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撇清

一肚子疑惑的章叔銘並沒有被杜氏的一番話矇騙住,若是說先前他那個摺子還有邀功的意思,那這一次就完完全全變成了惶恐。京城不比其他地方,怎能讓那一羣打打殺殺的練武之人壞了律法?他拖着一身的疲憊回到了刑部,提筆便準備寫摺子奏報,但只是寫了幾個字便停了下來。此時此刻,他心中盡是煩躁,看着奏摺上那點點墨跡,竟是生出一縷怨恨的情緒。

他不耐煩地擱下手中的筆,起身來回走了幾步,今次的禍事雖然還未出現苗頭,但他豈是尋常角色,早已看出了一絲端倪。居於廟堂之上,稍有差池便萬劫不復,更何況皇帝似乎並未忘記當年他的不是。如此一來,若是他不好好把這件事申辯清白,那今後即便能繼續爲官,好不容易得來的聖眷就岌岌可危了。

想到這裡,他便打定主意入宮面聖,然而,才準備出口吩咐,他又想到了杜氏。對於這個岳母的手段,當初他就有所領教,深知其一定在自己身邊安排了人監視,若他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進宮,怕是其中麻煩不小。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和刑部尚書何蔚濤商量此事。儘管先前何蔚濤沒有露出一點風聲,但他還是隱約得知,自己能夠調入刑部,卻是這個御前重臣大力保舉的結果。

章叔銘隨意在案頭上選了幾件公文,又稍稍打理了一下裝束,擺出一副輕鬆的表情便往治事處走去。儘管從他理事的地方過去不過是一盞茶的路程,但還是碰到了不少書吏和官員,人人都是忙不迭地和他打招呼。畢竟,章叔銘一步步地往上升遷,眼看便是炙手可熱的新貴,巴結他自然比巴結那些老謀深算的元老重臣來得容易。章叔銘也是端起笑臉和衆人打招呼,顯得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現在心情好得很。

何蔚濤的治事廳內卻沒有幾個人,他如今是擺明了做甩手掌櫃,除了些許大事要他決策之外,其餘的事他都交由兩個侍郎管理,因此來來往往的書吏主事也就少了。他見章叔銘拿着幾份公文過來,便不由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進屋後的章叔銘卻沒有直接掩門,而是給了何蔚濤一個眼色後便說起了近來的一些公事。他一邊說一邊着意留心外頭的人,直到發覺沒有閒雜人等後方才快速把先頭的情由說了一遍,當然,有關杜氏的內容全被他悄悄隱去了,而是用其他官員指代。儘管如此,他的態度中還是流露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謹慎意味。

何蔚濤起先還以爲不過是普通江湖仇殺,因此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待聽到章叔銘說是有人在背地裡攛掇後才上了那道摺子時,他便覺得有些不對了。須知京城歷來對兵器等物防範最嚴,若非勳貴子弟等,向來不許持刀劍在街道上行走,而聽章叔銘轉述,那些各派子弟竟然都有各式各樣的兵器,事情就有些不簡單了。凌雲的歷代君王對於這些常常犯禁的江湖人士向來採取打壓的政策,這纔沒有形成任何雄霸一方的門派勢力,如今這些人竟然尋仇尋到了京城,其中蹊蹺便大了。

何蔚濤反覆琢磨了良久,突然想起了三十幾年前的一樁舊事,不由霍地站起身來。只見他臉色凝重地問道:“章大人,那陳全可是對你說,他們要追殺的是魔靈山餘孽?”

章叔銘點點頭,“陳全就是因爲此事才匆匆回來稟報,我覺得事情恐怕不簡單,所以纔來找您拿個主意,畢竟,這些陳年舊事我實在不熟悉,出了差錯就糟了。”

何蔚濤長長嘆了一口氣,彷彿是想到什麼糟心的往事。許久,他纔開口道:“叔銘,今次幸好你沒有貿然行事,否則便真的要招來大禍。”他竟是突然改換了稱呼,直呼起章叔銘的名字來,“刑部案卷中確實曾經記載過,魔靈山邪教假借天神名義禍害百姓,殺人無數,因此正派諸弟子在報備官府之後前去剿殺。”

“是役,魔靈山上血流成河,那些所謂正派子弟也是死傷無數,最終剷除了魔靈山一脈。不過,這都是明面上的東西,暗中的勾當卻是一些名門正派忌憚魔靈山的武功,因而才利用他們對地方官府的影響力剷除異己。不過,朝廷本就對帶有邪教意味的門派打壓甚緊,這纔沒有深究,否則,這些名門正派也休想活命!”言罷何蔚濤便是一聲冷哼。

章叔銘聽得心中糊塗,想要開口說話卻不知該說什麼,臉色也變得極爲難看。何蔚濤轉過頭來,見對方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裡,不由建議道:“此事非同小可,叔銘,不若你我一起去面聖,也好將事情說清楚。須知你先前那道摺子上得過於莽撞,難保皇上之後不會怪罪。”

章叔銘點點頭,不過,在進宮之前,他還得做一些其他掩飾。他和何蔚濤約好時辰之後,便出去喚了陳全,低聲向其囑咐了幾句。此人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無論是忠心還是手段俱是一流,所以他並不虞有失。陳全也是聰明人,心領神會之後便下去佈置。不一會兒的功夫,刑部總捕司的衆多差役捕快便都得了消息,上次遁走的那幾人俱是身上揹着人命的要犯,一定要嚴加緝拿。

一同進宮的兩人心緒卻絕不相同,候在勤政殿外等待召見時,何蔚濤是在思慮着朝廷如何敲山震虎,警告一下這些自以爲是的江湖中人;而章叔銘卻是想着如何單獨面聖,把自己的干係撇清,他畢竟已經不是當初剛剛出仕的年輕人了,唐家的支持雖然重要,但也絕不能因此阻了自己的前程。

出來宣兩人進殿的小方子心中卻疑惑得緊,先前石宗來奏報時,他已是察覺到皇帝面上沉重的陰霾,但一聽到何章兩人聯袂來見時,皇帝的心緒似乎又稍稍好了一些。他搖搖頭將這些思慮驅出腦海,橫豎這些事情自有外頭人打算,用不着他操心。他要管的只是皇帝的飲食起居,只要不出現先頭那等魘着的情形就好。

何章兩人叩頭見禮之後,風無痕便命兩人各自坐下。由於何蔚濤纔是刑部主官,因此便由他奏報了事情原委。儘管何蔚濤已是頗下了一點功夫,但聽在風無痕耳中,這些話卻只是敷衍之詞,因此他的臉色也不免陰沉了下來。

一旁的章叔銘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些,暗暗思量着一定要單獨說明其中干係。進宮之前,陳全曾經稟報過,據他暗地裡調查,那些江湖人士初進京時曾經相當謹慎,四處拜訪權貴,甚至還去順天府投過帖子,似乎都碰了壁,直到此次圍剿那一男一女之前才稍稍放縱了一些,最後還動用了兵器。這些事實無不說明,他們找到了能夠撐腰的人,可是,京城中又有何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交接武人呢?想着想着,章叔銘不由打了個寒噤,杜氏那奇怪的態度和以前種種言行結合在一起,讓他想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答案,因此他的額上立刻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何蔚濤一番話說完,便目視章叔銘補充,可是,平日裡極會察言觀色的章叔銘卻好似突然木了一般,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邊,神色變幻不定。何蔚濤沒法,只好繼續自圓其說,絞盡腦汁想讓皇帝明白其中干係。豈料風無痕本就心中不滿,竟是完全不接話茬,讓何蔚濤心焦不已。然而,正當氣氛有些僵硬之時,章叔銘突然站起身來,隨後伏地叩首道:“皇上,請恕微臣無禮,微臣有要事單獨奏報,還望皇上成全。”

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舉措讓風無痕和何蔚濤同時大愕,何蔚濤是想到章叔銘似乎還有其他事情瞞着他,因此心底膩味不已,而風無痕卻是想到了那道奏摺,不由心有所悟。御座上的風無痕瞥了何蔚濤一眼,便沉聲吩咐道:“何愛卿,你先在此地略坐一會,章叔銘,你隨朕到後殿來!”

章叔銘本就打算請皇帝留住何蔚濤,見狀不由大喜,連忙叩頭應是,隨即跟在皇帝后面進了內殿。何蔚濤卻覺得更加奇怪,但嘴上卻不好反對,只能暗自思忖章叔銘究竟在賣什麼關子。然而,這都是沒影的事,饒是他平日裡自負智計,此時也想不出什麼名堂來。

一進空曠的內殿,風無痕就丟掉了早先的神情,臉色變得鐵青,他冷哼一聲,拿起案頭上章叔銘的那份摺子丟在地上,譏誚地問道:“章叔銘,想必你也是想來解釋一下,這份摺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章叔銘彎腰撿起摺子,見其中處處都有指甲的掐痕,心中恍然大悟。他連忙屈膝跪倒,神色平靜地道:“啓稟皇上,微臣這道摺子確實上得冒失,既未了解其中緣由,又未派人查探,其中的邀功意味不言而喻。”他見風無痕微微露出了一個徵詢的神色,知道自己說辭有效,索性又坦白道,“微臣新至刑部,總想做出一些實績來,這才被人攛掇上了這奏摺,誰想到內情竟是那般複雜。”

第二十四章 抄撿第二十四章 尷尬府天訪談錄第三十九章 險棋第二十章 失風第三十七章 覲見第十八章 謠言第四十三章 黑夜第十八章 幕僚第三十四章 商議第二十八章 蠱惑第三十七章 上鉤第三十八章 外遷第二十七章 征戰第三十四章 圍捕第十八章 謀劃第六章 反擊第六章 報訊第三十六章 溫柔鄉第三章 勸服第十八章 來客第三十三章 逼迫第十五章 投靠第十五章 獻禮第三十九章 退讓第二十二章 解恨第三十八章 妙棋新書全新修改版上傳公告第三十一章 驚豔第十三章 閒事第三十九章 前夜第五章 僵持第十八章 整飭第四十章 用人第三十九章 棄子第三十四章 驚喜第十章 教導第十一章 鴆殺第三十二章 黴運第三十九章 險棋第二十四章 探病第二章 探病第三十九章 拿問第三十一章 決意第六章 反擊第二十三章 鬼胎第十八章 謀劃第九章 請教第二十二章 轉機第十八章 人賄第四章 高就第三十三章 返京第十四章 小疾第十二章 衝突第二章 謀害4月14日晚8點,府天與您相約三江交流會第二十六章 衝突第十六章 畫像第十章 敵友第六章 覺醒第一章 大夢初醒第六章 恩斷第二十三章 鬼胎第八章 遷居第三十七章 驚聞第五章 兄弟第二十八章 處刑第二十一章 開網第十九章 圍獵第十六章 勸慰第四十一章 奉承第三十七章 上鉤第十九章 試探後記第二十六章 出宮第二十八章 骨肉第三十六章 滋味第四章 兵變第二十六章 開導第十七章 平安第二章 教導第二十六章 出宮第四十二章 父子第三十三章 做戲第六章 清除第十八章 整飭新書《朱門風流》上傳了,敬請支持第四十二章 初定第二十七章 矯詔第十章 拷問第二章 教導第二十二章 解恨第十一章 謀劃第七章 緊鑼第二十七章 征戰第三十八章 死局第二十八章 拜訪第十九章 逃生第四章 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