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睿看得透徹,那雷剛雖然看來與已經死透的曹格無異,周身不再具有任何五行之力的反應,可怪就怪在他的右手。雷剛高舉的右手和曹格手持法寶四方紅梅聚氣瓶的左手同高,指尖將將碰觸在那寶瓶之上。
“看你大哥雖然性格魯莽,卻還真是具有幾分大智慧。”敖睿嘆道,滿目瘡痍的永寧門下已是寸草不生一片焦土,齊一鳴從陣符中出來時這場戰鬥便早已結束,可從這慘烈的戰場卻可以看出當初的戰鬥是如何的激烈。
雷剛面對曹格的最後一擊距離最近,若是反應不當的話必是首當其衝的深受其害。而此時,他的應變就不得不讓人敬佩了。“他竟然看出你師父煉製法寶時候的破綻,在如此緊要的關頭做出這樣恰當的判斷,或許真是爲他保全了性命。”
敖睿所指,卻是那曾虎所煉製的紅梅四方聚氣瓶。齊一鳴並未親眼目睹曹格與雷剛一戰,而在此之前,他更是從未目睹過這枚寶瓶的作用。從煉器的原理以及這法寶的形狀看來,齊一鳴倒能推斷出這寶瓶大抵是具有匯聚五行之力的功用。而師父更是將寶瓶命名爲“聚氣瓶”,足以見得齊一鳴將這寶物的實際用途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敖睿話說到一半,齊一鳴便心下明瞭。原來大哥竟是看破了曹格修爲不足,當初完成法寶認主很是勉強的弱點,最後全力攻擊曹格的弱點所在。
“若是大哥成功了,是否能夠完成反向認主?”齊一鳴問道。
反向認主,乃是不具備魂魄烙印的法寶被修者認主之後,一旦遭遇修爲更加高深且對法寶更加了解的修者,強行灌注功法,奪取法寶主人之行爲。儘管在修者界,反向認主的行爲很是爲修者們不齒,可若是面對這樣的死生關頭,這倒也不失爲一個選擇。
敖睿已經感受到那紅梅聚氣瓶之中護有魂魄,但他也不能確定這是法寶之中殘餘的曹格當初認主留下的魂魄痕跡,還是雷剛反向認主成功而被法寶保全的魂魄。然而,眼下對於齊一鳴而言,若雷剛還有一線生機無疑是對他最好的鼓勵。
齊一鳴此時內心不由自主地產生一些頹然的念頭,雖然這是魂魄受損的正常反應,可是敖睿他們極希望齊一鳴能夠自己克服這個難關。只有戰勝了他自己心中的懦弱,他纔可能成長爲真正的強者。
“極有可能,”敖睿答道,“不過這紅梅聚氣瓶似乎先天有些不足,應當是煉器中途受到阻擾。眼下你大哥的情況,應當只有一人能夠救他。”
師父曾虎,齊一鳴心下明瞭。四方紅梅聚氣瓶既然是師父煉製,那她老人家自然應當瞭解大哥雷剛這樣反向認主應當如何化解其中的兇險。
果然,得知雷剛還有生還希望的齊一鳴一掃頹態,努力運化身體的功法。然而,不論是下丹田之中的魔功,還是中丹田內的仙法,對於齊一鳴的召喚都是不爲所動。齊一鳴分明感受到丹田中還有不少可以運用的功法,卻絲毫無法調轉出功法爲己所用。
“唉,經脈受阻了!”望着越來越近的虎賁魔修,齊一鳴額頭已經急出了汗水,若是不能及時運轉功法帶大哥離開此地,怕是兄弟兩人真的就要殞命於此了。
七魄分別坐鎮人身的不同部位,如同一位陣守要塞的將軍,平素按照齊一鳴的指揮調轉功法運行與經脈之中,指揮調度運籌帷幄。可如今一魄受傷,齊一鳴那裡的經脈失了統領,便不能再運轉功法。而也正是因爲如此,齊一鳴甚至難以挪動身體,概因人身乃是一個整體,魂魄之傷一損皆損。
既是如此,齊一鳴咬咬牙,大哥距離自己不過幾步之遙,若要讓自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他卻無計可施,耽誤了救治可如何是好。一魄受傷,牽連其他,那我就不再管那傷魄,只要運行其餘健全魂魄便好。
長久以來在獸瞳視野中打坐修行的齊一鳴,早已對自身經脈的分佈瞭然於心。心中暗想那傷魄的位置,齊一鳴依次關閉了那傷魄周圍的穴位要道。勞宮、列缺、少海、天泉……每一次封閉一個穴道,齊一鳴便會痛苦地身體顫抖。對於功法運行周身的修者來說,封閉穴道的痛苦如同長時間的屏息。人長久憋氣便會面色青紫胸悶暈眩,而穴道封閉之後,修者的煎熬更甚。
敖睿目瞪口呆,他不曾想到齊一鳴竟會想出如此的應對之法。原本按照敖睿計劃,只需要齊一鳴運起些許魔功,喚動繞指柔,神識之內敖睿與靜海便可以按照齊一鳴心念所動,捲了雷剛到齊一鳴身前。在那之後,由敖睿控制再以繞指柔抽碎幾個儲物首飾之中的“保命符”,便應能安然離開皇城範圍,稍事休整之後再做打算了。
“如何,你現在覺得如何了?”靜海也驚訝不已,關切問道。
齊一鳴關閉了整個右臂的經脈之後,將功法的運行控制在軀幹範圍之中,運功適應一番,竟然真的能夠調用出仙法來了。
“應當可行。”齊一鳴一邊說着,一邊祭出仙劍,雖然那仙劍自儲物法寶出現的時候身形踉踉蹌蹌,似是要隨時墜落一般,好在齊一鳴及時調整之後,終於醉漢般搖搖晃晃地向着一動不動的雷剛飛去。
一次,兩次,如此運行仙法時,與以往仙法運化周身的感覺很是不同,齊一鳴試了幾回,仙劍都是擦着雷剛的身側飛過,未能如同齊一鳴所願一般的將他整個人抄將起來。
“封閉穴位時間決不可過久,否則經絡失去功法滋養則會萎縮壞死。”敖睿此刻感覺自己的心也如同齊一鳴控制的那把毫無準頭的仙劍一般,時上時下地飄在半空。
“成了,起!”終於以仙劍帶起了雷剛,齊一鳴周身早已被汗水浸溼,而頭一批趕到的虎賁魔修,已經能看到他們攜帶法寶所發出的五行光芒了。
“大哥,堅持住,我帶你回塵境谷找我師父!”齊一鳴操縱着仙劍從永寧門返身迎向自己,終於勉強起身躍上仙劍,帶着焦黑一團的雷剛向南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