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駐在醫館前,少年走下馬車,一襲白色錦衣,腰間別着一把鑲嵌了玉石的青銅長劍,隨從攙扶着他走進了卞天下醫館。
白衣少年坐在大夫面前,大夫爲他診着脈,他卻沒有半點焦慮,只是靜靜地等着。大夫撫了撫花白的鬍子說到:“還是老樣子,不習武估計你早就病死了,這天氣漸熱你可以多出來走動,不過還是要注意避寒。現在看來身子保養得還算不錯,不過我還是要細細把把脈,看看哪裡有疏忽的,你要病死在我手裡,你爹中年才得你這麼一個小兒子,他還不得找我麻煩啊。”
少年微微淡笑了笑:“伯父這是取笑侄兒嗎?您當真以爲侄兒這趟百祿只是來找您看病的嗎?侄兒不過是來看望您老。”
大夫滿足的揚笑一臉:“我就知道你這侄子沒有白疼,說說這次給伯父帶來什麼好酒?”
白衣少年輕輕擺頭間,那一頭柔順發絲,彷彿綢緞似得,只見他儒雅一笑:“自然是有你最愛的美人醉”。
突然,靈瑤搖晃着身子猛的抓住房門強行站着身子,因爲腿上血流不止,最終昏倒在門口。
少年回身看着倒地的她,不明何事。她看着大夫發出微弱的聲音:“大夫......救救我。”
少年這纔回頭對大夫說到:“伯父,這姑娘是怎麼了,你不用管我了,快去看看吧。”
大夫不以爲然的掃了昏倒的靈瑤:“怎麼了?你沒看到嗎腿的經脈傷到了,明明知道止不住血還自己走着來,這麼蠢的人我真的不想立馬本上去救。”
少年拿他的說法沒法,站起身便朝着靈瑤走去,匆忙上前抱起她,當他看到靈瑤的臉時,驚愕又驚喜的喊出:“瑤兒。”
老大夫這才正眼看了一眼靈瑤,少年焦急的把她放在牀榻:“伯父,你快看看瑤兒。”
老大夫無奈的上前翻了翻靈瑤的眼皮,把了把脈,然後拆開包紮傷口的布帶,隨即向店裡的夥計吩咐到:“把止血散和鉗夾拿過來。”
一邊熟練的夾持着她的經脈,一邊上藥,一邊嘮叨:“真是沒見過這麼蠢的姑娘,堂堂錦侯府還派不出一輛馬車嗎?”
聽到錦侯府三個字,少年輕皺起劍眉:“伯父你知道她是錦侯府的人?”
老大夫:“誰不知暴戾不仁的錦侯夜長空,他雖嫌少出府,不過他的手段世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再說你口中的瑤兒除了那個不受寵的靈瑤公主還能有誰?”
少年:“伯父,這裡畢竟是百祿,夜長空是一城之主,你說話也應該注意言辭。”
老大夫的臉刷的變綠,毫無剛纔的祥和:“你也知道這裡是百祿?那你可還清楚靈瑤是錦侯府的人,她如今叫夜靈瑤,她現在血也止住了,待會兒我會差人把她送回府。你給我馬上回京都,不要給卞家惹麻煩。”
少年劍眉緊皺抱起靈瑤:“伯父,你是怕事的人嗎?如果不是我這些年身子漸弱,如今娶瑤兒的人是......”
老大夫啪的打了少年一記耳光,怒說到:“宮城權勢險惡,豈是你一個無知小兒看得明白的,我告訴你,即便你要娶公主也不會是這等不受寵的公主。這種冷主只能嫁給夜長空那種人,你懂了嗎?她已經是錦侯府的人,聽伯父的話,把她放下,趕緊回京都去。”
少年一臉堅毅執着:“如今瑤兒這般不堪,我怎麼會棄她不顧,她是錦侯府的人,但......她這一身衣裳陳舊粗糙,又一個人受這麼重的傷獨自來醫館,可見她這些年是有多少苦楚,我只想等她醒來向她詢問清楚原由。”
老大夫:“卞玉,你問清楚了又要怎麼樣?夜長空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你還認我這個伯父就把她放下,回京都去。”
卞玉:“對不起伯父,京都我會回去,但是我一定要親自送瑤兒回到錦侯府。”語罷抱着靈瑤轉身離去,坐上馬車。
錦侯府裡,夜長空慵懶的坐在閣樓,一束烏黑秀長的頭髮搭在胸前,“來人”。
婢女走上來,恭恭敬敬的說到:“錦侯有何吩咐?”
夜長空:“靈瑤在做什麼?”
婢女爲難的頓了頓不敢說話,夜長空即便輕皺眉頭,擡起頭雙眼如鷹攝人的寒:“靈瑤現在在做什麼?。”
婢女即便跪地慌忙說到:“錦侯,公主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府了,至今未歸”。
夜長空託額的手握拳握緊,臉上明顯的怒氣,從牙縫裡說出四個字:“一羣廢物。”
夜晚,卞玉的馬車獨行於街道,靈瑤睜開疲憊的眼睛,發現自己倒在一個男人的懷裡,慌忙起身坐直身子,機警的環繞了下四周問到:“你是誰?”
卞玉明顯的一個失落,但隨即輕輕的溫和一笑:“瑤兒......”靈瑤皺眉仔細的看着他,說不出話。
卞玉癡癡的看着她,喊出:“玉文......”試圖讓她記起往年。
靈瑤即便恍悟,但是隨機轉過頭:“我不知道公子在說什麼,我幼時發過燒,多半往事已經記不清了。”
卞玉無奈苦笑:“玉文,你連說謊都不會,我們這麼多年沒有見面,你當真這麼忍心這麼對我嗎?今日恰巧在醫館碰到你,我只是想問問你這幾年過得怎麼樣,然後把你安全送回錦侯府,僅此而已,難道這樣也不行嗎?如今你連我都不敢認,還是說這些年你在錦侯府當真吃了不少苦,你是害怕夜長空嗎?如果你真的害怕,你告訴我,我能帶你走。”
靈瑤即便打斷了他的話:“卞玉哥哥注意言辭,靈瑤已經嫁到了錦侯府,靈瑤也沒有過得不好,只是自己貪玩,摔斷了腿。普天之大除了錦侯府我哪裡都不想去,見到你我很高興,但是天色已晚,我只想回府。”
她說話間連正眼都未曾看過他,倒是他的雙眼從未離開過她,對於面前的靈瑤,他的眼裡全是疼惜的柔情。
靈瑤話已說得如此明白,不願和他多說一句。他何曾不瞭解她,只是靜靜地看着她,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馬車驅使到錦侯府門前,卞玉先下馬車,隨機橫抱起靈瑤朝着錦侯府走去。靈瑤慌忙喊到:“卞玉哥哥,靈瑤自己能走。”
卞玉:“瑤兒,你能不能別逞強。”
靈瑤一臉的難爲情:“卞玉哥哥,你這樣抱我回府真的不合適,你放我自己下來走吧。”
卞玉鐵青着臉,溫和的臉嫌少發怒:“玉書......”靈瑤推他的手收住。
卞玉:“你是不要你這條腿了嗎?大夫說了經傷到了骨頭,你當真能走嗎?”靈瑤低沉着頭無言反駁。
就在這時錦侯府們拉開,披着斗篷的夜長空看到眼前一幕,藏在衣袖裡的拳頭已經把衣袖捏成了一團皺壁。
卞玉抱着靈瑤看着夜長空,毫無遜色,沒有半點的畏懼。靈瑤即便掙扎着忍痛下地,慌忙解釋到:“長空,不是你想的那樣?”
夜長空篤定的看着她,連看一眼卞玉都懶得看:“我懶得想,你既敢罔顧府規跑出去,那麼你該知道後果。”
卞玉慌忙上前攔在靈瑤面前:“她斷了腿你堂堂錦侯府沒法給她請大夫,她不該去醫館嗎?”
夜長空這才正眼對上卞玉,語氣中全是惡狠狠:“我錦侯府的事輪不到外人來插嘴,你還想說話就拿命來說話。”
卞玉欲上前理論,身後隨從即便拉住他“公子不要。”同時靈瑤也拉住他制止到“卞玉哥哥”。
看到靈瑤一臉的爲難,卞玉自知是給她製造了難處。他看着她心裡乏起深深的心疼“玉書,你當真過得好嗎?你......這麼害怕他,是當真對他動心了嗎?”
靈瑤不知如何回話,只能不說。
卞玉的目光轉向夜長空,細細的看着他:“也難怪,百祿錦侯夜長空,風骨傾城姝,這樣出塵出俗的妖冶美男,多少姑娘都想嫁給這樣的夫君。”
靈瑤沒有細想,即便解釋到:“不是這樣的”。
聽到這話,夜長空心裡一個冰涼刺痛,按耐的怒氣徹底掀翻,兩步走到靈瑤面前與她對峙着質問道:“不是怎樣的?你還想跟他解釋什麼?你不想嫁給我?可笑,我是迎了親,可我一直沒有心情拜堂行禮。”
靈瑤的臉刷的紅了,低着頭說不出一句話,只能任他羞辱。卞玉氣怒的喊到:“你......”
靈瑤此時美眸內眼波流轉,媚眼如絲,端得美麗不俗,柔聲道:“卞玉哥哥,天色晚了,你快回去吧。堂堂錦侯又怎麼會說錯話,我只是嫁過來了,但是他沒有承認我的身份,我始終什麼都不是。”
卞玉自知自己越是維護她,夜長空越是言語諷刺她,況且夜長空這個人坊間也有傳聞,城府深不可測暴戾不仁,加之隨從強行阻撓勸止,他只能選擇離開。
“玉書......保重”卞玉聽之,隨即微微頓了頓,然後劍目深深凝望了靈瑤一眼,接着語重心長說完,便轉身登上馬車離去,那英姿颯爽的身姿,十分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