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張陵在聽到白冰說這些的時候,簡直處於震驚之中,他完全沒想到她竟然猜到自己和張乾之間的關係,一時間竟有點愣神,完全說不出話來。
“當然,如果你不相信我這個師傅,也可以不用跟我說,畢竟對於每個修煉者而言,都有屬於他自己的秘密,就算是我這個神使也不例外。”
白冰觀察張陵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到了十之八九,於是便不再逼問張陵。
“師尊果然見微知著,竟然能從我身上得到那麼多信息,師尊對我有恩,而且我如今也快要離開無妄崖,所以我不會對您有所隱瞞,我和張乾……”
張陵思考了一會,想想自己已經與金玄神使徹底結了樑子,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而且他相信白冰的人品,就算自己說了,她也不會跟她的大哥說這件事,這也是張陵爲什麼會拜她爲師的原因,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於是張陵就將自己與老叟相遇的一切都告訴了白冰,包括自己爲什麼會來到無妄崖的真正原因,還有在異獸山脈、天外天、無妄城中所經歷的一切。
白冰一邊聽張陵說話,一邊柳眉微蹙,似乎有些地方也超出了她的想象。
“沒想到你之所以來到無妄崖,除了是爲了增進修爲救出慕容雪之外,還帶着張乾的遺命?這倒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曾經的天縱之才竟然已經身死道消了,不過他有你這樣一個好徒弟,也了無遺憾了。”
“先師告訴我,百年之前的無妄崖就已經是波譎雲詭,似乎是有人在背後操縱整個門派,不然他也不會被人栽贓陷害導致最終被逐出師門。”
張陵回想起先師的遺命,就不禁握緊了拳頭,如今被迫離去就是因爲自己的實力不足,如果此刻自己就已經是虛仙之境,那他直接就會將那個幕後黑手給揪出來,何必如此虛以逶迤?
“那你目前在懷疑誰?我大哥金玄嗎?”白冰看了張陵一眼,試探性的問道。
“這個我也不敢斷言,畢竟敵暗我明,誰都有可能。”
張陵的這句回答讓白冰不禁點了點頭,“對,誰都有可能,包括我在內。”
“的確是誰都有嫌疑,但是師尊您的嫌疑是最小的,這是我的直覺。至於金玄神使,我對他的過往不是很瞭解,現在就從無妄閣一事就斷言他是無妄崖的幕後黑手未免太過武斷,不斷這件事我遲早會回來查清楚的,我不會讓那些人冤死,包括我先師在內。”
張陵直言不諱的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這讓白冰很是欣賞。
“好,既然你對我都不加隱瞞,那我就將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其實我大哥曾經在進入無妄崖之前,愛上過一個妖族女子,爲了這個女子,他甚至有過放棄成仙的念頭,但是後來那位妖族女子卻背叛了他,回到了妖族之中。
因爲這件事,大哥的親人和朋友接連慘死,但那位妖族中人卻始終未曾露面,導致後來大哥對妖魔兩族恨之入骨,只要是跟妖魔沾邊的人,他都會嚴加懲處,所以無妄崖的門規之中才會有禁止修煉魔功這一條。”
“想不到金玄神使還有這樣一段過往,看來每個人的改變都是有原因的。”張陵聽白冰說出這一切,也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所以當近幾百年大哥性情大變的時候,我都不敢確定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不然的話,你覺得我作爲無妄崖神使,會看着雲聖那些人胡作非爲嗎?我只是不想和大哥被迫走到對立面。
如果不是因爲你的突然出現,以我和大哥的交情,我可能真的不會公然之下挑戰他的威信。”
白冰說到這的時候,言語神情之中多少有些無奈。
“原來您是拿我投石問路,以此來看看金玄神使內心的真實想法?”
“不錯,你很聰明。”
直到此刻,張陵才恍然大悟,原來白冰一直以來都知道無妄閣之事,只是礙於她和金玄的關係,不方便親自出面,而張陵卻奇蹟般的進入了二層樓,並且知道了無妄閣的私下勾當,這對她來說,正是一步好棋。
“我們三大神使做事自然不能像弟子那樣莽撞,我們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的後果,如今經過你的一番鬧騰,我確實知道了此事確實和大哥有關,所以你走後,我也會找時間和大哥聊聊,看能不能說服他放棄那種毫無人道的修煉方式。”
白冰揹負雙手,在潔白如玉的大殿之中來回走動,已在心中做好了全盤打算。
“那就多謝師尊了,雖然如今無妄崖已經被人幕後操控,但幸好還有您這樣一位爲無妄崖考慮的好神使。”
面對神情清冷,內心卻善惡分明嫉惡如仇的白冰,張陵還是情不自禁向她拱手拜謝。
“你先別急着謝我,當我說完這件事,你可能就會在心底罵我了。
知道嗎?當初趕走張乾一事,我也有份,整個無妄崖,除了楊奇和雲虛,所有人都對張乾出手過,當時我並不知道張乾到底是不是冤枉的,所以大哥做什麼,我就不問緣由,後來將張乾逐出無妄崖後,才察覺到了不對勁,可是爲時已晚,現如今他甚至已經身死道消,這可能要成爲我一生中不可磨滅的遺憾了。”
“你們身爲神使,爲什麼不查清楚就將他趕出師門?你們知不知道他重傷之後成爲了獨臂的獨眼老人,在他沒有一個朋友的時候有多孤獨?如果不是遇到了我,可能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昭雪之日。”
張陵其實猜到了趕走張乾之事,白冰肯定也參與了,只是當她真正說出來的時候,張陵多少還是有着一絲怨憤,他一想到張乾臨死之時心裡的那份悽苦,心裡就一陣心疼,雙眼也早已通紅。
“對不起,張陵,當時因爲考慮大哥痛恨妖魔這一點,我無條件的選擇了相信他,但是後來去找楊奇瞭解了真實情況後,才覺得事有蹊蹺,後來經過我的調查,竟逐漸查到了無妄閣弟子私自吸取他人修爲一事,後來纔對大哥產生了懷疑。”
白冰注意到張陵的情緒有些波動,便細心的寬慰道,畢竟這件事,的確是她這個神使考慮不周,張乾的死,她確實有部分責任。
“算了,逝者已逝,現如今我只想查到那個幕後黑手,他纔是整個事件的罪魁禍首。”
張陵努力的嘗試着將自己心頭的怨憤強壓下去,因爲此刻將矛頭指向白冰,也是很不理智的行爲。
“可能在你們這些弟子眼裡,三大神使很少關注你們,只會在九州大試或者門派考覈之後纔會時不時的出現,然後挑選幾名真傳弟子收入無妄閣,其實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拜入無妄崖的每一個弟子,我們都有觀察,只要是出色的弟子我們都會有所留意。
只是近幾百年,大哥二哥漸漸沒了觀察弟子的習慣,這件事就到了我的頭上,你張陵我可是觀察很久了,包括你宮殿之上換的那塊門匾我都見過,不然你真以爲我們三大神使突然出現,還有我提議將業鏡拿出來證明你的清白都是巧合嗎?”
“原來師尊你……”
張陵聽到了這一切,才知道眼前的這位白冰神使真的是深不可測,簡直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你爲人正直,底子紮實,修煉刻苦,是成爲真傳弟子的最佳人選,我又怎麼會讓你蒙受不白之冤呢?”
看到張陵一臉的驚訝,白冰便嘴角上揚,笑着對他說道。
“原來一切都在您的眼裡?那您對異獸山脈、天外天還有無妄城中的事怎麼看?還有您有留意當初九州大試時,那個無塵和尚是怎麼離開無妄崖的嗎?難道連你也不能拿下他?”
張陵見此,連忙將心中一連串的疑問提了出來。
白冰聽罷,眉頭一皺,眼中也有幾絲疑慮,“異獸山脈、天外天、無妄城之中的事其實我也不是太瞭解,畢竟我也沒有時常進去探查,就是感覺不太正常。
至於你說的那個無塵和尚,確實讓我有些驚訝,當初他來到無妄崖時,我並沒有察覺到他有多麼強大的氣息,但是他悄然破開結界離去時,竟連我也攔不住他,要麼就是有強者在暗中幫他,要麼他本身就是一位絕世強者,跟之前那位攪局的木遊子一樣。”
“這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張陵聽完白冰所言,喃喃自語,心中甚至有了再次前往渤海雲空寺的打算,對於這一切的謎團,他必須要解開,不然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算計他,讓他很不踏實。
“好了,該跟你說的我都說了,這個儲物袋你拿着,裡面的東西說不定在你以後能用得上,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早點回去歇息吧,明日離開之時,就不用特意過來一趟了,只要你在俗世中將我無妄崖的盛名傳遍天下,你就對得起我這個師尊。”
白冰見張陵神情疑慮一陣思索,便遞給了他一個儲物袋,然後給了一個欣慰的笑容,就瞬間消失不見了,大殿中只回響起她留下的聲音。
“回去吧,希望你能通過自身的努力將你心中的謎團一一解開。”
“多謝師尊。”
張陵看了看手中的那個儲物袋,雖然還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麼,但他也能感受到白冰對他的關心和期望,便對着臺階之上的那張玉座,默默的答謝了一句。
“張陵,這白冰神使對你真不賴啊,在我的記憶中,她就沒向誰道歉過,今日竟然會給你道歉?而且還給了你一堆寶貝,你小子就偷着樂吧!”
“你話怎麼那麼多?現在,我們要準備離開無妄崖了,你還要不要走?不打算走就直接留在這裡。”
張陵看着腳下廢話極多的雲宗,一臉的無奈,踢了他一腳,讓他別在那裡說個不停了。
雲宗見張陵拿出了那張空間符隸,輸入了自己的一道真氣,看樣子是真的準備離開了,便連忙竄到了他的肩膀之上。
“神使不是讓你先回去休息一晚嗎?幹嘛那麼急着走?無妄崖現在有這麼危險嗎?”
“你再這麼多廢話,我就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手中的符隸已經發出靈光,張陵便閉目冥想三劫世界外的那塊海島,片刻之後,張陵和雲宗便被吸入了符隸之中。
當張陵再次睜開眼睛,便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息,這是屬於俗世中的氣息,很熟悉,卻也帶有一絲陌生,曾經自己那麼渴望來到無妄崖,如今在無妄崖當了三年弟子後就得再次回到俗世,當下伴着海風、海浪還有大海盡頭那輪即將落下的明月,張陵心中的一絲悲意便涌上心頭,
“哎呀,習慣了無妄崖之中的靈氣,現在感覺俗世之中的空氣真的好難聞啊!”
“比你平時的臭屁好聞多了。”
雲宗一見來到了俗世之中,便興奮的從張陵的肩膀上跳了下來,一邊四下蹦躂,一邊嘴裡還不停的埋怨着,彷彿很不情願來到俗世似的。
“看來你很不情願跟在我身邊啊,那要不你再去梵心苑,陪在玉兒身邊?”
張陵見雲宗這小傢伙明明很興奮來到俗世,卻口是心非的埋怨一通,便給了他一個白眼,甚至威脅他說要將他送回梵心苑。
“別別別,千萬別,玉兒雖然人美,但是心毒啊,你忘了你上次去梵心苑我被她折磨成什麼樣了嗎?”
一聽要被送回梵心苑,雲宗立馬安生了,立刻重新竄到張陵的肩上,也不知道是發自真心,還是被逼無奈的說了一句,“如果非要讓本靈獸在你和玉兒之間選擇一個,那我還是選你吧!”
“哦?但我聽你的語氣貌似很不情願啊?要不還是去梵心苑吧,那裡美女多,正和你意,哈哈。”
張陵故意逗這隻小棕熊,可把這個小東西給嚇壞了,幾乎緊張的快要語無倫次了,張陵看他那番模樣,心裡也不禁有了一絲安慰,雖然老叟走了,但至少他能做這隻小棕熊的新主人,也算是他對先師的一種報答了。
“放心,我的崑崙袋之中,還有一位朋友會陪着你的,這一路上,你不會無聊的。”
張陵見雲宗被自己嚇得不敢說話了,便一邊御劍來到海上,一邊笑着對他說道。
“什麼朋友啊?你會對我那麼好?”
“一隻大雕。”
“啥?你說啥?”
“一隻大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