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沒想到的是,等她全身被狼噬咬的傷勢好轉了之後,師傅冷着臉又一次把她扔在了那一片讓人魂魄俱裂的沙海。
“師傅,我不想呆這裡,我怕狼”,當白衣女子把她丟棄在一片無人的沙丘旁,正要翩然離去時,她嬌嫩的小手奮力地一把拽住那抹黃沙中獵獵飄逸的白色裙袖,號啕大哭道。
“砰”,白衣女子冷哼一聲,她被一腳踹得翻飛出去,當她拿着手中撕下半片衣襟,費力地從沙土中爬起來時,那位白衣女子從眼前已經消失無蹤。
黃沙遍地,她又一次陷入無盡的寂寞與恐懼中,她知道,哭泣是沒用的,只能自己堅強起來,才能在這世人眼中的死亡之地活下來。
這次白衣女子留給她的食物和水明顯比上次少許了,她最怕的是夜晚泛着綠幽幽光茫,奔跑在荒野沙嶺上,那一雙雙羣狼的眼睛,想到這裡,她咬咬牙,再一次緊緊握緊了那枚和她相依爲伴的彎刀。
時光匆匆,黃沙漫漫。
她不知不覺在這邊荒漠中度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春夏秋冬,她也由一個小女孩慢慢地長大。
當她慢慢地長大,白衣女孩每次給她得食物和水越來越少,乃至最後一點都不給提供。於是她要翻越萬千沙嶺去找綠洲和水源,甚至在荒漠中尋找野物,甚至和狼羣爭奪食物。和狼羣的博鬥中,受傷也越來越少,最後就連狼羣也不敢招惹她,也認可了她在荒漠中生存的領地。她漸漸地很少受傷,那位白衣女子也很少在危機關頭出現過,她最先對沙漠的恐懼也坦然習慣。
她也對沙漠的氣候習性瞭若指掌,外人眼中的死亡之地,也成了她的生命之源。
白衣女子很少來,可每逢來看她,都會教她許多求生的本領,馬術,刀法,追蹤之術,還有輕功,例無虛發的箭術。這麼多年在沙漠中艱苦的磨礪,終於練就了一生好本領。她還不時地相救迷失在沙漠中的旅客,無數次趕走搶劫商隊的馬賊,慢慢地西漠子影的名字在龍門鎮一帶名聲鵲起,凡是過往的旅客們都知道沙漠中出現了一位黑衣彎刀的女俠。
當她慢慢長大了,白衣女子也慢慢蒼老了許多,鬢髮慢慢白了起來。她才知道師傅從小把她遺棄在沙漠中,在最惡劣的環境下訓練她堅如鐵石一樣求生的技能,真是用心良苦。她依稀記得那日在龍門鎮藥店門口,偷聽師傅告訴藥店老闆李叔說的她長大後有責任和使命的話,也不知道自己的責任和使命是什麼,還有師傅不準自己喊她孃親,可從小到大,她生命裡出現的也只有師傅的影子,自己的孃親呢,自己的身世?
每每想到這裡,她一個人便經常在荒涼的沙丘上癡癡遠眺。
她知道師傅一直住在龍門鎮上,卻不准她去龍門鎮,師傅說過,安逸的生活往往會讓人迷失,尤其是融身在亂世,時時刀頭舐血的江湖中人,更不能掉以輕心。
有一次有點想念師傅了,她才蹬上一匹快馬,朝龍門鎮飛馳而去。
快要走到鎮上時,在鎮門外忽然站立着一位氣度不凡的遼服中年人,像是等待着什麼人一般。
忽然從鎮門上方翩然飛落一位白衣女子。
“是師傅”,她驚異道,隨即下馬,把馬兒牽至暗處,自己也伏身在鎮門外好奇地窺視着。
“老臣拜見公主”,那名遼服中年人見到師傅後,慌忙跪拜道。
“耶律奇,起來吧,我現在可不是什麼公主,不是讓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嗎,怎麼每隔五年還要過來呢,這次回去後告訴皇兄,不要再來打擾我,我既然當年離開西夏,也沒想着再回大遼去,你日後再不要來了,再來我也不會再見你。”
“老臣知道,自從十六年前無意碰見公主後,我向陛下告知公主遠在西漠苦寒之地,陛下便每隔五年催臣來看望公主,聖命不敢違,見公主無恙,老臣也該離開了,公主保重!”
那人說完後,便慢慢離去,瞬間消失在茫茫荒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