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這麼久纔來?”顏昔擡高下巴,一臉責備地說。
“走遠了,寶貝,不生氣啊。”逸顏揉揉她的頭髮,一臉的歉意。
“唉喲!你看你們倆甜得都起膩了,我一身的雞皮疙瘩。”倩倩撇下嘴角酸酸地說。
“哈哈,”顏昔攬着逸顏的腰,依偎着他懷裡,說,“從大學到現在,你和小白哪天不虐單身狗啊?我現在就甜了,咋地?”
“天啊,可憐的孕婦不能吃太多糖啊!”倩倩故意挺了挺根本還沒有隆起的小腹,哀嘆一聲。“收斂一點 ,收斂一點!”
逸顏故意親了親顏昔的額頭,歪着頭說:“咱趁小白不在,好好虐虐她。”
“閆帥也這麼壞!”倩倩皺起鼻子說,“我還是離你們遠點,別到時搞個妊娠期糖尿病出來。”
逸顏和顏昔忍不住大笑起來。
把倩倩送回家,逸顏和顏昔也回到了家。
“你爲什麼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逸顏拉着正要進屋的顏昔問。
“是你一句話也沒講。”顏昔站直了身子,冷冷地看着他,看得他很不自然。
“我覺得你今天怪怪的,有哪裡不對勁?”逸顏有些粗暴地說。
“是你自己怪怪的,問你自己哪裡不對勁吧。”顏昔推開攔住她的手,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幹什麼呢這是!”他有些沮喪,這怎麼突然間冷戰了起來呢?
顏昔也是有些惱火,這個傢伙今天太不對勁了,平時你封住他的嘴他都得說個昏天黑地的,從天南地北,說到天文地理;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絕對不會冷一秒的場,今天去哪裡以後,就完完全全變了樣,一臉的沉思,甚至處於神思遊離的狀態,一路上顏昔都很擔憂的看着他開車,他竟然竟然都沒感覺到她的目光!太反常了。
閆逸顏默默地來到鞦韆前,這裡的紫藤已經長得很高了,只可惜才栽二年半,還沒有深山小院裡那麼枝繁葉茂的,有幾串紫穗垂掛在綠葉之間,倒顯得有些落寞了。
閆逸顏坐在鞦韆上,陷入了沉思。
美婷變了,除了滄桑,還多了份市儈,他現在很難想像當年那個單純得只知道愛情的小女生,怎麼就一下子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了呢?
他一直把跟美婷在一起的那段美好的記憶塵封起來,存放到內心最隱蔽的角落裡。不期然的相遇,偏偏破壞了這份美好,這讓他心裡特別不舒服。
這時黃黃從旁邊的樹下跳了下來,爬到他的腿上,仔細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黃黃,你說每一次我出遠門,都把你放在家裡,你從來不抱怨,還是跟我最親。你說花花呢,我去哪裡都帶着它,按說應該跟我的感情更深厚一點纔對。事實上並不是這樣,他現在都很少理我了,天天圍着女主人轉圈。最沒有良心了,對不?”他撫摸着黃黃的毛,說得自己似乎很可憐很悲情。
黃黃舔舔他的手,“喵嗚”了一聲,算是贊同了他的觀點。
逸顏這才覺得心裡舒暢了些。
“我今天是不好,不應該冷落了她,對不對?我應該去哄哄她,你說呢?”
黃黃這下不吭聲了,只是親暱地在他的手臂上蹭了幾下。
“老婆,你下來,有事跟你說!”他仰頭叫着。
不一會,顏昔穿着拖鞋慢悠悠地下來了。
“什麼事?”她還是一付臭臉。
“對不起,今天是我不對。”他伸手去拉他。
“哪裡不對了?”顏昔淡淡的望了他一眼。
“第一,我不應該走遠了,應該就在那附近轉轉的。第二,我不應該一路不講話,心不在焉的。”他低着頭,像小學生口頭檢討一下。
“有第三麼?”顏昔的臉色好看了很多。
逸顏把她拉到身邊坐下來,盯着她說:“我今天又見到美婷了。”
他感覺到顏昔的身體一硬,忙又說:“你不能生氣哦,生氣以後我就不敢再跟你講實話了。”
“她讓我送她去上班,我送到那邊就往回趕,還是遲了一點到醫院。”他輕輕的,小心地邊說邊觀察她的臉色。
“那你一路上想什麼呢?是不是就是跟她有關?”
逸顏點了點頭說:“是的,一言難盡啊。”
他能主動說他見到了美婷,說明他是不想隱瞞我,那也說明他心裡沒有鬼,美婷畢竟是他的前女友,多年重逢若說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想法,那也不合常理。
想到這裡,顏昔又覺得剛纔自己似乎太過小器太過自私了。
“她過得並不好,對吧?”顏昔小心地問。
逸顏點了點頭,溫柔地把她擁入懷,用略帶胡茬的下巴輕輕地摩挲着她散發着清香的秀髮,緩緩地說:“她當年接受我媽的三十萬,是因爲她母親病重,爲了救母,她給我媽寫了保證書,保證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這麼說,你和她真是生生被你媽媽拆散的?而且,重點她並不是愛慕虛榮,她是恪守孝道,爲救親人才放棄你的?”顏昔轉過頭,盯着他的眼睛說。
“無論是什麼原因使我們分手,那都是陳年往事了。”逸顏的眼神溫柔而堅定,“也許註定我要與你相遇,我比什麼時候都幸福都心安。只是……”他突然嘆了口氣。
顏昔不知道他爲何突然有些失落,也不追問,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只是我沒有想到,五年的時間,竟然能讓一個人徹頭徹尾地改變。她讓我送她去上班,在她見到我爸送我的車時,那眼裡都是光,看得人特別不舒服,還追問我和閆家樓的關係,甚至還說出‘閆家大少’這樣的詞來。”
“她從一個單純小女生變成了現在這樣市儈勢利的人,這種改變纔是你今天如此反常的根源嗎?美好的形象和往事一下子變了,變得陌生了,你的心理落差太大,甚至對你來說是震撼的,顛覆了你之前對她所有的認知。”顏昔望着眼前有些苦惱有些煩躁的男人,緩慢而有力地說,“一個人的改變,和她的經歷有很大關係。她如此大的轉變,一定是經歷了很多你我難以想像的艱難。”
“若說艱難,誰敢說比你更艱難?一個人放棄了自己的工作和夢想,無名無份地守着毫無意識,毫無希望的人,每一天都過得提心吊膽,每一分鐘都如履薄冰。”說到動情處,他情不自禁地緊緊地抱着她,充滿了心疼、愧疚與自責,“你從來沒有打聽過我的家境,對我的愛是如此純淨如此聖潔,是你讓我的身體和靈魂都重新活了一次。你有更多的理由改變,但你沒有,一如從前。”
“我是覺得你現在能好好地站在我身邊,比什麼都重要。健康平安對我們來說尤爲珍貴,若說別墅、豪車這些東西,對於你我這種經歷過生死的人來說,真的無所謂了。其實,我和你一樣,經常會想起以前在深山裡的日子,清苦但特別充實。”她依偎在他懷裡,輕聲慢語地說。
“要不要來一場旅行?帶着花花與黃黃,我們一家一起走?”他眼睛閃閃發亮。
“算蜜月旅行麼?”她含着笑望着他。
“蜜月去深山野嶺,我是不是太另類了?應該帶你去海島度假區或者是馬爾代夫一類的地方纔行……”
“你明知那不是我想要的。”她打斷他。
“在這個浮躁的社會,你還真算是個奇異的存在。”他含笑看着她,滿眼的溫柔與愛戀。
“你就直接說我奇葩好了,我能忍受你惡毒的言語。”她哈哈笑着揉亂他的頭髮,跟揉黃黃一個樣。
“我真的很幸福,有你真好。”他呢喃着耳話,弄得她癢癢的,她笑着躲讓,花園裡一陣陣笑聲傳出,跟着風兒,飛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遠,然後撒向大地,似乎告訴全世界的人們:這裡的愛,真的特別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