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師弟,七殺宗的門規你可曾還記得!”良久後,鬢角發白的少年開口問道,他的話語很輕,分量卻十分的沉重。
“記得!”狄恆身軀筆直,言語簡潔。
“七殺宗第一條門規,有辱宗門聲譽行爲者,殺。第二條門規,不戰而逃者,殺。今日你一連犯了兩條門規,已是重罪。即便今日大長老在此,也庇護不了你!”鬢角發白的少年放下茶杯,扭頭淡淡瞥了一眼,輕聲的說道。
“我做的事,我自會承擔,無須任何人庇護!”狄恆依舊目視前方,對那名少年投來的目光置之不理。
“呵呵,敢作敢當,不虧是我認識多年的狄師弟。”那名少年輕笑一聲,道:“若是我以門規將你處死,你可有怨言。”
“無怨言!”狄恆的話依舊簡潔而幹練,即便是死,他也能如此從容的面對。
“好,既然如此,那我秦浩今日便以門規將你處死。”聞聽此言,那名少年似乎急不可耐,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喝道:“來人,將狄恆斬了!”
這一刻,名叫秦浩的少年宛若一個手握生殺大權的帝王,在俯視着一名即將被斬首的罪臣,臉上涌現出了不屑及嘲諷之色。
話音剛落,四周便響起了破風聲,十多道身穿黑色勁裝的少年手持利刃從四面八方立即出現,躍入了場中,將涼亭團團圍住。
那四名守城門的弟子見到這一幕,身軀抖動的更加厲害,他們膽戰心驚,難道不等他們辯駁,就要被斬殺嗎?
一時間,各種情緒迅速涌上他們的心頭,恐懼的氣息將他們籠罩,讓他們更加的害怕了。
“且慢!”
就在狄恆等人隨時都有可能人頭落地時,一道斷喝聲從涼亭內響起,衆人側目望去,說話者不是別人,正是剛纔不畏死亡的狄恆。
秦浩嘴角噙着輕蔑的笑意,正準備觀賞狄恆血濺三尺的一幕時,卻不料狄恆卻在此刻突然開口,讓他的那抹笑意不由得僵硬在了哪裡。
“嗯?難道你要反抗嗎?你可知道那樣做的後果嗎,難道你就不怕連累你的家人?”秦浩眉頭微微一皺,言語之間不無威脅之意,他甚至有種期待,希望狄恆出手,那樣的話,他便又有新的罪名羅列了。
叛徒。
叛徒,對任何一個宗門而言都是嚴重的罪名,那樣不僅會讓宗門的顏面大失,尤其是像狄恆這樣掌握宗門一兩種絕學之人,會讓絕學外傳。
而宗門對待這些人,如果確實不能挽回,對付他們,一般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徹底的滅殺,不僅是肉身,就連神魂都會被滅殺。
“秦浩,我不會給你任何誣陷我的機會。”
對那些包圍他的黑衣少年更是未曾看過一眼,這些人都是秦浩死心塌地的跟隨着者,他懶得理會,狄恆聲音平淡,“我觸犯門規理當受罰,不過,你卻沒有資格。如今,你假借大師兄之命,將我騙到此地予以施展私刑,你這樣的做法是否也是觸犯了門規第三條,同門相殘?”
沒有激昂的陳詞,卻有事實的陳述,這種方式比激烈的辯解更加有力,狄恆說的有理有據,而且又是事實
,讓秦浩無以反駁。
本來,狄恆回到七殺宗所在的莊園,去找大師兄請罪,可不巧的是,他的大師兄並不在房間,沒過多久,那四名守門的弟子也回到了莊園。
丟失城門的事情敗露,四人礙於秦浩的威壓,不敢不說實話,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了狄恆的身上,他們知道秦浩和狄恆不睦,不無趁機討好秦浩的意思,所以,秦浩遣他們四人假傳大師兄的名義,將狄恆欺騙到此地,欲要施展殺手,趁機除去狄恆。
可惜,在來的路上,狄恆已經察覺到了暗中隱藏的那些同門,心中疑惑,大師兄要處罰他根本不需要這樣做,只需一個命令他就得伏誅,於是,便暗自戒備了起來,當他看到只有秦浩一人在涼亭時,一切都已經明朗了。
他不動聲色,順着秦浩的話說,讓後者自以爲狄恆承認了所有的罪名,再引出隱藏在暗中的殺手,果然,秦浩上當了,迫不及待的讓殺手現身,欲要置狄恆欲死地。
可秦浩萬萬沒有料到,狄恆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不然,他拿什麼讓秦浩也揹負觸犯門規的罪名。
“哈哈!”
聽聞狄恆的陳述,秦浩非但沒有一絲的緊張,反而仰首大笑,鬢角的那縷白髮隨風而舞,狀若瘋狂。
“狄恆,你太自以爲是了,今日就是你的葬身之地!”秦浩如同一隻瘋狗衝着狄恆怒吼一聲,而後手掌一揮,大喝道:“給我殺了他!”
狄恆想到了所有的可能,卻沒有料到秦浩對他的恨意卻是如此之深,現在的秦浩可以說是喪心病狂,爲了斬除狄恆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已經陷入了瘋狂的狀態,他不顧一切後果的出手,就是要斬除掉心頭的那顆毒瘤。
“秦浩,你這是找死!”看着四周衝來的同門弟子,狄恆不爲所動,身上的氣勢釋放而出,他不會坐以待斃,除非讓他死的人是他的大師兄。
“哈哈,狄恆,你就別在這裡大言不慚了。”秦浩大笑一聲,而後冷聲喝斥,“噬靈印在你手中簡直暴殄天物,當初若是我學得此種靈技,早已將那乳臭未乾的小子擊斃,也不至於讓衆多通道看我們七殺宗的笑話,這對我們七殺宗簡直是莫大的恥辱,而你本身就是一個恥辱。今日,我便爲宗門將這一污點清除,再找那小子算賬,挽回宗門的顏面。”
他說的大義凜然,口口聲聲都以宗門爲先,讓人無可挑剔,即便是將狄恆殺了,有這些人給他作證,也不會受到宗門的懲處。
“住手!”
大戰一觸即發,一聲輕喝傳來,聲音雖輕,但卻如雷轟頂,讓衆人心中皆是一顫,紛紛停手下來,退避到一旁。
這聲音很熟悉且包含威嚴,不需要去看,他們就知道是誰。
腳步落在青石板上,發出輕微的‘噠噠’聲,一行五人魚貫走入這處別院,爲首的是一位看上去十七歲的少年,他面若冠玉,脣紅齒白,長相頗爲俊美,配上那一塵不染的白袍,更加顯得玉樹臨風。
看着白袍少年到來,先前氣勢如虹威勢逼人的秦浩頓時像泄氣的皮球,連忙退到一邊,恭敬一禮,“見過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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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恆也衝着白袍少年拱手一禮,“大師兄!”
白袍少年來到涼亭中,掃視了一眼那些身穿勁裝的黑衣少年,又看了一眼秦浩,冷哼一聲,道:“秦浩,你好大的膽子!”
“大師兄,我…”秦浩惶恐,連忙單膝跪地,欲要辯解,可話到嘴邊,卻又生嚥了下去,低垂着頭,如同喪家之犬一般,不敢吱聲。
“門規是死的,人是活的。這次的事情我已經調查清楚了,狄恆雖然有過錯,但罪不至死,你這樣做只會讓其他宗門看我們七殺宗的笑話,除此之外,於事無補!”白袍少年輕聲細語,不躁不怒的說道。
“可守城的弟子明明告訴我狄恆是故意放水,纔沒有將那名少年攔下,導致我們七殺宗丟失了顏面,大師兄爲何說此事狄恆罪不至死?”秦浩顯然不服氣,言語之間不無埋怨白袍少年之意。
“哎…”白袍少年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秦浩,你太過執着了,這對你的修煉沒有一點好處,你應該學學狄恆,勝不驕敗不餒。失敗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一個強大的心臟!”
“我…”
秦浩還要辯解,卻被白袍少年不耐煩的打斷。
“這事就此揭過,以後誰若再提及此事,就是和我陸元作對!”
“是,大師兄!”
衆人聞言,連忙恭敬稱是,事已至此,見到大勢已去的秦浩,也只能無奈的跟着應承了下來,只是態度並不見得有多麼的恭敬,對此,陸元像是沒有看見一般,不做糾纏。
“秦浩,我已傳令下去,全城搜查那名少年,你也帶人去配合老三,老四。記住,抓到以後一定要留活口!”陸元吩咐道。
“是,大師兄,師弟絕不負重託!”秦浩臉上這才煥發出了些光彩,一揮手帶着那十多名黑衣手下退出了別院。
那四名守城的弟子面面相覷,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四人本事不大,挑撥是非的能力卻是不小,該殺!”陸元語氣冰冷如刀,讓四人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口稱‘下次不敢’,‘大師兄饒命’之類的告饒之語。
“大師兄,是師弟本事不濟,這事和他們無關,要罰就罰我吧!”狄恆連忙替四人求情道,他在一旁看的清楚,心裡白明白,陸元要殺他們根本無須和他們白費脣舌,他是在等自己的一句話。
“哼,若不是狄恆幫你求情,依你們所犯的罪,就是死上十次都不足以恕罪,滾吧!”陸元冷喝道。
四人聞言,如縫大赦,口中不停的說着‘感謝狄師兄救命之恩’‘大師兄寬宏大量’的話,匆忙的離開了別院。
“呵呵,狄師兄這段時間一直鎮守着城門,不僅爲我們七殺宗掙足了顏面,還大賺了一筆靈石和獸核,功勞甚偉,待試煉結束,我定會稟報掌門,爲你們狄家好好封賞一番!”待衆人離去,陸元面若春風走到狄恆面前,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說道。
“多謝大師兄!”狄恆依舊面色平靜的說道。
“哪裡,哪裡!”陸元笑着擺手,接着,笑容一斂,說道:“狄師弟,這裡不是說話之處,你隨我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