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依舊歡躍。
笙暢亦沒再意樊簡明誇張的表情,目光依然注視擂臺之上,自己心裡倒是想另外一件事。
剛纔清秀兵卒若真是聶鳳姑娘的話,她費心思混入敵營不知也是尋找失蹤掌門之事,疑或是擔心爲自己而來,不管怎樣,她一出青城掌法,竹竿又當衆點破,要傳至虎將軍耳裡,肯定會料想到夏軍軍營裡混入許多中原門派弟子,他倒不擔心自己和樊兄,身在軍營聶姑娘豈不更危險。
就這樣胡亂地想着,越想心裡越是火熱,愈發着急,寒冽的風中,他的額頭隱隱滲出汗滴。
忽然向臺下人羣裡仔細尋視,卻也再尋覓不到化身兵卒聶姑娘的身影。
“你聽到沒,剛纔副將不是說此次比試與以往不同,我真想試試……”
“得了吧,就你那點三腳貓功夫,你沒聽道剛纔臺上竹竿所說,沒想到看那弱不臨風的兵卒竟然使出‘青城化骨掌’,看來軍營裡真的臥虎藏龍,我看你就算了吧……”
“試試有什麼要緊的,就算軍營裡有來自中原各派弟子,虎將軍也應該知道,生逢亂世,大家慕名投入夏軍,也是爲了溫飽和軍餉,誰不想出人頭地呢……”
“你要想試就試試吧,到時在臺上被人打的滿地找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笙暢茫然四顧時,人羣中便傳來倆個兵卒說話的聲音。
聽到這些話,心裡這才稍安,也許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正如剛纔倆士兵談話中所說,虎將軍也許知道軍營裡魚龍混雜,所以才每隔一段時日總要在角鬥場比武選將。
一想到此次來的目的,這兩天一點眉目都沒有,還是要儘快查明真相早點脫身爲妙。
樊簡明看笙暢臉色陰晴不定,自從來到大夏皇宮,他從沒見過雲兄表情如此凝重過。
“樊兄,你還記得我們來此的目的嗎?”
樊簡明本來要問笙暢心裡有什麼擔憂之事,剛欲開口誰知笙暢先開口徐徐問道。
“當然記得,雲兄爲何如此發問”,樊簡明不假思索地回道。
“既然如此,雖然不知道勝出者虎將軍會讓執行什麼特殊任務,我們也該到臺上露露臉,碰碰運氣了。”
“雲兄說的極是,我知是怕……”,樊簡明忽然明白笙暢話中的意思,忐忑應道。
“我知道你心裡怕什麼,怕武藝不如竹竿,黑虯兩位吧,這個不用擔心,你等會找準時機先上去,盡施平生所學即可,我會在一傍協助”。
“就依雲兄所言”,樊簡明聽到笙暢會暗中協助,自己也清楚雲兄的武藝謀略,心裡方纔平靜,欣然應諾。
臺下角落。
“公主,你看臺上多好玩!”
“嗯”。
幾名身材苗條的士卒悄然而至,其中一名朝中間氣質脫俗的士卒耳旁悄悄笑着說道。
這幾名正是匆匆趕到的雪兒及侍女喬裝。
當雪兒趕到時,正看到臺上清秀士卒拉着大塊頭逃離的一幕。惹的衆侍女嘻笑不止。
雪兒看了卻連半分笑意也沒有,反而心中有幾分失落,回顧四下,並沒看到自己想看的人。
臺上的這一幕幕當然也落在雪兒一衆後面尾隨而止的侍衛眼中。
“呵呵,難怪二姐一心想要來軍營玩,確實有點意思”,侍衛中間脣紅齒白的少年笑道。
這少年便是同樣喬裝緊隨雪兒而來的西夏少主寧寧哥。
擂臺之上。
竹竿這會兒心裡樂滋滋的,剛纔的計謀真是妙啊,終於讓傻兄弟吃點了苦口。全然一副志高氣揚的樣子,飄飄然走過來,笑着奚落眼前正撫小副半跪的黑虯兄弟。
笙暢終於有了笑意,因爲他看到了黑虯的詭異之處。
果不其然,待竹竿走近時,黑虯正個人貓着身子,頭埋的更低,腰也彎的更厲害,而且一邊咳嗽着喊疼,一邊身體慢慢縮成一團,還在瑟瑟發抖,似是痛的發抖。
“啊”,忽地大喊一聲,忽然黑虯緊縮的身子瞬間舒展,整個人像拉緊的弓箭猛然激射出去,半空中無數腳影全部踢向毫無設防的竹竿胸膛。
“哎呦,你沒受傷,竟然暗算我……”,竹竿忽地受了數腳,柔弱的身子如泄了起的氣球在沉,更像在高空中斷了線的風箏在被狂風嘶咧,大叫着向後直直飛去。
時間似乎凝結,變的很慢很慢。臺下衆人的驚歎聲中,竹竿細弱的身子一直飛向擂臺角落,‘砰’,一聲巨響,身體徑直撞到旗竿中間,順着竿身才跌落到地。
“吱,呀”,半晌,若大的旗竿竟然被竹竿的身子生生撞斷,向臺下落去。
“啊”,忽生變故,臺下角落的兵卒一邊慌亂地躲避斷落下來的旗竿,一邊唏噓不已,更擔心竹竿的身子,剛纔黑虯這是用了多大的力道啊。
雪兒和衆侍女也看得吃驚,捂住嘴巴嬌呼一聲。
“呵呵,這兩位可真是人才啊”,角落裡寧寧哥眉目帶笑,讚許地向身邊侍衛說道。
樊簡明張大了嘴巴,一時看得既懵懂又驚訝,摸了一下頭,這才領會到笙暢方纔眼裡的一絲笑意。
“雲兄,你是不是早看出來了啊,這兩個活寶怎麼一個比一個精啊,黑虯受傷難道是假的嗎?”
“中了‘青城化骨掌’,怎麼能夠假的了,只是黑虯內功深厚,中掌後一直運功壓制和療傷,一邊感覺竹竿行來的腳步,暗中計算距離,準備一次致命反擊,從他愈發緊縮的身子,還有佯裝的發抖,我便料定他有所動作”。
“奧”,笙暢說完,樊簡明這才恍然。
“樊兄,機會難得,等會該你上場了,他們倆都受傷,且兩敗俱傷,等會你專攻二人受傷部位,便可輕而易舉贏定”,笙暢笑道。
“是啊”,樊簡明會意。
“大哥,沒想到吧,不光你會假借別人,使用一些小伎倆,這不還是栽到兄弟手裡了嗎”。
情形立即逆轉,這次輪到黑虯慢慢地走過去了,不過他走的很慢,也很仔細,一隻手還在捂着小腹,看來受傷確實不假。
憨厚的外表,讓臺下觀看的士卒很難相信他也是一個善於僞裝和使用計謀的人。
只見他慢慢走到竹竿身前停下,淡淡地說“大哥,這才叫風水輪流轉,現在我們兄弟的恩怨兩清,我們和好吧”。
黑虯一臉無辜和坦誠。
“休想”,過了許久,竹竿這才慢慢爬了起來,費力地擦了嘴角的淤血,擺好架勢,再欲動手。
“樊兄,該你上場了”。
“嗯”
“二位鬥累了,不如下臺休息吧”,樊簡明飛身上臺,抱拳客氣地說道。
一看臺下飛上一人,兩兄弟一看來人竟是和雲生兄弟一起的林月,二人微微蹙眉,不一會,竹竿轉身和黑虯站在一起。
剛纔還劍拔弩張的樣子,在這一刻兩兄弟竟然不約而同地站在一起。
看來,面對外人,兄弟終究還是兄弟。
樊簡明一直抱拳等着二人答覆。
“林月兄,你可真會挑時間啊,我兄弟很早就想會會你和雲生兄弟的武藝了,既然你上了擂臺,那我們兄弟捨命切磋一下”,竹竿說道。
“打,打”,臺下一陣歡愉,好多士卒催着看熱鬧。
“也許接下來的比試會越來越有意思吧,只是他會不會出現呢”,角落裡,雪兒緊緊地盯着臺上,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