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走漏風聲(二)

林志平和吳氏斷然不可能告訴悠悠,周明悅和她都不會,那就只剩下一個人,那就是花蕊。之前回清平村的時候,花蕊曾經提起要把劉嬋說給林覺做媳婦,她不得已才告訴花蕊,林覺成親了,斷了她的念想。可是她告訴悠悠,出於什麼目的,對她有什麼好處?

周明悅跳下牀,看着林冬嫺呆呆的站着,許久都沒出聲。她忍不住的搖晃林冬嫺的手臂:“姐姐,悠悠去哪了?”胸中悶得難受,擔心悠悠出什麼事。林冬嫺不緊不慢的坐下道:“悠悠一早就跑出去了,我爹去找他,到現在還沒回來。”

看樣子,林覺成親的事對他打擊特別大,林冬嫺滿腦子都是花蕊告密的事,恨不能衝到她面前,質問一番。但又沒有證據,若是貿然跑去找她,會適得其反。吳氏因爲林軒回來第二天就走了,對花蕊頗爲心疼,很護着她。沒有真憑實據,花蕊不會承認,反而會在吳氏面前反咬一口。

眼下最關鍵就是找到悠悠,讓他親口告訴林志平和吳氏,讓他們倆知曉花蕊的真面目。對她有所提防,還有身邊的周明悅,要是再這樣沒心沒肺,指不定哪天被花蕊當槍使了。從什麼時候開始,花蕊變了,跟她不再跟從前那樣親密無間,無話不談。

林冬嫺不知道哪裡出錯了,等有合適的機會再去跟她慢慢談。周明悅手裡的絲帕都被她擰成一團,一整天還沒消息,要是再等下去,夜長夢多,什麼時候能找到悠悠?林冬嫺在擔心,若是悠悠被壞人帶走了,那就糟糕了。要是他躲起來,不想見他們,這倒不打緊,等他想明白,自然就回來。

眼下就是不確定到底他躲藏起來,還是被壞人給帶走了?林冬嫺嘴角帶着一絲周明悅看不清的笑容,輕悠悠的朝她走去,溫熱又骨節分明的玉手搭上她的肩膀,沒等她開口,周明悅就會意的點頭:“姐姐,我這就去找乾爹,讓他幫忙找悠悠。”

“悅兒,真是太謝謝你了。”林冬嫺滿心歡喜道,金奎夜能動用勢力尋找到薛氏的蹤影,想必尋找悠悠對他來說也非難事。更難得周明悅主動開口,省去她不少口水。周明悅不再遲疑,大晚上就要去,被林冬嫺上前拉着她的手臂:“天色這麼晚,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我陪你一起去。”

一個人在家裡空等着消息,她也睡不着覺。與其乾等,還不如陪着周明悅一起,她一個小姑娘若是晚上出點事,她真的沒辦法跟周夫人還有金奎夜交代。周明悅勾脣淺笑:“太好了,姐姐,事不宜遲,我們趕快走吧!”

姐妹倆趕着牛車去找金奎夜幫忙,林志平走得匆忙,沒趕牛車去,就這樣徒步走過去找林覺。林冬嫺暗自慶幸,多虧牛車,要不然她們倆不知道要走到何時,才能到金府。林志平失魂落魄的推門走進來,吳氏坐在桌前,披着衣裳做繡活,怕是在等他回來。

聽到推門的聲音,吳氏立即放下手裡的絲帕,快步走過來問道:“怎麼樣,悠悠找到了嗎?”林志平默默的搖搖頭,沒吭聲。吳氏心裡咯噔一下,你說這孩子能跑到哪裡去,他跟林覺叔侄倆都沒找到。她懸在半空中的心就更加不安了,不敢相信萬一悠悠出點意外。

薛氏的遭遇夠讓她同情了,再來悠悠,他們母子倆這是得罪誰了,要遭這麼大的罪。林志平上前輕握吳氏冰涼的小手,柔聲道:“倩影,你別擔心,我明日再去跟覺兒一起找找,中午飯就讓軒兒媳婦再幫忙做。”除此之外,並沒其他更好的辦法。

吳氏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被林志平緊緊的抱緊懷裡,就這樣閉上雙眼,什麼都不去想。到了金府,下了牛車,敲開大門,小廝滿臉愧疚道:“兩位姑娘,實在是不湊巧,今天下午老爺啓程去江都了。”去江都了,怎麼那麼湊巧,周明悅頓時耷拉着腦袋,這下該怎麼辦?

金奎夜不在府上,這可如何是好?林冬嫺眼底涌上濃濃的失落,金奎夜去江都必定有要緊的事。總不能因爲悠悠的事讓他折返,這不是笑話嗎?小廝想着管家千叮嚀萬囑咐,周明悅和林冬嫺是府上的貴客,他不介意再多說幾句:“兩位姑娘,若是你們有要緊的事找老爺,就給老爺寫封信,讓管家連夜派人給老爺送去。”

萬一有什麼要緊的事耽擱了,回頭老爺和管家肯定會責怪他辦事不利,把他趕出府。要是能幫到兩位姑娘,回頭管家必定在老爺面前給自己邀功,想想都覺得欣喜,面上還是很冷靜的等着她們的回答。

林冬嫺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如此甚好,但願金奎夜能讓他的人幫忙尋找悠悠,就算他不在鎮上,也不要緊,只要他一聲令下,就夠了。她們倆回到家,門都關上了,吳氏並不知曉林冬嫺和周明悅出去了。林志平就更加不知曉,在路上週明悅還在嘀咕,到底誰告訴悠悠,那麼可惡。

林冬嫺沒把心裡的猜測告訴她,要不然依照她的性子,指不定回去就會找花蕊質問一番。今天花蕊能幫忙做午飯,夠辛苦的了。林冬嫺暫且還不想去找她,等找回悠悠再說也不遲。反正她是林軒的媳婦,不會離開這個家。

林志平聽到敲門聲,披上衣裳過來開門,一開門,竟然是林冬嫺和周明悅,當下就呵斥道:“你們倆這麼晚出去做什麼,姑娘家的晚上出去很危險,還不快進來。”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對着林志平認錯,才讓他消氣。翌日清晨,林冬嫺去吃飯時,從吳氏口中得知林志平一大早拿幾個饅頭就去找林覺,他們倆還要一起找悠悠。

儘快找到他爲好,以免夜長夢多。這一整天林冬嫺都提不起精神來,春玉知曉她擔心悠悠,很體諒她,還走過來安慰她幾句。剛到晌午,吳氏就過來找林冬嫺,“娘,怎麼了?”林冬嫺迎上去,吳氏幽幽嘆口氣:“哎,易靜昏倒了,我要去送她回府,你幫我看着些刺繡館。”

好端端的怎麼會昏倒,吳氏哪裡知曉啊!易靜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縣太爺的嫡女,不能有片刻的耽誤,要趕緊送她回府。易靜,林冬嫺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擡腳上前拉着吳氏的衣袖:“娘,還是讓我去吧!”

吳氏詫異的回頭,讓她去,能行嗎?“娘,你都不會趕牛車,還是讓我去吧!刺繡館不能少了你,別猶豫了,我去把牛車牽過來,你找幾個姑娘把易靜擡上來。”林冬嫺眼底閃着莫名的激動,真是天助她也。易靜什麼時候不昏倒,偏偏今天昏倒。吳氏當下點點頭,“好,我這就去。”

等把易靜擡上牛車後,吳氏不放心的握住林冬嫺的手,再三交代一定要平安的送到易府,交給易夫人。林冬嫺睫毛微顫,這話都說了三遍了,還是認真的點頭:“娘,你快帶着姑娘們回去,我一會就回來。”手中的長鞭一揮,牛車就跑走了,漸漸的消失在吳氏的視野中,她才慢慢的回過神進屋。

沒來過易府,但是有張嘴,問問很快就到了。牛車緩緩的停在易府門口,林冬嫺快速的跳下牛車,跑過去敲門。很快小廝就走出來,探出腦袋:“這位姑娘,你來易府找誰?”

林冬嫺不遲疑的指着牛車上的易靜,對着小廝嘀咕了幾句。小廝半信半疑的擡起頭:“你別誆我,我們大姑娘在刺繡館學習,怎麼好端端的昏倒了?你想混進易府,究竟有何目的?”早上還是他親眼看着易靜出去,活蹦亂跳,根本就不想有事的人。面前的姑娘看着很舒服,脣紅似火,漆黑如墨,兩隻大眼睛彷彿會說話一般。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就這樣讓她進去,否則夫人怪罪起來,他可承擔不了這個責任。林冬嫺噗嗤笑出聲來:“小哥,你若是不信,跟我去瞧瞧就一清二楚。你可要知曉,牛車上躺着的可是你們夫人的嫡親閨女,若是她知曉你耽誤了給她診治的大好時機,怪罪下來,你承擔的起這個責任嗎?”

說着說着,林冬嫺面色冷淡起來,小廝心裡悠的一顫,她說的沒錯,去看看也沒事。林冬嫺還站在原地沒動,小廝就朝牛車跑過去,一看,還真是易靜。小廝不遲疑的跑進去,通知管家過來。林冬嫺既然送易靜過來,就是想要見到連姨娘,不能浪費這個好時機。

魏氏還在屋裡看賬本,聽到管家親自過來告訴她易靜昏倒的消息,她嚇得手中的賬本都落在地上,還未知覺。身邊的嬤嬤輕輕的推了她一把:“夫人,我們還是快去看看大姑娘,奴婢這就去請大夫過來。”“好好好,你快去!”魏氏才緩過神來,嬤嬤已經離開了。

她在丫鬟的攙扶下,匆忙的趕去易靜的院子。林冬嫺此刻正在屋裡等着魏氏過來,畢竟易靜在刺繡館昏倒,於情於裡她都要跟魏氏說一聲,省的魏氏把責任怪在他們刺繡館的頭上。

魏氏眯着眼看着林冬嫺,接着趴在牀上,緊握易靜的手。怎麼好端端的就昏倒了,魏氏眼中閃過一絲懷疑,接着擡起頭瞪着林冬嫺:“林姑娘,我女兒早上好好的去刺繡館,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昏倒了,還請姑娘給我一個解釋。”林冬嫺嘴皮一抖,她就料到魏氏沒那麼容易就放過她。

且不說吉祥繡坊和如意繡坊明爭暗鬥,就但是刺繡館跟如意繡坊的周夫人交好,就足以讓魏氏記恨上。再加上易靜昏倒了,她就更加要把怨氣撒在他們的頭上。“易夫人,對於易姑娘昏倒一事,我們也很意外。至於什麼情況,還是等大夫過來給易姑娘診過脈再說也不遲!”

林冬嫺輕飄飄的回了句,頓時魏氏胸中怒火蹭蹭的往上張,剛要對着林冬嫺發泄出來。嬤嬤已經領着大夫走進來,魏氏緊握的拳頭放鬆下來,趕忙讓大夫給易靜診治。不知道是林冬嫺的錯覺,還是什麼,總覺得大夫隱瞞易靜的病情。當着大夥的面,大夫只說易靜氣血不暢,纔會昏倒了,多加調理就好了。

魏氏聽完略微鬆口氣,把她嚇得不輕,還以爲易靜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好在只是氣血不暢,並不是什麼大病,多加調養就好了。嬤嬤領着大夫離開時,特意看了魏氏一樣,欲言又止的模樣讓魏氏難免多心。“嬤嬤,你帶林姑娘先下去。”魏氏眼皮都沒擡,徑直的吩咐嬤嬤,把玩着手中的絲帕。

嬤嬤聞言,對着林冬嫺伸出手,作出請的姿勢。林冬嫺就此踏出易靜的屋子,大夫怕要跟魏氏說易靜真實的病情,可惜她聽不到。大夫低頭垂眸,不敢直視魏氏,隨着魏氏氣息的顫抖,端着茶盞的手一抖,當即,“啷噹”一聲,站在外面的林冬嫺就聽到茶杯落地的聲音,屋內頓時碎茶片飛濺而起。

大夫的後背早就溼透了,若是不告訴魏氏,瞞着她,一旦被她知曉,後果不堪設想。就算他不要命,還有一家老小的命,他不能置若枉然。大夫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魏氏,只見她眼瞼微低,長而密實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所有的情緒。

隨後魏氏對着大夫揮揮手:“下去吧!記住,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曉。若是走漏半點風聲,你應該知曉後果。”大夫忙不迭的點頭:“夫人,奴才知曉,奴才這就告退。”“嗯,下去吧!”魏氏淡淡的應了聲,大夫聞言,着實鬆口氣,轉身的同時,還不忘記用衣袖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林冬嫺直勾勾的盯着大夫,大夫心猛地一縮,她該不會知曉什麼?不應該,只有屋裡的魏氏知曉,不要覺得林冬嫺的眼神不對,就自己嚇唬自己。嬤嬤進屋後,很快就走到林冬嫺跟前:“姑娘,夫人很感謝你送大姑娘回來,特意讓我帶你去庫房挑選幾樣姑娘喜歡的首飾作爲謝禮,姑娘,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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