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彼之心繫

麒麟平躺在婚房茶塌上準備入睡,望着熄燈後黑乎乎的頂棚,他心想:“元帥說的還真對,真沒時間做藥。”

這三天麒麟怎麼過的:他每天傍晚下學回來先去布一次藥,然後照顧金朵,喂點水,或仙果,接下來就是寫作業。一寫就直到修煉的時間才勉強寫完。修煉完,小睡一會兒,寅時起來去布藥,回來給金朵或補血湯、或營養膠、或早餐喂一碗,再去布一次藥,回來趕去軍營,也就到了上課時間了。

藥做不上暫且不說,麒麟更鬧心的是,他發現學習時他有太多的詞都不懂,導致學習的內容理解得也就不甚透徹。作業寫的也就極其吃力,還得回放上課情景,這還多虧是帥有這法術,可即便如此,也是費勁巴力,多有錯漏——麒麟自己知道寫的不咋地。

“難道我吃靈力丸長大的和正常長大的真就不同?怎麼這麼多不明白的?!——可是師兄教我學藥時我沒覺得費勁啊。”麒麟心想。

修煉靈子修成人形就通語言,但是一到專業的術語和內容時還是不夠用的,所以仙子們在各宮最初都得學專業知識。

麒麟學藥覺得不難,那是因爲藥這些學了馬上就能看到實物,記完背完和藥打交道也就相當於溫習了。

現在這學的,看課表:軍規,兵法,陣法,管理術,心理學,統籌學,應突學……軍規還好,死記即可,其他的每科裡都有從未聽說的詞語句子,不懂,也就不好記,而且看不到摸不着,完全是幹往腦袋裡裝。

“這麼下去可不行,明天我得想想辦法。”

次日課上,書君在前邊講:“示之以進退,故人知禁;誘之以仁義,故人知禮;重之以是非,故人知勸;決之以賞罰,故人知信,禁、禮、勸、信,師之大經也。”(注:出自諸葛亮《將苑·善將》)

麒麟前半部分還在腦袋裡反應着,聽到“重之以是非”就有些跟不上了,他抽眼看看左邊,黛須聽得很認真,又往右瞄一眼火梟,也在專注地聽着,還快速地做了下記錄。麒麟心道:“看起來他倆聽的並無障礙,要不下課我問他倆?——不行,我問他倆我多丟面子,不能問,另想他法!”

就聽書君接着道:“‘故人知信’的‘信’和‘信賞必罰,其足以哉’的‘信’是同一個意思,是真實不欺的意思。‘信賞必罰’什麼意思都知道吧?”

“知道。有功勞的一定獎賞,有罪過的一定懲罰。”黛須和火梟異口同聲回答道。

麒麟一驚!“信賞必罰”是這意思?!不是不守信用就要懲罰嗎?我是按這意思把金朵放到長毛巨蟲洞中才導致她受傷的……

“沒錯!”書君看麒麟沒答,還愣神兒,“新帥,‘信賞必罰’什麼意思?”書君是想讓麒麟明白地答一遍。

就見麒麟面容痛苦要哭了似的道:“信賞必罰是什麼意思?”像是在反問又像是喃喃自語。

書君看着麒麟這表情不知他怎麼回事,就自己答道:“信賞必罰就是有功勞的一定獎賞,有罪過的一定懲罰的意思,聽清了嗎?”

麒麟還是那表情,答了句“聽清了”然後就把頭低下了,“是我自己想錯了意思,金朵!”

書君還以爲是剛纔麒麟沒回答,他讓他答,他心裡不舒服。書君接着講課:“這句話雖然來自爲君之道的文章,但是現在在軍隊中經常使用,爲君治人,爲帥亦治人,此爲共同之處,然所治之人不同,應用亦有差異。爲帥者,當識此之。”

下課了,書君把麒麟叫了出去:“新帥,上課怎可走神,你可知現在學的皆是珠玉,亦是爲帥之必備。”

“書君,我——,書君,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是吃靈力丸長大的原因,我上課好多都聽不懂,也常跟不上,”

書君立刻警覺地看着麒麟,心裡道:“他這是又要找藉口不當元帥?!”

“我聽課聽的一知半解,書君,您不找我我還想找您,您看有啥辦法能讓我都聽懂。”

“——哦……,當就好。”書君想罷,開口說道:“哪裡聽不懂,全都聽不懂嗎?”

“那倒也不是,就是有些詞不明白,然後我就自己猜着想,就卡了,然後後邊就跟不上,最後就不知道學的是啥了。”

“哦!這樣,今日放學隨我去天書閣。”

天書閣內,書君把一本辭海交給麒麟:“以後不知道的用它查,需用其他書自己找,這天書閣你以後自由出入。”

麒麟高興地道:“書君!”抱拳深深施禮,“麒麟深謝書君。”

麒麟回到藥仙宮給金朵喂八寶粥時道:“我作業有許多不會的,書君允許我去天書閣查閱,估計會很晚,過了亥時我沒回來就不回來了,你就睡吧,不必等我,我不在時你要是有事,只要對空中叫我我就會回來。”

麒麟可沒告訴金朵,他不在時他可是用了分神術的,他的一小點神思就在金朵耳環上。

粥喂光了,麒麟託着碗站起身,定定地看着金朵道:“把你放入洞中導致長毛巨蟲傷到你,整件事是我做的不對。”說完走了。

金朵愣愣的,“他說什麼?他不對?當然是他不對!怎麼過了一個月了忽然跟我說他不對,不說也是他不對啊,什麼呀!他才知道?!哼,才知道!”

轉眼麒麟在天書閣駐紮半個月了,有了辭海幫忙,不管是字,還是詞,都查得明明白白,甚至是詞句出處上邊都有標註。麒麟寫作業查,做預習也查,他可不敢隨便自己想意思了!“信賞必罰金朵受傷是個大教訓!”他心道。

麒麟爲了節省時間,在天書閣寫完作業也不回藥仙宮了,直接在天書閣修煉,然後睡覺。寅時再回宮取藥種去撒藥。麒麟每天改爲一天撒兩次,每次多撒些。因爲成了仙君級別,他飛得比以前快,又省出一些時間。經過這樣一番統籌節省時間,他居然能在每天上學前做一個半時辰藥,因爲學了“分身術”,加上他做藥更熟練些,又着意更快些,這做藥竟也承了下來。

麒麟坐在天書閣的桌子前,每當寫累了,就在空中抹出畫面,看看金朵在幹嘛?

如果時間比較晚,就會看到金朵靜靜地睡覺,如果比較早,嗯,金朵可就比較豐富了。別看她不能動,那五官可是不老實得很。要麼眼睛一左一右地齊動,要麼對眼兒,要麼軲轆軲轆畫暈圈兒,要麼玩眯眼兒,擠眼兒,飛眼兒……這還是光眼睛。

嘴巴也是,噘嘴,巴嘴,嘟嘴,咧嘴,翹嘴,學各種動物叫,唱歌,嘻嘻呀呀……

鼻子眉毛湊一起那是各種鬼臉層出不窮!

麒麟看着畫面裡的人就止不住笑了,他真希望金朵能當着他面這樣。麒麟每每又會想起當年在藍英河時兩個人無憂無慮生活的情景,麒麟在心裡道:“我們一定會和好的!”

學帳內,老元帥在給三子上課,帳外門口處,書君和天帝靜靜地站着,通過開着的門看着裡邊。老元帥當然看到了天帝書君二人,因爲天帝到時先給他做了個“不”的手勢,老元帥明白是來看三子的,也就沒停下來出來見禮,繼續講課。

天帝用“傳音入密”對書君道:“他們三個學得如何?”

書君也用“傳音入密”答:“三個都很上進,悟性也好。新帥基礎差些,不過我已允他去天書閣任意查閱,過段時間考一次,看看效果,臣再看需不需要給他吃小竈。”

“嗯。”天帝沉默了會兒,似有慨嘆地道:“若是尚烈也在就好了。”

兩人本是都面向前方,可此時書君轉頭看向天帝,先輕笑了下,又轉向前方,看着裡面道:“看着他們仨,我也常會晃神想起當年我們四個。不過尚烈在,也不會和他們一起,他學藥。”

“不一起也可以日後常常玩耍做朋友嗒,烈兒從小就沒個親近的玩伴。”

“呵,誰和他玩!他淨欺負人家。”書君心道:是不是天帝想尚烈了,要我把他接回來?於是道:“——陛下,尚烈下界許久不歸,要不要我下去一趟,把他帶回來?”

天帝提胸深吸了口氣,呼了這口氣,按捺着道:“我特意因爲此事去見過藥君,藥君囑我,此番定要他自己回來,闆闆他,不要去。”

就這麼,尚烈被鬼族下禁制無法上天,藥君把自己關囚仙宮非彆着等尚烈自己回來,天帝又聽藥君的話也沒派人去找尚烈,尚烈就這麼滿懷對天帝和天族的誤會滯留在了凡界。

下課時天帝隱身了,再上課時,書君站在課堂上,天帝和老元帥又現身在門口外。

仍然是“傳音入密”。

“元帥,他們學習,現下可有什麼問題?”

“學習上看,臣還比較滿意,倒是有個事——,臣觀察到,他們三個已同窗半月了,無論課上課下,三人彼此從未有過交談。”

天帝沉默了會兒,忽然笑了,“抽個時間,元帥帶他們做個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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