”
難得的好天氣,劉永勝決定今天採用另外一種方法來尋找。
四爺停頓下來,喝了一口茶說:“茶涼了,我沏點熱的來。”
我聽得入迷,早就忘了喝茶和時間。拿出手機看時,已經十一點半了。我雖然萬分不捨,還是說:“四爺,我要回家吃飯了。等回頭再來聽。”沒想到他說:“你不要回去吃了,我這裡都準備好了,咱們爺倆喝一盅,接着講下去。”我覺得不好意思,本想再推辭,他態度很堅決,無商量餘地。我於是給姑姑打個電話,說不回去吃飯了。剛放下電話,叮咚一聲,又收到一條短信。打開看,是林緒發來的。她說這幾天我很辛苦,光顧得他們,自己的事什麼也做不了,累壞了。現在高野恢復很好,讓我不必惦記,忙自己的事吧。
這丫頭心很細,怕我惦記,耽誤別的事。我給她回信說我有點急事,等忙完了去看他們。
就這一會時間,四爺已經在桌上擺下一瓶白酒、兩個小酒盅和四碟小菜,都是現成的涼菜,看樣子他早就準備好了。我不知道他是平常就這樣隨時準備着酒菜,還是算準今天我來,特意準備的。如果是後者,那,他相當不得了,早就計劃見我,而且計劃非常周密。知道姑父不在家,也知道我想見他。說不準電線壞掉也不是偶然。一個巨大的謎團讓我困惑:四爺知道我的身世,並且,我與這件事有着莫大的關聯。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呢?我要不要相信他?轉而一想,他什麼都清楚,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算不相信他,又能如何?
待端杯時,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和四爺說:“我們說話,會不會有人偷聽啊?”他聽我這樣問,讚許地點點頭說:“還夠仔細,能想到這。”喝了口酒他一笑:“放心吧,我早想到了。今天不會有人偷聽。”
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但是懸着的心放了下來。四爺邊吃喝,邊接着往下講述
劉永勝他們幾個各自施展本事,把他們說的正位,也就是風水好的地方大致定在了不太大的範圍內。然後劉永勝指揮大家用攜帶的炸藥做成了許多小小的藥包。這些藥包被均勻地埋在劃定範圍內的一個個起爆點,然後逐一起爆。每起爆一個,他們便尋找個適當的位置,把耳朵緊緊貼在石壁上聽。根據爆炸聲及山體裡面的迴音來判斷哪個地方有空洞。
這樣,在他們炸到十三個藥包的時候,終於從迴音中有了發現。幾個人欣喜若狂,把藥包聚攏起來,準確定位。
經過近半天時間的工作,位置確定下來,在一塊數間房子大小、青紅相間的巨石處。巨石一半嵌在山體裡,一半生在外面。幾個人圍着巨石轉來轉去,敲敲打打,聞聞嗅嗅,不得要領。
老賈說:“石頭上應該有機關,我們仔細找找看。”半晌,終無所獲。方四忽然說:“沒準門開在石頭後面呢。我們來挖挖試試。”這一句啓發了別人,幾個人立刻操起傢什開挖巨石四周的山體。兩個小時後,一條深深細細的洞繞過了巨石。果然如同方四所言,在巨石後面,巨石與山體之間,有一層土。外面的土或許是由於年深日久,山上土石受雨水沖刷而流下來,堆積形成土層,與正常的土並無多大區別。而巨石後面的這層土,分層明顯、非常密實,顯然是人工夯築而成。大家一陣歡呼。
接下來的工作比較吃力,幾個人輪番上陣,把洞擴大,以便裡面好操作。夯實土堅實不說,還非常厚。大家挖到5點鐘,也沒有發現什麼,深度接近一丈了。人們又累又餓,心火旺盛,老賈又開始破口大罵。劉永勝讓大家停下來,休息吃飯。
再次開始挖掘,已經是七點多,天色漸漸暗下來。人們用松枝升起了火把照明。
如果在別的地方,這種盜墓行爲是不能白天行動的。而像齊天峪這種荒山野嶺,多少年都不會有人來,自然是怎麼着也沒人干涉。
再次開挖比較順利,不到一小時,老賈的工兵鏟當地一聲,戳穿了土層,到達了山體岩石。大家又是一陣歡呼,七手八腳地把洞口擴大。當土洞達到一定面積時,一個巨大的石門顯露出來。石門的上下左右全部埋在土裡,盜洞挖得挺準確,正對着石門的中央、兩扇門板的縫隙。
天已經完全黑了,勞累了一天的人們都不想再弄,需要休息。何況還有一位撞邪的小六躺在洞裡。更有在漆黑的夜晚飄蕩的詭異音樂等等讓人恐怖的東西。
劉永勝讓大家罷手,好好休息。他和軍師倆人把小六的衣服綁在一段胳膊粗細的松枝上,拿着來到發現小六昏迷的地方,然後嘴裡叫着小六的名字,慢慢走回到洞裡,走到小六身旁。
這個儀式普遍流傳於民間。人們相信每個人有三魂七魄,如果受到異物驚嚇,其中的某個魂魄會跑出體外,找不回來,這樣人因爲少了魂魄,會陷入發燒、昏迷。但魂魄不會走遠,一直會在人受到驚嚇的地方徘徊尋找。這個時候用受驚嚇人的衣服綁在掃帚等東西上,做成那個人的樣子,嘴裡再叫着那個人的名字,跑出去的魂魄就會受到指引,跟着指引人,到受驚嚇人那裡,並回到身體裡面,人就會甦醒過來。但是有個條件限制,必需在晚上進行,而且不能跟人說話。
劉永勝和柳軍師做完儀式,也去休息。因爲受到昨天半夜詭異音樂的驚嚇,人們卻睡不踏實,不知道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麼事情。
大家這次捱得很近,小六也被移到緊挨着柳軍師的地方。在山洞口,人們設置了幾道絆馬索並灑上一道雄黃。來的不管是人是鬼,只要是有形的東西,只要趟到上面,就會被絆倒。而手電筒、木叉、繩索等物件準備齊全,有東西倒下,立刻開燈上前擒拿。但是如果面對的是能夠從空中飄過來的東西,做的機關能否管用,誰也不願意深究這個問題。而雄黃,是驅蛇的好藥。非但蛇蟲不敢進來,就算來的是蛇精,怕是也不敢欺入洞內。
晚上十點過後,劉永勝讓大家滅掉火堆。漆黑中,每個人身體暴露部分擦上防蚊蟲的藥物,開始休息,值夜由五個人輪換。
老賈身體強壯,能吃能幹,心也粗,考慮的事少。躺了沒多一會,就沉入無邊的睡眠中,喉裡輕微呼呼作響。餘人心事沉重,都無法入眠。
到得半夜,大家因爲勞作一天,都非常睏倦。雖然擔心異物入侵,但瞌睡蟲襲來,卻是無法抗拒。除了劉永勝依然堅持外,連輪到值夜的方四也沉沉睡去。
恰在這時,一陣如潮水般呼呼作響的聲音傳入劉永勝耳朵。聲音中,似乎有千軍萬馬,喊殺聲響成一片。藉着洞口透進的月光看別人,餘人似乎都未聽到這聲音,依然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