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以北有座破敗的土地廟,此刻廟中空地上燃起一堆篝火,旁邊盤膝坐着一位頭戴斗笠,衣衫有些破爛的中年人。中年人旁邊的雜草堆上,一位十來歲,身體瘦弱,眉目清秀的小女孩正在捲縮着身體熟睡,爍然的火光中,小女孩雙眉蹙動,長長的睫毛上猶自掛着幾顆晶瑩的淚珠。
火光冉冉跳動,中年人雙目癡然望着火苗,似是滿懷心事。
中年人正是從竹林中帶回丫頭的小周。
忽地,廟外數裡之外的街巷隱隱傳來一陣陣雞鳴聲,他才驀然驚醒。他望了望窗外蒙蒙微亮的曦光,才暗自驚覺,天已經亮了。
他再回頭看看一路掙扎着,無奈之下被他點了睡穴,帶來的小女孩,正在面帶淚光的熟睡,他本該出手相救恩人夫人可怕暴露身份未能相救,不禁心中愧然。
“大叔,原來是你帶我來這裡,我師孃和那位大姐姐及小弟弟被人擄走,你爲什麼不出手相救,你難道望了師傅和師孃救過你的命嗎?”
忽地,一道幽怨的目光射了過來,那目光直逼小周內心。
“呃……,丫頭……,你醒了。”看到丫頭翻坐起來直直望着他,小周被她問的有些尷尬,卻不知道如何開口,頓了頓,他又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去‘流水峽’救出你師孃的,我沒忘你師傅和師孃的救命之恩,當時擄劫你師孃的那幫人太多,我也救不了你師孃,我得先保護你離開,叔未能出手相救自有苦衷,你相信叔好嗎?”
“叔叔,對不起,我錯怪你了,你真的會救師孃嗎?”丫頭聽罷,看到小周愧疚的神色,乖巧地道歉着問道。
“嗯。”小周點點頭。
“這會兒天亮了,那幫壞人應該走了吧,也不知道師傅回來了嗎,我得回竹林去看看,把師孃她們被壞人帶走的消息告訴他,大叔,再見!”
丫頭忽然想起了什麼,翻起身來,看着廟外越來越亮的曦光,朝小周打了個照呼就奔跑出去。
小周和她正在說話,沒想到她忽然跑了出去,“這丫頭,心性這般單純,遇到壞人怎麼辦”,見她跑了出去,小周有些放心不下,搖了搖頭,熄滅地上的篝火,慌忙追了過去。
星河漸末,東方微明。
從竹林外小道策馬狂追,軍師帶着幾名馬賊一直追到燕城東門外數裡,天已經亮了。
衆人勒馬眺望,入眼處,一片荒原漫無邊際,荒原盡頭,崇山峻嶺直接雲海。此刻,所追蹤的馬車卻奇蹟般沒了影子,有一名馬賊翻身躍下馬背,在周圍地面仔細查看一翻,就連馬車車轆的痕跡也瞭然無蹤。
“軍師,不好了,前面好像有大批馬隊的聲音傳來。”只見那名馬賊正在踱步查看,忽然感覺地面有些微動,立即爬倒在地仔細聆聽。片刻之後,他有些驚慌地朝軍師說着翻身上馬。
“快拿望鏡過來!”軍師聽罷,翎扇微微扇動,仔細一想,朝身邊隨從說道。
隨從忙從馬揹包裹裡翻出一根七尺左右的竹竿摸樣的物件遞了過來,只見那竹竿兩邊鑲有鏡片,被稱望鏡,居說此物是馬幫從一批來自中原大宋朝拜而來的海外商隊中洗劫而來。這望鏡可視遠物,自從有了這些望鏡,可幫了馬幫兄弟好多忙,每次遠眺窺探商販鏢車行蹤,大多洗劫財物滿載而歸,這望鏡被他們尊稱爲千里眼。
軍師輕合翎扇,將它插入後領中,然後接過望鏡放入眼前一望,卻連天際盡頭,那片崇山峻嶺腳下,一大匹黑壓壓的軍隊策馬奔襲而來,軍隊中幾面大旗迎風飄展,那戰旗正是大宋的錦面龍旗。
軍師看罷,心中有些欣喜,沉吟片刻,然後面無表情地慢慢將望鏡交還隨從。
“軍師,怎麼回事?”幾名隨從的馬賊一齊投來好奇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