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那隻孤狼慘叫一聲,夾着尾巴一溜煙跑了。蘇紅輝當場就愣在那裡,看着逐漸靠近自己的老者不知所措。
從體型上看,這個老者跟自己的爺爺幾乎一模一樣,唯有臉型不相符,蘇紅輝的爺爺留着山羊鬍子,臉型清癯,而這個老頭卻臉色慘白,而且沒有鬍子。
不過縱然這樣,蘇紅輝仍舊對他非常感激,在這樣一個環境中,有個人陪伴着自己,最起碼不會太過恐懼。
月亮下,這老者穿着一身晚清時期的長袍,顯得儒雅飄逸,很像個飽讀詩書的教書先生或者儒生雅士之類的。
蘇紅輝當時就很納悶,他所在的山村幾乎就是完全封閉的,外界的人沒有人帶領的話根本就進不來,而他敢肯定,村子裡絕對沒有這樣一號人,納悶這個老者是哪裡來的呢?
小時候的蘇紅輝並沒有想到這些,只是覺得有點納悶,有一點更奇怪,那就是這個老者並沒有做任何動作,卻將孤狼嚇得夾着尾巴逃走了,就算是一個經驗彷彿的獵人也做不到這一點啊!
“您是……”
蘇紅輝剛問出這句話,陡然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因爲他看到這個老者手中拿着的並不是什麼棒子,而是一截白慘慘的骨頭,從粗細長短來看,應該是一個身材高大的成年人的腿骨。
在到處都是墳塋和鬼火的墳場中,陡然看到一個人拿着一截人的腿骨向自己走過來,就算是一個超級大膽的大人也會渾身發毛,更別說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了。
聽到這裡的時候,我不由得感慨,哪一行都不好做啊!身爲一個懂方術的人,光練膽這一關就很難過去。
別人我不知道,但如果是我在那種情形之下,估計早就嚇暈過去了,可蘇紅輝竟然沒有被嚇暈,只是覺得自己好像中了定身法一樣,渾身上下除了眼珠子之外沒有能動的地方了。
冷汗瞬間就下來了,蘇紅輝知道,自己百分百的是見鬼了,但值得慶幸的是,這個鬼並不是人們口口相傳的那種面青獠牙,也不是七竅流血,舌頭伸出老長,眼珠子凸出來的那種,除了臉色不正常以外,整個形象還是以人的形象爲主的。
如果真的是那種整個人渾身上下千瘡百孔,渾身腐爛,或者青面獠牙的那種,蘇紅輝估計早嚇死過去了。
那老者距離他越來越近了,蘇紅輝突然發現着老者是沒有腳的,跟傳說中的鬼一模一樣,長衫下面是懸空的,而且在月亮的照射下,他是沒有影子的。
這個發現讓小小的蘇紅輝從頭涼到腳,想跑,可是身體彷彿不屬於自己一樣,怎麼也動不了一根手指。
在極端恐懼中蘇紅輝直接選擇了暈過去,然而,人雖然暈過去,但奇怪的是,他的感知還在,能夠感到一股陰寒到靈魂的涼意撫摸了自己的腦袋一下。
頃刻間,他彷彿覺得自己的靈魂從天靈蓋中被老者一下子拽出來,靈魂離體的感覺讓他認爲自己此番必死,練膽不成,居然遇到了這種事情。
講到這裡的時候,蘇紅輝停了一下,向我解釋了一下爲什麼那老者摸了一下自己的頭自己的靈魂就被扯出來的原因。
在人的腦門這兒是天靈蓋,相傳,這裡就是靈魂進出的通道,人死之後,靈魂從天靈蓋散逸出來,這個人就算是徹底的死了,但是如果散逸出來的靈魂還能回去的話,那麼這個人還能活。
當時蘇紅輝年紀尚小,天靈蓋不穩固,而且經過孤狼的那一嚇,本身靈魂就有些浮動,那老者,也就是鬼自然容易通過他的天靈蓋將他的靈魂拘出來。
那老者也不說話,抓着他的靈魂便向一處非常宏大的院落飛奔,當然了,這都是事後蘇紅輝的爺爺告訴他的,一開始他並不知道。
嚇暈過去之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紅輝慢悠悠的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曠野中,周圍鱗次櫛比都是大大小小的房子,比自己的村落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就在自己面前,一張慈祥的臉正俯視着自己,見他醒來,也不說話,只是微微一笑,伸出手來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帶着他向一處很大的宅院飛奔。
蘇紅輝說,當時感覺自己彷彿身輕如燕一樣,根本就沒有感覺到累,就這樣很快就到了這個建築的非常宏偉的一大片建築羣的大門前。
整個成片的建築,街道上人來人往,推車的、擔擔的,騎馬的,叫賣的,熱鬧非凡,比自己曾經跟着爺爺趕的廟會還要熱鬧。
就在他即將跟着老者走進大門的時候,耳畔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般的聲音,彷彿晴天霹靂一般,緊跟着,就看到一身鶴氅,羽扇綸巾的爺爺猶如神仙一般降臨在大宅子的門口,雙眼湛然有神,冷冷的盯着抓着蘇紅輝手臂的老者道:“放了他,我給你一條生路,指引你進輪迴門,否則必讓你魂飛魄散。”
“爺爺……”
蘇紅輝還小,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覺得爺爺今天好神氣,這身衣服從來沒有見他穿過,但是對他說的話卻不知道究竟什麼意思。
雖然這樣,但他還是本能的感覺自己要跟着爺爺,便叫了一聲,使勁要掙脫那老者的手,要想爺爺奔去。
那老者臉上陰晴不定,但是卻並沒有放開他,只是這樣跟他的爺爺對峙着,不後退,也不放人。
“凌子琦,我知道你厲害,但是小鑑是我的接班人,如論如何都不能被你帶走,除非你有把握打敗我,否則老夫必然與你不死不休。”
蘇紅輝的爺爺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因爲他看到周圍的那些人正緩緩的想自己這邊圍攏過來,看樣子要羣毆自己。
“蘇天師,我也知道你厲害,但是我的脾氣你知道,但凡是到手的東西,想讓我吐出來,門也沒有,除非你能打敗我。”
那老者在蘇紅輝的腦袋上拍了一下,後者很快便動憚不得,彷彿被禁錮了一樣,隨即他便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就在他眼前,那老者突然變成一個身高達到一丈,渾身覆蓋着暗青色鱗片,流淌着屍水的巨無霸,揮拳向自己的爺爺打去。
然而,蘇紅輝的爺爺畢竟是家傳的方術,在訓練他的膽量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應急措施,此時,不慌不忙的掏出一張金光燦燦的符紙直接向天空拋去。
轟的一聲巨響,那金光燦燦的符紙彷彿變成了一輪小型的太陽,向那巨無霸的老者砸去,那奪目的金光刺激的那些圍過來的人紛紛像遇到烈火的殘雪一樣消融了。
蘇紅輝說到這裡的時候,嘆了一口氣道:“只可惜了那張金光辟邪符,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做成這樣的符篆了,被自己浪費了一張。
那巨無霸的老者雖然厲害,但是在這種金光符的威力之下仍舊不堪一擊,慘叫一聲,渾身冒出黑色的煙霧,居然從金光符之下逃走了。
蘇紅輝自然被爺爺帶回來,走到墳塋中間的時候,赫然看到另一個自己就躺在墳頭之間的空地上。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蘇紅輝的爺爺將他的靈魂打回到體內,但是卻沒有抹去他的這段記憶,這也算是練膽的成就了。
對於他的這番經歷,我不置可否,因爲我實在很難相信這種事情,尤其是他的爺爺跟厲鬼大戰的這一段,實在不符合邏輯,如果按照正常的順序,兩人應該打得難分難解,雙方勢均力敵,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等等。
最後金光符篆一出,全面壓倒對手,等於是金手指了,這樣的場面纔夠精彩嘛,他這番敘述簡直就是白開水,流水賬,一點懸念和創意都沒有。
但是因爲語言樸素,加上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非常吸引人,倒是有不少人圍過來聽故事。
然而,蘇紅輝見圍上來很多人,便草草結尾,閉口不談了,把握恨得牙根癢癢,雖然我有些不相信他的這番經歷,但也向聽聽後來怎麼樣了,可是因爲圍上來五六個人,他就懶得說了,連李雲聰也閉口不談了。
我心說,你們不說我說,就不相信引不起你們的興趣,只要你們接茬,我究竟從側面對方術有一定的瞭解,雖然談不上會,但最起碼也能知道一些。
於是,我便開口說了一段我自己的經歷,還是跟着叔叔一起幹工程的時候發生的一件事,那是在一個農村。
我叔叔接活不拘一格,也不管是農村還是市裡,只要有錢賺就行,而且那時候是建築業的淡季,城市中好像要舉行什麼會議,所有工程全部勒令停工,叔叔便在遠離城市的農村接了一個小活,是一個將原來的老房子拆掉,在原來的遺址上重新建一棟三層小樓。
當天我們趕去看房子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了,那家人倒是非常熱情的招待了我們爺倆,對工程的一些細節方面做深入性的談判。
畢竟作爲建築商來說,能省一點就是一點,馬馬虎虎,蓋間小屋,只要當時不倒,管他日後怎麼樣呢。
我跟叔叔就曾經做過這樣一件缺德事,那是建的兩層樓,工程完工後,所有的一切都挺好,只有混凝土大梁的底板暫時還不能拆,因爲沒到凝固期。
然而叔叔急着要接另一個活,便冒險拆了底板,在底板下面都是密集的柱子支撐着大梁,只拆了一半,那大梁便有斷裂的跡象,叔叔嚇得冷汗當時就出來了,趕緊命令工人再用柱子頂上,然後對主人家說大梁還不到凝固期,但是自己的工人也不能總是閒着在這裡等,讓人家吧工錢結清了,等到了凝固期之後在派人來。
那主家也老實,真的將工程款付了一大半,剩下的僅僅是一些零頭了,叔叔帶着我和幾個工人連夜逃竄,再也不回去了,大梁打廢了就等於整個房子廢了,除非在中間加一道夾山,否則一拆下面的支柱整個房子都會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