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上海地區多少有些小冷,時不時的下着綿綿小雨,衣物潮溼,給行軍的我們送去了幾分寒意。我們的部隊在傍晚便開始了露營。沒用幾天,我們就到達目的地了。而此時的雙方已經劍拔弩張,日方在上海的部隊只有幾千人的海軍陸戰隊,和一些已經退伍的僑民以及黃浦江及瀏陽河處的一支艦隊。
不過這時的我不過還是一個大頭兵,這些宏觀的事我也是之後回憶查閱資料時才知道的。已經開進上海周邊的我們被日益緊張的氛圍弄得有些壓抑,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我們三期二班全都來到了這裡,我與王禹一分在一個排裡。王禹一長的白靜白靜的,濃眉大眼加上風韻的臉蛋還真像個俊後生,可惜就是有些微胖。他家是江蘇的,父親是一個商人,作爲一個地主家的大少爺,平時真是養尊處優,來到軍校時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好幾次差點和其他學員打起來。雖然這小子有些玩世不恭,但是他的總成績是卻在我之前的,腦子夠用,所以他也成了我們的見習副排長。至於文海和段士林他們則是分在兄弟部隊,在我們的側翼。
全師都在修整,以連爲基本單位。我和王禹一靠在一塊大石頭上,他扭開了水壺,仰起了他的白饅頭似的小頭往嘴裡倒水
“唉,媽的又沒水了”
我用手扶了一下鋼盔接着踢了他一腳
“我這還有半壺呢,給王副排長”
“嘿嘿,還是方岑你這小子行啊,小爺我沒白看錯你,這麼照顧你爹我”
“德行,這半壺水我就當喂狗了”
不一會兒排長過來喊到“上頭下命令來了,就地補充給養,食物武器彈藥馬上就到,王副排長你帶人去五連那邊營地,那有條小河去灌幾桶水回來”
王禹一是一百萬個不願意啊,這個副排長他打心眼裡不想當,事太多。當然了我也跟着倒黴和他一前一後的推着自行車向那條小河走去。自行車後面兩側各掛了兩個鐵皮桶用來裝水。由於道路很多坑窪只能推着往前走。
周圍的蘆葦和其他植被足有一人多高,微風一吹,周圍的蘆葦花也跟着隨風搖曳。伴隨着落日的餘光我不禁感慨道“唉,這祖國的大好河山是真好啊,看看這些蘆葦簡直就是天然的屏障,要麼說人家長官就是長官呢,在這藏個一兩萬人誰能發現”
王禹一回道“這些個植物都很易燃,現在又是秋天乾燥的很,幾發炮彈過來這就是一片火海,三國演義看過沒火燒赤壁,到時候咱們就成了一頭頭烤乳豬了,也就是這兩天下了點小雨還有點潮溼,我們在這肯定待不長”
聽了他這分析我也忍不住點頭稱是,隨後我們找到了小河灌滿了水,小河的周圍是一片片被踩的夯實的土堆,這是這幾天來灌水的其他部隊的人踩出來的,這片河流的面積呈一個喇叭的形狀,靠近我們這邊的口窄,河流流向的方向則是一片開闊。如果在窄口處的土堆上架上兩挺機槍組成一個交叉火力點,那麼從小河這邊偷渡的敵人將會付出很大代價。我將這個地點暗記於心。
在回去的路上,曲折的小路讓我倆推的車搖搖晃晃。就在我倆狼狽之時從空中傳來幾陣隆隆的聲音。王禹一大喊“有飛機,趕緊躲起來!”說着就要往蘆葦裡鑽。
“別慌,這應該是偵查的,不過看這方向應該是日本人的”
“草,嚇死老子了,真是要打仗了”
我隨即調侃道“我王大少爺連飛機都沒見過,哎,誰讓之前出執勤任務時你不去,我和文海他們還上去摸了兩把飛機呢哈哈,後悔了吧”其實那回我們只是在機場外圍站崗,飛機的樣子只是看個大概,段士林描述道這個飛機很像個大鐵鳥,對於這個東西是怎麼飛上去的作爲木匠的他很是好奇。我之所以那樣說只是想擠兌擠兌這個地主少爺。和他互損是一個極大的樂趣。
“趕緊走吧,沒準他再飛一次就該扔炮彈了”
王禹一問“這是不是得彙報啊”我說“不用,這他們還看不到嗎?這麼大一個鐵傢伙在天上嗡嗡嗡的叫,那些長官又不都是瞎子,起碼五連那幾百號人肯定不是”王禹一頓時被我懟得啞口無言。
回到營地,在我們出去打水的時候,相應的補給已經到了,中央軍就是好啊,雖然剛進入野戰部隊沒有多長時間,但是其他地方軍的待遇差我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我們剛要躺下接着休息,突然聽到了轟隆的巨響聲,伴隨着還沒有散去的回聲我們向遠端望去,一股股黑色的濃煙像一個個隨風搖曳的幽靈一樣飄蕩在遠處城市的上空和蘆葦蕩的深處。
戰爭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