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趕緊四周看了看,沒見什麼人啊?就在她疑惑的時候,薔薇花叢那邊傳來了兩人的說話聲,雖然很輕,但因爲這附近沒人的緣故,還是能聽得很清楚的。
“自從那個小賤人來了以後,祖母天天讓她去作陪,簡直比親孫女還要親,氣死我了!”
花牆後面的“小賤人”怔了怔,意識到說的是自己,撇撇嘴,心平氣和的接受了這個“榮稱”。
“呵,你氣有什麼用,她沒來前,祖母也沒讓你去作陪啊。”
哈哈,這纔是親哥,只說實話!
“哥,你不會是喜歡上那個小賤人了吧,因爲她長得好看?你們男人太膚淺了!”
薔薇花叢那邊的兩人赫然是容明玲和容明真,離落聽到最後一句眼皮直跳,這裡的孩子也太早熟了吧,如此稚嫩的聲音說什麼“你們男人太膚淺了”,實在讓她接受無能。
紅菱聽那邊容明玲一口一個小賤人稱呼離落,氣得眼睛通紅,恨不得擄袖子上去理論,離落卻是渾然不在意,饒有興致的聽着,她想看看他們還能說出什麼詆譭自己的話。
“你胡說什麼啊,我會喜歡那種來歷不明的小丫頭。”容明真這話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哼,你喜歡也沒用,我可是聽母親說了,那小賤人平白在容府享福,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容明玲稚嫩的聲音帶着冷笑,說不出的滲人。
離落神色一凜,眯了眯眼睛,他們打得什麼主意?
好在容明真很快替她問了出來,“什麼代價?”
“祖母雖然喜歡那個小賤人,但她畢竟不是流着容家的血,也不可能護她一輩子。你當二房爲何能夠容忍那個身份不明的野丫頭存在,還不是因爲她那副皮囊。”
容明真有些摸不着頭腦,“什麼意思,即便那丫頭長得好看,她也才五歲。”
“哼,母親說了,等過幾年,那小賤人長大些,就可以利用她給容府謀些好處,畢竟美色是最好的工具。”
紅菱震驚的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盯着對面,不過密集的薔薇花牆完全遮擋了雙方的視野,容明玲和容明真根本想不到,他們的談話被離落完全聽見了。
怪不得那時朱文衫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了,原來打的是這樣的注意。
利用她麼,想得真美!
離落握了握拳頭,反正還有幾年時間,她也不是坐以待斃那種,自己的未來還需自己創造,得找機會套套鄭氏的話,看她是如何想的。
西梅園的藥房,鄭氏在研磨中藥,離落在旁邊陪着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閒話。
“孃親,這是什麼?還挺香的!”離落抽着架子上的木抽屜看,鄭氏有心讓她跟着自己學點醫術,所以也不制止,離落這孩子乖巧懂事,從不亂翻她的東西,這些藥材她好奇也只是看看,不會亂摸。
“這是麝香,取自麝鹿,具有活血通經、消腫止痛的作用。”
嘖,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麝香!
離落看着眼前褐色的顆粒,前世電視劇裡,這麝香簡直就是宮鬥劇必備,後宮女人爭寵殺人的不二法寶。離落心想還好自己沒穿越到宮裡給皇帝當妃子。
關了抽屜又去翻看其他的,“呀!這個我知道!這不就是那個來自山中包治百病的板藍根嘛!”離落笑了起來,板藍根在前世可是明星般的存在,從非典到禽流感,從埃博拉到登革熱,不管是流行病毒爆發,還是日本核泄漏恐慌,板藍根都無處不在,以一種“不變應萬變”的姿態,撫慰着恐慌者的神經。
“哪有什麼包治百病的藥,這是靛青根,和你說的板藍根倒也相似,或許是不同的叫法吧。”鄭氏不着痕跡的看了離落一眼,仔細的將研磨好的中藥小心翼翼的倒入一個土黃色的罐子裡,然後用油皮紙封住罐口,再用繩子繫緊。
離落笑嘻嘻的將抽屜合上,這板藍根的圖片還是前世在微博上見過,所以認識,剛纔一樂就脫口而出了,恐怕鄭氏心裡也有疑慮吧,但有些事她不知道怎麼解釋,只怕越解釋越牽扯出其他東西,乾脆裝糊塗好了,好在鄭氏也不會過多追問。
“孃親,離落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離落謹慎的開口道。
“什麼問題,我們母女間沒什麼不好說的,你問吧。”鄭氏停下手裡的事,溫柔的看着她。
離落咬了咬嘴脣,“那個……孃親,你有沒有想過……離開容府?”之前朱文衫也說過類似的話,但鄭氏說她嫁到容府,就是容府的人,不會離開的。所以離落很怕聽到她斬釘截鐵的回答。
鄭氏沒有立即回答,她將離落拉倒身邊,握着她的小手,輕聲問道:“爲什麼這麼問,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語氣帶着某種隱忍和惱怒,她已經從紅菱那裡聽到了容明玲兄妹二人的話,簡直氣得要死,他們竟然打着那種卑鄙的主意,利用一個孩子!
離落搖了搖頭,小手反握住鄭氏,“孃親,如果……我說如果,有一天,這裡容不下我們的時候,孃親是不是願意捨棄容大奶奶的身份,和離落一起走呢?”
鄭氏一窒,將離落輕輕摟在懷裡,“傻孩子,現在你就是我的一切了,什麼容大奶奶,早就名存實亡了。孃親現在之所以留在這裡,只是不忍心棄老夫人於不顧,二房三房表面孝順,其實……她畢竟是大爺的母親啊。”鄭氏語氣哽咽,縱然老夫人對她從沒有喜歡過,但她對容雲的感情是真的,她怎麼能放着他的母親不管不顧。
離落敏銳的感覺到鄭氏話裡有話,似乎涉及容府某種隱情,但不好說出口,她也沒有追問,鄭氏所言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離落知道該怎麼做了。
反正也不着急,慢慢來,現在她有更要緊的事情做。
“孃親,聽綠櫻說,過兩日你要去集市,帶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也想去!”離落抱着她的手臂撒嬌道。
“就知道你會提這個。”鄭氏忍不住笑道,見離落紅嘟嘟的小嘴微微翹着,清澈明亮的眼睛閃着希翼的光芒,還討好的用臉蹭了蹭自己,像只討食的小貓咪,瞬間被萌到,一把抱起小人兒,捏了捏她的小臉,寵溺的說道:“傻丫頭,原本你不求,我也是要帶你出去的,免得你在家裡被憋壞了。”
“孃親真好!離落最愛孃親了!”離落大喜,她還怕鄭氏不同意想了好多說辭,沒想到她原本就是要帶自己上街,高興的吧唧親了鄭氏一口,鄭氏看她高興得手舞足蹈,暗道這孩子果然被憋壞了,看來要時不時就帶她出去透透風。
第二日上午,鄭氏端着小米紅棗粥,細聲細語的哄着離落,“來,再多喝幾口,今日上街很是耗體力,不多吃點一會兒走不動你還怎麼逛。”
“孃親,我已經吃過一個大包子了,實在是喝不下。”離落苦着一張小臉,身子後仰着扭頭躲避鄭氏餵過來的粥,她雖然是五歲的身體,心理年齡卻近三十了,每天卻要被鄭氏氾濫的母愛包圍的透不過氣,好可憐啊!
“那包子你咬了兩口就不碰了,每次都吃的不多。唉,落兒,府裡的吃食你是不是吃不慣,你想吃什麼我親自做?”鄭氏實在擔憂,離落的胃口似乎不太好,說她挑剔吧,卻又不挑食,做什麼吃什麼,只是份量很少。
鄭氏也曾問過她喜歡吃什麼,離落臉上就浮現出迷茫的神色,似乎在回憶什麼久遠的事情,漆黑的眼眸越發深幽,失去往日灼目的光彩,整個人也透着淡淡的哀傷。鄭氏心有所悟,想是離落記起一些失憶前的事,但記憶不完整或是記起了不好的事情,所以纔會這樣迷茫無助,對這孩子也越發心疼。
其實離落是想起了唐母,作爲唐落離的時候,她就特別愛吃,但並非來者不拒,是很講究的吃。自從四歲開始成爲小童星,唐母就辭了工作專職照顧她,唐落離鬧彆扭不配合演戲的時候,唐母就用美食誘惑她,一用一個準。
原本廚藝就不錯的唐母還專門進修了烹飪,總是變着法做好吃的犒勞她。閒暇的時間唐母經常也帶唐落離去世界各地旅遊,帶她品嚐不同風格的當地美食。
所以一說到吃,離落就想起唐母,在原本的那個世界,自己在她眼前墜樓而亡,對於母親而言,是怎樣崩潰的場面,離落都不敢想,每次念頭一觸及就生生掐斷,趕緊想些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孃親,吃完了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離落趕緊催促道,不想再糾結吃東西這個話題。那包子不是一般的大,差不多有她臉大,吃兩口就已經飽了八分,何況要逛街啊,總的留點肚子去吃好吃的吧。
旁邊紅菱撲哧的笑出聲,鄭氏無奈的放下碗,點了點離落的額頭,妥協的說道:“瞧你心急的,一早上都催五六遍了。”
離落興奮得大叫了一聲“耶”,終於可以出門了,在府中的日子實在太鬱悶太無趣了。
今日她穿的是綠櫻縫製的粉色小襖裙,僅在袖口繡了些小團花,清清爽爽的,更顯得小臉晶瑩似雪,嬌美靈動。
“等等。”鄭氏再次叫住離落,然後打開一個小盒子,用手指抹了些什麼,擦在離落臉上,很快,那張白皙透嫩的小臉就變得暗黃,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
只要鄭氏不逼她穿那身奇葩衣服,怎樣就行。
離落撲閃着大眼睛,一點都不爲變醜哭鬧,反而感興趣的看着鄭氏手裡的膏狀體,這有點像前世的修容膏啊,鄭氏居然能做出這種好東西,得找時間研究下。
“走吧,這樣子就不怕你被壞人拐走了。”鄭氏笑眯眯的牽着離落說道,她之所以會這樣做,還是因爲容明玲那些話。
離落的相貌太出挑,很容易引起別有居心的人謀生惡意,只能暫時通過這樣的方式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