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脾氣的陸遲,這一回卻格外強硬:“我已和四皇子絕交!”
“以後,不管四皇子府發生何事,我都絕不登門。反之也是一樣。正如你所見,今日四皇子妃前來,也未能踏進陸家門檻。”
“李默,你是四皇子大舅兄,是四皇子妃的嫡親兄長。血緣牽絆,割捨不斷。你選站在四皇子夫婦一邊,我不怪你。”
“只是,以後,我再不能視你爲好友!”
李默:“……”
李默太陽穴突突直跳,一雙桃花眼幾乎快瞪出眼眶。
眼前這個冷如冰霜疾聲厲色的人真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好友陸遲?
當日盛渲之死,令他和四皇子反目。溫和好性子的陸遲倒是和四皇子一直保持來往。現在,怎麼忽然就變成這樣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
陸遲淡淡道:“天色已晚,你也該回去了,免得家人憂心。我就不送你了。”
然後,自己率先開門出了書房。
待李默反應過來,陸遲已不見了蹤影。氣得李默直跳腳:“不講義氣的傢伙!誰告訴你我選四皇子了?我明明要選你的好不好!”
……
李默再氣再怒,心中依然惦記着李湘如。
隔了幾日,李默趁着四皇子未在府中,去了一趟四皇子府。然後才得知,四皇子妃李湘如已病了幾日,一直臥榻未起。
按理來說,身爲兄長不該進妹妹的寢室。
情急焦慮的李默,也顧不得這些了,徑自到了李湘如的牀榻邊。
短短几日,李湘如瘦了一圈,臉孔浮着異樣的暗紅,嘴脣乾澀。在丫鬟的攙扶下勉強坐了起來,擠出一個笑容:“大哥,你怎麼忽然來了?”
李默沒好氣地應道:“笑不出來就別笑,笑得這般僵硬難看,當我看不出來嗎?”
李湘如:“……”
李湘如眼圈陡然一紅,淚水啪嗒啪嗒往下落。
四皇子態度惡劣,現在,最疼她的兄長也對她惡聲惡氣。
李默生平最怕李湘如掉淚,便是滿心怒氣悶氣,見李湘如這般模樣,也不忍再說下去。長嘆一聲道:“行了,你別哭了。我不說就是了。”
李湘如的眼淚落得更急更兇。
李默無奈之下,只得舉手投降:“罷了,都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好。算我求你了,你快些擦了眼淚。”
李湘如憋了幾日,此時哭起來,哪裡能停得住。抽抽噎噎哭了近半個時辰。直至一雙眼睛腫成了桃子一般,才慢慢停了下來。
“大哥,”李湘如聲音沙啞晦澀:“陸遲忽地和殿下反目,我不知其中緣故。你可知曉?”
李默滿臉無奈:“我哪知道是怎麼回事。不瞞你說,子毓已經警告過我了。若我站在你們一邊,我和他的知己之交也要了斷了。”
“我還以爲你知道是怎麼回事,特意來問你。沒想到,你也是一頭霧水。”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兄妹兩個對視無言。
許久之後,李湘如才低聲問道:“大哥,你以後要怎麼辦?”李默最好的朋友就是陸遲!豈肯一刀兩斷?
李默也覺得頭痛,輕哼一聲:“還能怎麼辦?反正,我和殿下早已道不同不相爲謀。總不能爲了他,就和子毓斷了友情。”
李湘如俏臉微微泛白,目中又泛出了水光。
“你先別哭。”李默繼續頭痛:“我又沒說不和你來往。以後我不和殿下走動,悄悄來看你便是。”
李湘如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夫妻一體。你不和殿下來往,還將我這個妹妹置於何處?我只有你這一個嫡親的兄長。連你也不肯給我幾分顏面了麼?”
李默面無表情地說道:“如果不是給你留顏面,我根本不會再踏進四皇子府的門。”
李湘如哭着喊道:“大哥,我求你了。你別這樣對殿下,他性子是冷了些,心卻是熱的……”
李默聽得氣不打一處來,冷笑一聲,打斷李湘如:“他的心熱不熱,你比誰都清楚。”
“李湘如,你是我親妹妹。自小我就疼你,什麼都讓着你。你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恨不得攀了梯子上去摘來給你。捫心自問,我這個做兄長的,對得住你。”
“可在你心中,你的夫婿纔是第一位。不管何時,四皇子都排在第一位。”
“哪怕他待你不好,哪怕他對你百般冷淡不善,哪怕我這個兄長一片熱誠之心,也敵不過他在你心中重要!”
“都到這個地步了,你依然對他死心塌地,一心向着他。”
“你爲何不替自己的兄長想一想,站在我的立場,我是何等爲難?”
“今日我將話扔下。我已選了好友陸遲,以後,我和四皇子不再往來。你有事,便回孃家。或是私下打發人給我送信。若是四皇子的事,就不必吭聲了。便是發帖子給我,我也不來。”
說完,怒氣衝衝地轉頭就走。
“大哥!”
李湘如急切地呼喊幾聲,眼看着李默快步走了出去,一急之下,掀起被褥便下榻。奈何雙腿無力,一落地便天旋地轉。
李湘如兩眼一花,摔倒在地。
額頭重重地磕到了華貴結實的牀榻邊,劇痛不已。
李湘如淚水長流,嗚嗚哭了起來。
……
“聽說沒有,陸狀元和四皇子殿下不知爲何事鬧得絕交了。”
“不是吧!又不是三歲孩童了,還鬧什麼絕交!四皇子雖不是儲君,也是身份矜貴的皇子。陸狀元難道還和皇子較勁不成?”
“沒錯,就是在較勁!聽說陸家小公子洗三禮當日,陸狀元請了所有同窗,只漏了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妃也被攔着沒讓進陸家的門!爲此還氣得病了一場。”
“聽聞四皇子殿下連着發了幾回請帖,陸狀元都未應邀,還將所有帖子都扔了……”
沒到一個月,陸遲和四皇子反目絕交之事,便傳得沸沸揚揚人人知曉。
便連宮中的建文帝,也有所耳聞。這一日在移清殿議事後,留下四皇子。張口便問:“你和陸遲不是至交好友嗎?爲了何事忽然鬧至絕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