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殿下這是要做什麼?
衆人迅速對視一眼,目中閃過看好戲的興奮。
看熱鬧不嫌事大。這等心思,人皆有之。
“穆大人對岳父的聲名如此上心,對謝家家事如此關切,這份同僚之情,着實令人動容。”
盛鴻俊臉含笑,語氣中的譏諷之意,卻畢露無疑:“穆大人既這般掛念我大舅兄,不如,我陪穆大人親自去一趟田莊,探望一回如何?”
“如果穆大人還不放心,不如我自宮中帶兩個太醫前去。當着穆大人的面,讓太醫爲大舅兄看診開方。”
穆大人:“……”
剛纔謝鈞有多難堪,現在穆大人就有多難堪!
偏偏對方是七皇子,他根本無力回擊,只得僵笑着給自己找臺階:“殿下說笑了。我剛纔只是隨口說笑,如何能當真。”
盛鴻呵呵一笑:“我也是隨口說笑,絕無譏諷之意,穆大人別放在心上。”
穆大人:“……”
看着穆大人忽紅忽白的面色,謝鈞心裡別提多暢快了。笑着“打圓場”:“穆大人心胸寬廣,最喜說笑,怎麼會區區幾句玩笑話動氣。殿下多慮了。”
然後,熱情地招呼穆大人喝酒。
果然是一場好戲!
衆人心裡暗呼過癮,面上卻都未流露出來。繼續推杯換盞。
……
女子席間,倒是和睦融洽的多。
謝明曦和同窗好友共坐一席,淺飲了幾杯果酒。
今日席間,顏蓁蓁比平日矜持了許多。便是果酒,也一滴不沾。滿桌美味佳餚,略略動了動筷子,便擱了下來。
喲!好一位端莊的大家閨秀!
衆同窗看在眼底,不由得暗暗偷樂。
顏蓁蓁那點小心思,衆少女豈能不明白?隔鄰桌席上,可還有許多名門貴婦呢!
謝明曦瞄了矜持過了頭的顏蓁蓁一眼,低聲揶揄:“你只吃這幾口,能吃得飽嗎?”
顏蓁蓁目不斜視,輕聲應道:“晚上回府,多吃一碗便是。”
謝明曦啞然失笑。
不過,今日顏蓁蓁確實表現極佳。不少貴婦都頻頻矚目留意。或許,過了今日,便要有人去顏家登門提親了……
從玉悄然挪步過來,湊到謝明曦耳邊,低聲輕語數句。
顏蓁蓁下意識地豎長耳朵,也只零星聽到幾個詞,諸如“穆大人”“大公子”“七皇子”。再多的,便聽不清了。
顏蓁蓁瞟了謝明曦一眼。
謝明曦還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樣,從面上根本窺不出半分真實情緒。
顏蓁蓁沒有多問,其餘同窗也只做不知。
直至午宴散了,衆人一一離去,顏蓁蓁終於窺了個閒空,湊到謝明曦耳邊低聲詢問:“午宴的時候,是不是鬧了什麼不愉快?”
謝明曦輕描淡寫地應道:“些許小事,不值一提。”
顏蓁蓁“耿直”的性情再次畢露無疑,扁扁嘴道:“分明就是出了什麼事!你卻不肯告訴我,壓根沒拿我當好友!”
謝明曦挑了挑眉,故作訝然:“你到現在才知道嗎?真是太遲鈍了!”
顏蓁蓁:“……”
顏蓁蓁被氣得跳腳:“喂喂喂,你也太過分了吧!爲了今日替你做贊者,我準備了好幾天,今日辛苦了大半日。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笑鬧一番後,顏蓁蓁告辭離去。
謝明曦臉上的笑意,悄然隱沒。
……
客人全部離去,唯有盛鴻厚顏留了下來。
謝明曦來見謝鈞,和盛鴻少不了打照面。
謝明曦並未理會盛鴻,張口便問謝鈞:“穆大人今日在席間驟然發難,到底是爲了何緣故?”
謝鈞語帶責怪:“明娘,你見了殿下,爲何不行禮?你這樣也太失禮了!”
沒等謝明曦出聲,盛鴻已經搶着說道:“不必行禮,這樣隨意些挺好。”
謝鈞:“……”
算了!你高興你樂意就行!
謝明曦目中閃過一絲笑意,瞥了裝乖賣巧的盛鴻一眼。盛鴻衝謝明曦眨眨眼,借眉眼傳情示意。
謝明曦沒有搭理,又看向謝鈞。
謝鈞定定神,低聲道:“我也覺得奇怪。穆大人是我以前的頂頭上司,我對他一直頗爲尊敬,從無逾矩冒犯之處。便是離職之時,我也十分恭敬。”
“萬萬沒想到,他今日會當着衆人的面故意令我難堪!”
今天是她的及笄禮,當着賓客的面讓謝鈞難堪,也是故意給她添堵!
謝明曦眸光微閃,脣畔露出一絲冷笑:“此事,必和淮南王府有關!”
“你的意思是,此事是淮南王指使的?”謝鈞略略皺眉。
“不是淮南王。”盛鴻在一旁插嘴:“淮南王病了一年多,一直靜心養病,根本不會做出這等事來。”
謝明曦淡淡接了話茬:“如果是淮南王,手段也不會這般直接粗暴。如果我所料未錯,應是淮南王世子的手筆。”
縱觀淮南王府,最蠢的人莫過於淮南王世子了。
便是盛渲,也比老子強得多,不會使出這般直接的手段!
謝鈞想通這一節後,也是滿心怒氣,冷哼一聲:“今天是你的及笄禮。淮南王世子這是成心要膈應我們父女!”
“好在七皇子殿下爲我們父女出了這口惡氣!”
盛鴻不動聲色地挺直腰桿。
謝明曦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如此說來,我得多謝殿下才是。”
盛鴻咳嗽一聲,腰桿又略略彎了回去:“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謝鈞:“……”
小兩口耍花腔是情趣。他還是別在這兒礙眼了!
謝鈞抽了抽嘴角隨意找了個藉口便先走一步:“我還有事,先去書房。明娘,你待會兒送殿下出府。”
謝明曦點點頭。
待謝鈞離開之後,盛鴻才陪笑道:“明曦,你別生氣。我不顧你的叮囑來謝府,其實是有緣故的。”
謝明曦淡淡哦了一聲:“什麼緣故?”
盛鴻充分發揚了“重色輕友”“爲了心上人插兄弟一刀也無妨”的美好品德,將趙奇意欲偷偷見一見顏蓁蓁之事說了出來:
“……趙奇苦苦相求,我一開始壓根沒理他。結果,他又以同窗情誼相逼,我迫不得已才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