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的擔心不無理由,先前的做法已經證明了對方殺人如麻,根本不會在乎自己這個小兵的生死。
但聖騎士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盯着彷彿堅不可摧的大門,他慢慢地褪去了身上的衣物,露出那充滿了衝擊力的肌肉,他緊握了一下拳頭,渾身的骨節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神官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小心翼翼的打開後取出裡面淡黃色的藥丸,有些心痛地看了看:“肉體刺激靈藥,對人體的傷害可是很大的……”
聖騎士面無表情地從神官手中接過那枚藥丸,那東西散發着淡淡的清香,就連監獄內久凝不去的惡臭似乎都被驅散了許多。
“這藥丸能最大的激發人體的極限,但要根據使用人的體質而定,最大可以爆發出百分之二百的力量,”神官解釋道:“這是鍊金坊的新藥物,比之前的那批藥效好的多,但缺點也很明顯,人體所受的損傷將會是不可逆的。”
“大主教大人曾說過,就算是以聖騎士那超越常人的強健體魄,最多也不過能使用五次,第六次就會因爲身體無法承受狂暴的藥力而崩潰。”神官看着聖騎士毫無波瀾地臉,自嘲地搖了搖頭:“真是的,跟你說這麼多幹什麼,反正你們聖騎士也不會感受到恐懼……”
隨着藥丸被聖騎士吞下肚,他的身體很快就發生了變化,額頭與手臂大腿上的青筋暴起,宛若一條條的小蛇般猙獰,皮膚變的越發深紅,像是渾身的血液都以極快的速度循環了起來,即使站在數米之外,也能聽到聖騎士那擂鼓般的心跳聲。
但他的眼神依然沒有變化,一直都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試試吧。”神官向後退了幾步,士兵趕緊跟着他身後也躲了起來。
現在這個狀態下的聖騎士像一頭狂暴的野獸,誰也不知道他此時擁有多麼強悍的力量,神官心裡也有些忐忑,這種新型藥丸剛剛被研發出來,雖然經過了實驗,但誰也不知道這種藥物在聖騎士的身上能發揮幾成效果,畢竟實驗所使用的都是普通人,聖騎士這種極爲珍貴的戰力資源是不可能被提供爲實驗用品的。
聖騎士向前踏出了兩步,地面傳來震動聲和磚瓦碎裂的聲音,在他的腳下出現了的凹陷坑洞,青石鋪成的地道居然被寸寸踩裂,而且還是無意識的走動情況下。
如果他全力以赴的發起攻擊,一拳足以在牆壁上砸出一個窟窿吧!
士兵極爲畏懼地躲在一旁,看着聖騎士走到門前,弓下身子將手掌伸入鐵門下方的接縫處。
或許是意識到了對方接下來想做的事情,士兵有些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巴,這傢伙也太暴力了吧!
難道他想硬生生地把這沉重的鐵門擡起來?
這根本不可能吧!鐵門內部佈滿了橫軸與卡齒,再加上鐵門本身的重量,在沒有重型攻城器械的情況下,這世界上居然有人妄想用肉體之力戰勝它?
如果不是害怕對方會殺了自己,士兵肯定會放聲大笑。
但看着眼前這個渾身充滿了爆炸性肌肉的魁梧傢伙,士兵非常理智地選擇了閉嘴。
聖騎士選好了適合發力的姿勢,深吸了一口氣,雙臂猛然繃緊渾身的力量在一瞬間爆發!
“轟轟!”
封閉的監獄發出一陣轟鳴聲,鐵門與牆壁緊密結合,在巨力的扳動下帶動着整座監獄都開始震動起來。
碎石與灰塵簌簌的落下,連鐵門周圍的牆壁都出現了輕微的裂痕。
鐵門與下方的地面,離開了不到三寸的間隙。
聖騎士沒有鬆氣,渾身的骨骼都因爲強大的壓力而發出咯嘣咯嘣的脆響,如果不是聖騎士的肉體與骨骼密度都數倍地強於普通人,此時他的身體早就支撐不住了。
“轟隆隆!”
鐵門在繼續上升着,隨着聖騎士的一聲大吼,鐵門周圍牆壁上的裂縫瞬間向四周蔓延了數米,士兵心驚膽戰地看着那極深的裂痕,有些擔心門還沒有被打開,監獄牆壁就會先一步倒塌。
此時鐵門已經上升了足有三十公分左右,但稍微一泄力,鐵門就會立即下滑,而且隨着高度的上升,鐵門內部傳來一陣清脆的鋼鐵碰撞聲,齒輪軸飛速的轉動着。
聖騎士感到緩慢鐵門緩慢上升的趨勢陡然一頓,“啪嗒”一聲,鐵門卡在了那個位置。
橫向軸與鏈條卡住了鎖止銷,鐵門再也無法上升半寸了。
但聖騎士顯然沒有打算放棄,他將手臂伸到鐵門下方,抓住凹槽的位置,腰部猛然發力並且大聲嘶吼着。
眨眼間他的脊骨高高的隆起,雙臂像是被繃緊的弓弦,骨節由於用力過猛而變得發白,渾身的皮膚變得鮮紅無比,血液以飛速循環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衝破身體噴涌而出。
士兵看着瘋狂的聖騎士,心裡在不停的打鼓,這樣下去,不知道是鐵門先被打開,還是他的身體先支撐不住。
“咯嘣!”
鐵門一陣劇烈的震動,內部傳來清晰的鋼鐵斷裂聲,那柄橫軸居然被聖騎士生生地弄斷了!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一幕,無論如何士兵都不會相信這世界上居然有人能靠蠻力,弄斷拇指粗細的實心鋼軸。
這傢伙,還能算是人嗎?
這種力量,幾乎可以被稱爲人形攻城車了!
“轟轟轟轟!”
濃烈的灰塵遮住了鐵門的位置,當灰塵散盡後,那扇鐵門已經被升到了頂部,地面上散落着被損壞的齒輪與耷拉着的鏈條。
他居然真的打開了這扇鐵門……
士兵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後腰處有人戳了戳,“帶路。”
事實上,已經用不着再繼續帶路了,那扇鐵門之後是一座被隔開的監獄,地勢要開闊許多,而且監室的數量很少,只有三個。
看來是關押最重要的犯人的場所。
這裡面的環境明顯要比外部好很多,地面乾燥而且沒有異味,就連犯人睡覺的地方也不是由乾草和硬板組成的,而是乾淨的毛毯與柔軟的牀墊,就連日常的洗漱用具都一應俱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透風性有些差,感覺有些壓抑。
但這比起外部那些犯人,已經是天壤之別。
布蘭就在最裡面的那間監室內,那頭顯眼的金髮便是標誌,看到神官與聖騎士破門而來,他放下手中的鵝毛筆站起身來。
“布蘭先生,看起來很悠閒嘛。”神官呵呵笑道,他注意到桌面上擺放的羊皮紙上寫滿了一些不知名的東西:“那是什麼?”
“曲譜,”布蘭很隨意地答道,“反正閒的沒事做,打發打發時間嘍。”
“您的膽量令人欽佩,在這種環境下還有心情寫這些東西。”神官聳了聳肩膀:“但是很遺憾,恐怕從今晚過後,您就再也無法做這些事了。”
“卡佩家族的騎兵來了?”布蘭冷不丁地問道。
神官眯了眯眼,良久:“沒錯。”
“怪不得你們這麼急着要殺我,”布蘭眼神中流露出奇怪的神色:“看來你們跟諾林頓家族的合作並不愉快,否則今晚來殺我的就是憲兵而不是你們了!”
“不管過程如何,只要結果沒有脫離計劃,我們是無所謂。”神官深吸了口氣,估算了一下時間,“抱歉,布蘭閣下,由於時間的關係,我無法再跟您繼續交談下去了,不得不說,您父親的黑騎兵確實勇猛無比,那些廢物憲兵們根本無從抵擋,如果在給他們一點時間,恐怕連整個監察廳都會被毀掉。”
“看來我是必死無疑了。”布蘭略感遺憾地說道,“但是在死之前,能不能回答我一個疑問,我來到塔林這個消息,到底是誰泄露出去的?”
“無可奉告。”神官冷漠地搖了搖頭,滿足敵人臨死前好奇心什麼的,他可沒有這個習慣,耳邊似乎隱約傳來嘈雜的刀兵聲,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他簡練地指着布蘭說道:“殺了他!”
聖騎士喘了一口粗氣,上前踏出了幾步,伸手抓住了鐵質的欄杆。
在聖騎士的手下,鐵欄杆就像高溫下的蠟燭一般被輕易的扭斷,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火光,在布蘭的面前形成了一片陰影。
但心細的神官發現,在布蘭的臉上沒有出現任何得知死亡將至的驚恐與不安,甚至連笑容都一直沒有消失。
是認命了,還是有所依仗?
但很快,神官就知道了原因。
聖騎士眼神冰冷,看着布蘭就像在看着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他舉起了蒲扇大小的手掌,粗暴地向布蘭的頭顱抓了過去。
下一秒,布蘭的頭顱就會在他的手掌中化爲碎骨與血漿。
但剎那之間,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聖騎士的攻擊像是在放慢動作一樣,很輕易地被布蘭躲了過去。
當神官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感覺腹部一涼,他愕然低頭看去,只見一柄鋒利的鋼刀刺破了他的軀體,從身後穿透,染血的刀鋒**裸地暴露在空氣中。
神官劇痛,卻喊不出來,渾身的力氣都像是從傷口中宣泄而出。
“神官大人,卡佩家族向您問好。”陷入黑暗之前,有人貼着耳邊輕聲說道。
神官拼命向後扭頭看去,只看到從自己身旁閃過一個黑影,手臂上長滿了尖刺與利爪。
“魔……種!”
“多謝神官閣下爲我們開路,否則想要打開那座鐵門,還真挺不容易的。”身後有悠悠的聲音傳來。
聖騎士發出一聲咆哮,神官看到了與聖騎士戰成一團的那名魔種。
他的金色瞳孔,已經濃郁到接近發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