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在許昌城頭的司馬囧憂心忡忡看着城下延綿成片的軍帳。又不時的擡頭向遠方的地平線望上一兩眼,然而沒有他期許的援軍到來。
城下不時有巨型配重式拋石機發射來一枚巨大石塊,或是將一個城垛擊的粉碎,讓城牆微微顫抖。或是飛入城中,將某個建築的屋頂砸的粉碎。
這樣的拋石機,司馬乂的軍隊已經在大營前空地上佈置了一整排。如果他願意,可以將整個許昌城轟擊成廢墟。但司馬囧想不通的是,對方僅僅是做這種心理威懾式的“零射”。
其實這是司馬遹對司馬乂的交待,削番戰爭中,對於普通叛軍兵士,能收降儘量收降。削藩的目的是削弱或消除藩王的權力,而不是去消耗他們的兵力,因爲那些軍力也是晉王朝軍事力量。司馬遹可不想最後收回所有王侯的權力,但卻讓國家實力大損,外族有機可乘。
又一枚巨石襲來,距司馬囧六仗外的一個城垛擊碎。一個細小的石子飛濺出數仗遠,剛好崩射到司馬囧的臉頰之上。伴隨着輕微的疼痛,司馬囧蒼白的臉頰上留下一條淺紅的劃痕。
司馬囧懊惱的轉身,準備離開城頭,這才發現數個將衛已經圍在他身後。而且,他們手裡都持有兵刃,兵刃的刀鋒劍尖全部對着自己。
司馬囧已知大禍臨頭,厲聲喝道:“你們想幹什麼?!想造反嗎?”那些將校並不與其廢話,其中一人的配劍已經疾刺而來。司馬囧情急之下,將身體一躬一斜,劍鋒擦着他的鎧甲而過,蹭起一溜的火星。
司馬囧身體躬起的時,卻將脖頸從立領硬甲中暴露出來,一柄雪亮的鋼刀帶着破空的劈砍聲已凜然而至。伴隨着一聲刀鋒切割骨肉的聲響。司馬囧的頭顱衰落在城牆的地板之上,接着整個無頭屍身也直直的撲到地板上。
帶頭此次行動的一個參將,將司馬囧的頭顱拎起,高高舉在手中,對周邊高聲喊道:“逆賊司馬囧已被我等誅殺,諸兵士隨本將出城向朝廷投誠,若有異動者,殺無赦。”
這一切都發生在十幾息時間之內,站在三仗外的司馬囧護衛親兵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看見司馬囧已經死了,大多數人也就沒敢動了。只有兩個人將腰中的佩刀拔至一半,早已被這些將校身後的數十兵卒衝上前去,亂刀斬殺。
被圍困數十天的許昌城城門終於緩緩打開,城內的叛軍徒手列隊,在禁軍看押下,一隊隊的行出城來,等候處置安排。排列整齊的禁軍步卒方陣隊列則一個一個開進許昌。
……
五日後,司馬囧和以及親眷,十幾個被硝好的人頭被送回了洛陽。此時的成嘟王司馬穎的大軍已經渡過黃河。一列列兵士,戰馬,輜重從浮橋上開了過來。
司馬穎與親兵已經抵達前鋒在黃河南岸邊所搭建好的軍營。此時,遠處一騎如同風馳電掣般而來,司馬穎定睛一看,原來此人是前幾日他派出的多名親兵斥候中的一員。那斥候離司馬穎還有數仗遠時,就跳下馬快步跑到近前,單膝跪倒,雙手向司馬穎呈上一封軍情稟報。
司馬穎將信紙展開,不禁眉頭一皺,原來稟報上寫明瞭許昌已經被朝廷大軍攻佔,齊王司馬囧全族被誅的消息。司馬穎旁邊的王彥小心翼翼的問道:“大王,這可是許昌方面的消息?”司馬穎點點頭,將紙張遞給了王顏。
王彥看了後,馬上說道:“如今司馬囧已經敗亡,我軍斷不可再向前了。彥恭勸大王,現在我們一是應該離開派信使向洛陽解釋我們的來意,是爲了勤王平叛。二是應該立刻領兵返回鄴城。”
司馬穎卻說道:“可是孤還想再等等,等河間王來了,孤和他商量下。”在旁邊一直沒做聲的盧志此時卻說道:“屬下認爲,司馬顒很可能不會來了。”
司馬穎聽了這話,嘴角的肌肉連續抽動兩下,猛然對身邊的數名令兵斥候喝道:“速速往西百里範圍內偵查,看有無河間王軍隊前來的跡象。”
許久之後,所有大軍都渡過黃河,但那些派去的斥候還沒回來。卻迎來了幾個洛陽來的御使,司馬穎得知他們的身份,做賊心虛的先是心裡一驚,而後才沉住氣問道:“諸位御使來此有何公幹?”他這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自己從出鎮的鄴城帶着大軍跑到洛陽邊上,那還有反問朝廷的御使來此何干的道理?
果然,那爲首的黃門御使似冷非冷的笑一聲說道:“成嘟王連這都想不到嗎?您在沒有詔令的情況下,帶着大軍從軍鎮來到京城邊上,聖上當然是令吾等來問下成嘟王意欲何在?”
面對御使直截了當的突然發問。司馬穎張了下嘴巴,卻又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竟然吞吞吐吐起來:“吾,孤…孤就是…就是要…”旁邊的盧志一看不妙,連忙爲其解了圍。拱手一禮對御使說道:“啓稟公公,成嘟王此行是爲了勤王,正準備帶兵前往許昌平叛的,在此暫時紮營休整。”
那御使的嘴角不易察覺的一撇,對他們淡然的說道:“諸位不必了,請打道回鄴城吧。因爲叛賊司馬囧已被誅殺,其全家上下幾十口人全部連坐被誅,不日即會傳首給諸位王侯。”
司馬穎恢復了正常的語言功能,拱手對御使說道:“本王多謝御使傳信,我等大軍這就返回鄴城,只是…”他下面的話是想找個由頭再在黃河岸邊逗留一夜。
但是他卻被一騎飛騎所打斷了話語。一名策馬狂奔入營的斥候,剛將馬勒住,就一個翻滾跳下馬來,幾個箭步衝到司馬穎面前就要稟報:“稟報大王…”被打斷話的司馬穎把眼珠子一瞪,呵斥道:“大膽,孤正和朝廷御使言事,何故喧譁!”
斥候聽到這番呵斥,才發現司馬穎前的幾個人是“外人”,連忙改口求饒說:“小的該死,求大王恕罪。”說着就閃到一邊。
司馬穎也沒再理他,繼續對御使說道:“只是我大軍剛剛過河,現在天色已不早了,容我們在此宿營一晚,明日便開拔返回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