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那兩個人也來了。”曹靖收了功,從一灘爛泥般的雷剛身上站起身來,原本風輕雲淡的一句,卻讓本來動作瀟灑的邵奇峰身體一下繃直僵硬,拿着酒壺的右手更是停在了空中。
“嘿,是麼,挺好啊。”嘴上說好的邵奇峰此刻一點也不好,齊一鳴見二哥把空空的酒杯舉在鼻子下面還做出一飲而盡的樣子,心裡大感不妙,什麼來頭的人,能把一向沉穩鎮定的二哥嚇成這副模樣?
“六皇子,我可能還有些急事。”邵奇峰站起身來就往門口走去。
曹靖使了個眼色,門口兩人便起身將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六皇子,實不相瞞,家中老母急病啊。”邵奇峰一邊想從兩人間的縫隙擠出,一邊還編造着漫無邊際的瞎話。
“急什麼,你老母和我老母都在地下,你還有幾個老母。”曹靖不緊不慢的坐回桌前,不耐煩的對後廚喊了一句,“土豆絲怎麼還麼上呢,這麼慢的速度,我可不會給你全價的菜金!”也不再理會被剛纔兇殘暴打雷剛那一幕嚇得不敢露面的店小二,曹靖撿起地上的筷子吹了兩下,把盤中剩下的最後一片火腿夾起來放入口中。
“不是我說你,你一個堂堂大男人,被個女人嚇成這樣,你說你丟不丟人!”曹靖解開外衣,這數九寒天的,這廝竟只着一件單衣,就見那一身白花花的肥肉如波浪般抖動,方纔的一番打鬥可是把他熱出一身大汗。說這話時,曹靖也一副不屑的樣子,邵奇峰便是不回頭,也知道他在那裡擠眉弄眼賊笑的樣子。
“你還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要是她想招你爲夫,你跑得比我還快!”邵奇峰終於忍耐不住,轉過頭憤憤地說。
“不是我說你,就你那故作英俊瀟灑的樣子,就是吸引這種沒有內涵光注重外表的女人。都沒怎麼了解,光看你這小白臉的樣子就要招夫。雖然我比你優秀太多,可那種膚淺的女人怎麼會知道。”白胖的曹靖說到此處,還一臉遺憾的樣子,“其實,要我說你也一樣,她也就是樣子稍差了些,其他方方面面配你這邵家小子還是綽綽有餘的麼。不如你們就把這事定了吧,以後她做了我表弟妹,想來也不會再好意思開口問我要什麼工錢了!”
隨口說說的曹靖倒是來了靈感,越想越覺得此事有機可爲,已經自顧自的在那裡打算着在哪裡找媒婆、在哪裡擺酒的事情來。“就這這裡擺兩桌吧,反正你也沒啥要請的人。”越說越覺得可行,曹靖乾脆從腰帶中取出一把白玉算盤,“噼裡啪啦”的撥弄起來。
“三下五除二,按每桌一兩紋銀的標準,再來幾罈女兒紅,不行不行,還是用花雕吧,能省下不少… …”曹靖這下是徹底不顧邵奇峰一臉陰晴不定的站在那裡,乾脆算起擺酒席的費用來了。
原來二哥是想躲風流賬啊,齊一鳴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眼下他的年紀對這些男女之間的事情可是朦朧的很,不過若是二哥早日成親說不定也是件好事。以齊一鳴的想法,成家立業,都是自然不過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這位未來的二嫂到底是個什麼模樣,若是太醜的話,也確實太委屈二哥了,不過娘又說過,娶妻娶賢,若是心性純良,相貌什麼也倒是次要些了。不知不覺中,齊一鳴也站在曹靖後面,幫他一起想些禮物、禮金之類的需準備的事項。
見齊一鳴也跟着曹靖瞎琢磨,邵奇峰是氣不打一處來,拽過齊一鳴拉到身後,“你別在這裡添亂。”曹靖這會兒已經設想到了喜事禮金的歸屬問題,“禮金的話,我先收着,你毀我那麼多妖魄我還沒跟你算呢!”算盤在手中搖晃兩下清了零,“對,還能收禮金,那擺兩桌肯定不夠,咱們擺兩百桌… …”
“胖子你在她背後還真夠膽,你就不怕我告訴她你說她沒內涵又膚淺!”邵奇峰兩手在桌上用力一拍,似是扳回了一城。
曹靖撇了撇嘴,看着臉都漲紅的邵奇峰,淡淡的說:“等你敢面對她說話的時候再說吧。”
邵奇峰語塞,但爲了自己今後命運,他還是做最後一搏,“夠了,胖子!”邵奇峰忍無可忍,一手按住曹靖還在撥弄算盤的右手,“要娶你娶!更何況那麼多妖魄又不是我一把火給燒了的,是這小子!”這關係到終身大事後半輩子幸福的大事,邵奇峰毫不猶豫的把齊一鳴給推了出去。
見曹靖和邵奇峰一臉不懷好意的打量自己,齊一鳴心裡咯噔一下,二哥這是爲了逃婚不顧一切啊,“我還小啊!”齊一鳴忙喊。
“年齡不是問題!”邵奇峰可沒打算給齊一鳴選擇的權利。
“恩,這個小模樣也挺乾淨,說不定她會喜歡。”曹靖擡眼打量齊一鳴,眯着眼的樣子就像只老謀深算的狐狸。
“而且,他有‘獸瞳’,那人一定會感興趣的。” 邵奇峰附在曹靖耳邊低低的說,這廝是打算徹底把事做絕。
“哦?”這下連曹靖也是頗爲感興趣,“那我把這小子給她,以前的帳應該就能一筆勾銷了。”曹靖一臉撿到寶的神情,又搖搖頭,“不行,不能給賤賣了,要再多換些東西。”
“二哥,我還小,不想成親啊。”齊一鳴還想掙扎一下。
“二哥不會害你的,這也是爲你着想啊。”邵奇峰拍拍齊一鳴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 “等你成了親,過上一年半載,再生個一兒半女的,二哥也就放心了。” 邵奇峰看着遠方,似乎已經爲齊一鳴做了相當長遠的打算。
命運總是如此殘酷,齊一鳴似乎從沒有過選擇自己人生方向的時候,此刻他被曹靖和邵奇峰從左右兩邊夾着,嚷嚷這帶他就要去相親。縱然拼命掙扎,齊一鳴沒有一點魔功的小身板兒沒什麼抵抗的餘地,就被推出了酒館。唯一有可能爲他說兩句的雷剛此刻還軟癱在地上,看情形到明天也未必能甦醒了,曹靖下手可是真狠啊。想起雷剛觸怒曹靖的樣子,齊一鳴吞了口口水。
難道,自己也只有苦肉計這一條路了麼?齊一鳴還在思索着被曹靖打成重傷和去和一個陌生女人成親哪個更慘些的時候,門外等候的黑衣軍士已經牽來了幾匹馬。沒時間猶豫了,齊一鳴咬咬牙,轉過頭看着曹靖,一字一頓地說:“放開我!死~禿~子~”
感到兩側的力量一鬆,卻是曹靖和邵奇峰同時鬆了抓着齊一鳴的手。
邵奇峰有幾分不忍,勸說道:“馬上要去見人呢,六皇子你看,能不能緩緩。”見曹靖面無表情,邵奇峰只好說,“別打臉,意思一下就好了吧,小弟他現在沒有魔功。”
誰知曹靖竟然在他那頂的平平的臉上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小爺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他計較。一會兒要是換不到個好價錢,哼哼。”曹靖這兩聲橫生澆滅了齊一鳴心中最後一點抵抗的勇氣,成親至少不會死,他無奈接受了這個唯一留給他的選擇。
希望二哥他們口中的“那個人”,不要太嚇人就好,齊一鳴在心裡默默祈禱着,身體在馬背上一起一伏的搖動。突然間生出無限惆悵的齊一鳴,一時感懷,從腰間拿出玉笛,用力而動情的吹了起來。
“小弟,你… …你… …”被曹靖隨手扔在馬背上的雷剛竟然醒了過來,“小弟,別人吹笛子要錢,你吹起來,要命啊!”說完一口老血吐在馬鞍上,昏死過去。
“大哥!”齊一鳴想下馬去看看雷剛的狀況,卻被曹靖一把抓住後領拎了回來。“他沒事,不過你啊,一會兒見了那人,可不許吹笛子啊,”曹靖肉疼的說,“會被人砍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