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中有落花澗裡的昧珠,集精氣而成,擁有至高無上的神力,可以重塑神體,可以聚集魂魄,可以讓所有的失去變爲回到身邊。
但是昧珠極爲兇險,若是沒有強大的神力控制,昧珠身上的邪氣根本無法抑制住,無法爲自己所用。
三界裡也有攝魂珠這樣雖然靈力強大,但是遠遠不及昧珠這樣的神珠,攝魂珠通體墨黑色,常人無法靠近。
攝魂珠,在河城這樣遠離世界紛擾的地方,被守護了千年,從來沒有受到過任何的侵擾。
攝魂珠,被這河城裡的每一代城主守護着。河城裡的風家,就是這河城裡的城主,千百年來,從未變過。
風家雖然只是坐擁這一座小城,周圍荒無人跡,只有一條櫻溪和那遠處的山林,但是天下,無人不知風家,那是沾了攝魂珠的風光。
世事變遷,不是沒有人想到過來偷攝魂珠,不是沒有人離那攝魂珠只有一步之遙。
但是他們無一例外的,最後都倒在了風家的密室裡生死無人知曉。
漸漸,江湖上都說風家看起來是風平浪靜,但是其實手段狠辣,只要是想要攝魂珠的人,會被攝魂珠吸收,成爲孤魂。
縱使如此,縱使誰都知道攝魂珠根本偷不得,也偷不到,但是總有人不死心,總有人覬覦攝魂珠的神力。
畢竟,攝魂珠可以讓人起死回生,可以讓妖增進萬年修爲,可以讓人直接飛昇小仙。誰又能抵擋住慾望的吸引力。
孟安然吃驚地看着風逆,她的嘴巴微張,說出來的話也是有些猶豫,她說:
“風逆,你們……要用攝魂珠給風姝治病?”
孟安然縱然是深閨女子,但是她是天下道盟盟主的女兒,見識自然比其他的女子要多一些,她從小就知道攝魂珠的存在。
孟安然不僅知道攝魂珠的存在,她知道攝魂珠的神力,她甚至知道,自己的爹爹把她嫁給風逆,多半是因爲攝魂珠。
只要有攝魂珠在的一天,河城就不會到,風家就永遠是安全的,那孟安然這個城主夫人只要安安靜靜地享着她的榮華富貴就好。
風逆自然知道天下道盟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是什麼意思,他正好也可以利用天下道盟的勢力,爲河城所用。
兩邊各取所需,是一樁極爲滿意的聯姻。
所幸得是,風逆和孟安然對彼此也有情,濃情蜜意下也爲這利益關係分明的婚事抹上了一層溫情的意思。
兩家向來來往密切,有什麼事情也會相互通知,不見隱瞞什麼。這河城,在風家和天下道盟的結盟下,蒸蒸日上。
可是現在,孟安然只是幾個月沒有來到風府,得到的,卻是風姝病重的消息,不僅如此,風逆竟然要用攝魂珠爲風姝治病……
孟安然的心裡總覺得是有其他法子的,誰都知道攝魂珠的珍貴,她到不是擔心沒了攝魂珠她的境遇不安穩,
但是沒有了攝魂珠,這河城還會和以前一樣的平靜嗎?
風逆像是早就猜到了孟安然的反應似得,他的眉眼低垂,拉過了孟安然冰涼的手,聲音溫柔地說道:
“沒錯……只有攝魂珠,才能讓風姝從鬼門關上回來了。安然,這是我和父親共同的決定。”
孟安然被風逆的手握着,感受到了一陣暖意,她的眉頭還是緊鎖,眼中透露出的都是疑惑,孟安然說道:
“可是……風逆,攝魂珠是鎮城之寶。沒有了攝魂珠,這河城……還有風家……”
若是沒有了攝魂珠,恐怕河城和風家,都會陷於險境中,風逆可以應付得來嗎?
風逆搖了搖自己的頭,他握緊了孟安然的手,狹長的眼睛盯着孟安然,說道:
“安然,我知道,我知道你擔心我。所以,我和父親自從風姝生病,就沒有走漏一點風聲。
就連天下道盟,我也沒有通知。但沒有告訴你,是不想讓你擔心,你本就是個愛愁的性子,可不能你也病倒了。”
風逆適時地解釋了自己沒有告訴孟安然的原因,順帶着,還關心了孟安然,把自己隱瞞的事,撇得乾淨。
“如果誰都不知道風姝病了,又怎麼會知道我們把攝魂珠用於給風姝治病?
有了攝魂珠,風姝的身體就可以恢復,她還是那個受着全城人喜愛的城主妹妹,沒有人知道她曾經生過病。
所有的人都會以爲攝魂珠還安放於風家的密室裡,完好無損。沒有人會知道,攝魂珠沒有了。
如果你也可以保守秘密的話,安然。那麼攝魂珠,還是鎮城之寶,並沒有用來給風姝治病。
風姝也沒有生過病,一切還是年前的模樣,一切都沒有變過。”
風逆的聲音溫柔而有磁性,停在了孟安然的心裡,如同是櫻溪的水,在孟安然的心間流過。
孟安然心驚了一下,沒想到風逆竟然是這樣策劃的,他從一開始,就已經決定到了最後的這一步。
整個河城裡,沒有一個人知道城主的妹妹生病了,就算是和風家關係最密切的孟安然。
可是那些來搶攝魂珠的人,要怎麼辦?萬一他們……他們根本不會走出密室裡,就算他們發現攝魂珠不見了,也沒有辦法告訴任何人。
孟安然擡起了自己的頭,她的眼睛裡,閃着的是一波清泉,看着風逆,帶着擔心問到:
“風逆,這樣真的可以嗎?萬一有人發現了……”
“不會的。安然,放心,不會有人發現的。安然,相信我。”風逆皺着眉頭,打斷了孟安然的話。
孟安然沒有再言語了,既然風逆說可以,那孟安然自然是選擇相信風逆,畢竟風逆纔是着攝魂珠的主人。
風逆看着孟安然低垂下來的眉眼,覺得自己剛纔態度太過強硬,連忙又對孟安然說:
“安然……你知道,就算是有人發現了,我也會拿攝魂珠就姝兒了。如果是傾姲處在這樣的情景中,你會救她嗎?哪怕犧牲天下道盟?”
孟安然語塞了,風逆說的是對的,如果真的是傾姲在那樣的情景中,孟安然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救回她的。
孟安然點了點頭,她理解風逆對風姝的寵愛,
風逆從小就只有一個妹妹,對於這個妹妹,他是有求必應,不能讓妹妹受到一點點的委屈,有時就連城主,都覺得風逆寵愛風姝太過。
但是風逆沒有改變過,風姝想要什麼,他找遍天下,也要幫她尋到,風姝在風逆的心裡,是位置僅次於孟安然的人。
對於自己的父母,風逆都不會這麼上心。所以,這次用攝魂珠救風姝,就算是任何人阻止他,風逆也是不會改變的。
攝魂珠和他妹妹的安康比起來,不值一錢,沒有風姝的風府,有哪裡完整呢?
孟安然自己也是極爲寵愛風姝的,她之所以質疑風逆的這個決定,不是因爲她不捨得將那攝魂珠給風姝治病。
孟安然只是怕,當沒有了攝魂珠之後,風逆身上要揹負的,又是多重的擔子?整個河城,還有他的家,還有……自己。
孟安然抱住了風逆的背,她的聲音溫和,讓人舒心,孟安然說道:
“風逆,做你想做的吧,去救風姝。不管結果如何,我和爹,還有天下道盟,都會在背後支持你的。”
風逆轉過身,回抱住孟安然,孟安然身體柔軟,身上的香氣好像是四月裡那木棉花讓人安心般的好聞。
風逆閉上了眼睛,他說道:“安然,明天,我和父親就會施法,將攝魂珠注入姝兒的體內。我希望……你可以在家等着我的消息,不要來風府。
安然,不是不想讓你看到攝魂珠,而是,施法過程中,一切都是未知數,你在我的旁邊,我反而會分心,我怕,會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孟安然靠在風逆的胸口,聽到了這句話,她本來是想反駁幾句的,她沒有那樣的軟弱。
可是孟安然聽見了風逆疲憊的語氣,只好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好,那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你們成功了沒有。”
妖華梳理着自己的尾巴,雖然初春的風吹在他的眼睛上,有些許疼,但是隻有在外面,他纔可以擺脫靈蛇的聒噪。
妖華看着自己潔白無瑕的毛,和自己四隻強勁有力的狐腿,他自認爲妖力已經強大,雖然沒有萬年,倒也是千年道行。
靈蛇昨晚的那些話,妖華不記得了,妖華腦中唯一記得的,就是靈蛇說的三個字,攝魂珠。
原來,這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可以直接增進自己的修爲,可以讓自己化爲人形。
化爲人形是什麼樣的感覺?是用兩隻腿走路,可以用手摘花,不用再跳起來聞花香了嗎?
可以在河城那樣溫暖的地方,就連晚上也有燈火的地方,遊玩了嗎?
也可以去櫻溪,和那些孩子,還有少女們聊天了嗎?
妖華藍色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他看着還沒有飛花成林的櫻溪,樹枝也是光禿禿的不好看,沒有人去櫻溪。
妖華曾經有一次偷偷跑去了櫻溪,沒有告訴山林的任何靈獸,他也沒有靈獸可以告知的,只是靈獸們對於人類世界向來不感興趣。
這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還是有了風家守着罷了,若不是風家和攝魂珠,向來那些兇猛的野獸,也不會安心待在山林裡。
妖華搖擺着自己的身體,步子輕和優雅地走向了櫻溪,他原以爲自己長得這樣美,又是全白的毛。
那些人類應該喜歡自己纔是,可是妖華沒想到,那些兒童和女孩子看到了妖華之後,先是全部愣住了,沒有一個人說話。
妖華接着動了動自己的耳朵,湖藍色的眼睛友好地看着那些兒童的,他是想告訴他們自己是隻狐妖,可惜那些人聽不懂妖語。
妖華還沒來得及做下一個動作,所有的人,都好像是看見了鬼一樣跑開了,幾秒的功夫,妖華的眼前就沒有一個人了。
本來是熱熱鬧鬧的櫻溪,現在竟然是一個人都沒有了,只剩下孤獨的狐妖妖華,一隻白狐的身影站在了櫻花樹下。
一陣風吹過,粉色的櫻花紛紛落下,落在了妖華的鼻子上,落在了妖華的尾巴上,落在了妖華的背上。
白狐和粉櫻,是絕美的畫面。
可惜妖華只是覺得失落,他沒有想到嚇到那些人類,妖華無力地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櫻花,他的尾巴不再翹起來。
妖華無力地垂着自己的尾巴又回到了山林上,從此妖華就再也沒有去到人類住的地方了,他知道自己不受歡迎。
妖華把自己的目光收回來,可是有了那攝魂珠,他就是可以隨意幻化成人形啊,隨意走在河城裡啊。
妖華心動了,他對那個昨晚他才聽到的珠子心動了,因爲他想要變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