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這個想法,在妖華的心裡並不是那麼的強烈,因爲他自然是知道想變成人是沒有捷徑的。
偏偏通常的那兩條,他都是不願意去選擇的,那便沒有法子了,只有好好修煉。
變成人的想法雖然讓妖華在枯燥無味的修煉中,多了些動力,但是也不至於讓他太過渴望。
但是昨晚聽到那個靈蛇告訴了妖華攝魂珠的事情之後,妖華髮現,原來除了那兩條,竟然還是有第三條的。
而且這第三條成人的法子,離妖華這麼近,簡直就是在他的眼前了,妖華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心如此悸動過。
好像是有一隻貓,在他的心裡不停地撓來撓去,讓妖華沒有辦法不去想這件事,就連睡覺時,攝魂珠也在妖華的耳畔響起。
妖華慵懶地臥在了那裡,但是心裡,卻遠遠不像表面上這樣的平靜。
“你……是在想攝魂珠的事嗎?”靈蛇那樣尖細又小心翼翼的聲音又在妖華的背後想起來了,妖華不耐煩地眨眨眼。
“攝魂珠雖然好,每一個妖怪都想要它。但是,我們是永遠也拿不到的。”靈蛇像是在對妖華說,又好像是在對自己說一樣。
妖華幽藍色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了一絲鋒利的光芒,一直不理靈蛇的他,突然問了一句:“爲什麼?”
靈蛇聽到了這句話,游到了妖華的面前,像是不可置信地說道:
“你不知道麼?守護攝魂珠的,可是風家風逆啊,河城的城主。他們家世世代代守護攝魂珠,從未出過差池。”
風逆?妖華的眼角挑了起來,這名字,他有些不喜歡,順風纔好,逆着風,妖華的眼睛都睜不開。不過倒也無所謂,與他何干?
靈蛇見到妖華眼睛低垂的模樣,他還是孜孜不倦地對妖華說:“據說攝魂珠啊,從來沒有被盜走過,完好如初,千百年來,就躺在那風府密室裡。
但是呢,想要去盜攝魂珠的人和妖就沒有那麼簡單了,人我是不知道。
但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有個九千年修爲的老妖精,想去偷攝魂珠,結果呢,我們再也沒有看見過他。”
靈蛇的語氣裡還帶着些惋惜,他不禁想,那九千年修爲,給自己若是多好啊,何必去取那肯定拿不到的攝魂珠呢?
妖華聽了,只覺得心中一動,連自己的尾巴也顫抖了一下,九千年修爲麼?連九千年修爲都沒有拿到,自己剛纔的想法,好像是異想天開。
“那個風逆城主,肯定很厲害。”妖華小聲地說道,他不禁有些失落了,本來,他真的是有想去取攝魂珠的打算的。
“我看未必,一個凡人,能有多厲害呢?而且世世代代都是凡人,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差池,不可能。”
靈蛇靠近了妖華的耳朵,神神秘秘地說道,紅色的信子一吐一吐,身上黑色的麟片也是光亮得和鏡子一樣。
“那你說是?”妖華的興趣,不免地也被這個小靈蛇給提起來了,難道這其中還是有什麼其他的隱情?
“我倒是覺得,說不定,和風家的那個密室有關呢?說不定,密室上有什麼強大的符咒呢?
不然,一個凡人,光是我這樣的妖,就夠他受的了。”
靈蛇有些洋洋得意地說道,他覺得自己的判斷,還是有些道理的,他始終對那些無用的凡人,心裡有些鄙夷。
所以他總覺得,那攝魂珠,其實是被那間密室保護者,並不是被風逆,那個傳說中的密室保護着。
靈蛇隨着妖華的目光,看向了日光下的河城,河城安靜如初,現在太早了,沒有人會起來的,除了他們這些妖怪。
不知怎麼的,靈蛇越說,但是妖華的心裡,就越是放不下那攝魂珠,攝魂珠對妖華,好像是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妖華站了起來,雖然他是白狐,體型自然是比不上那些老虎獅子一樣的猛獸,但是修煉這麼多年,他也不算是小巧了。
妖華白色的毛在風中微微顫抖,他的瓜子鋒利,扣緊了自己身下的岩石。
妖華藍色的眼睛盯着河城,他有一瞬間,想直接向着河城飛撲而去,去取那任何人都取不到的攝魂珠。
冷風吹來,妖華打了個寒戰,稍微清醒了一些,心中的決心,好像也沒有那樣的堅決了,畢竟,風家兇險。
妖華慢慢地從山崖下退了下來,他一搖一擺地走了,雖然他今天放棄了,可是想要攝魂珠的念頭,在妖華的心裡已經生根發芽了。
“城主,二小姐的病情,又惡化了!實在是沒有辦法把她移到密室裡,那樣的話,很可能,沒到密室,她就……”
站在門外的那個人着急地說道,他的臉上滿滿都是焦灼,眼看這幫二小姐治病的時間到了,可是二小姐的病情卻突然加重了。
“什麼?!”風逆衝出了門外,他的眼睛盯着那個人,本來想發火的他,看到那個人的神情,知道與他發火也沒有什麼用。
風逆強壓着自己的怒氣,他的聲音低沉,從牙齒縫發出來,問到:“真的沒有辦法移動分毫嗎?”
底下那個人跪了下來,舉着自己的手惶恐地說道:“城主!真的不是屬下們不想讓二小姐去密室。
可是二小姐一移動,整個人就是開始瘋狂地掙扎,哭着喊着說疼。”
他們也沒有辦法移動風姝,他們都是看着風姝長大的,風姝在他們的心裡,比自己的女兒還親。
看着風姝在那裡哭喊,本來是一個珠圓玉潤的小臉現在變得只剩骨頭,本來都說不話來了,但是還要嗚咽着喊到疼。
他們的心裡是和被針扎一樣的疼,但是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過來找風逆。
風逆心急如焚地感到了風姝的房間中,他推開了門,那些人全都跪了下來,不敢看風逆。
風逆坐到了牀前,風姝的臉上,還有剛纔殘留的淚痕,風逆不忍心再看,只能別過臉。
不在密室裡,風逆沒有辦法保證攝魂珠的安全,萬一攝魂珠被搶了……可是若是在密室裡,風逆的身旁就是他奄奄一息的妹妹。
風逆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的眼睛裡是無比的糾結,風逆的拳頭握緊了……
風逆的眼睛看着密室的方向,他也許可以失去攝魂珠,可是他不能失去風姝!風逆對手下的人說:
“就在這裡,不必去密室了。把二小姐的房間保護好,不能讓任何人進出了。”
說完,風逆又急急忙忙地走開了,要他去忙的事太多了,光是今晚風府的安全,風逆的心就一直是提起來的。
風逆的眼睛擡了起來,他看着天上的月亮,狹長的眼睛裡的流光,轉瞬即逝。風逆低下頭,又匆匆地走開了。
今晚的月亮真圓啊……妖華在山崖上,他看着天上的那一輪皎月,月光清冽如水,沒有一絲的溫潤,涼涼地照在了身上。
妖華還是站在了山崖上,他那一雙幽藍色的眼睛裡,映射下來的,是河城那萬家燈火的輝煌。
妖華的尾巴豎了起來,他輕輕地擺動着自己的尾巴,身上白色的毛隨着風吹的方向而微動。妖華動了動自己的爪子。
雖然靈蛇已經告知妖華,是沒有人可以拿到攝魂珠的,攝魂珠被風逆守護着,誰都沒有辦法接近攝魂珠。
妖華的心也因此冷落了一會,他在這山林間狂奔着,在其他的靈獸看來,一道白色的影子閃過眼前,還帶着狐狸的怪味。
妖華努力地在風中穿梭,他的毛髮因爲風的吹拂,全部背到了後面,他的爪子在土地上只是輕輕地點着,就略過了。
妖華想忘掉他心中關於攝魂珠的事情,他不能再去想攝魂珠了,越是想到攝魂珠,妖華就越是想去拿到攝魂珠。
妖華的眼睛如同是藍色的利劍,閃過這個山林中的每一寸草木,是如同冰雪一樣凌厲的鋒芒。
妖華其實妖力極爲強大,只是他不願意用妖力幹那些勾當而已,妖華妖心本善。
可是在這一天的奔跑下來,妖華髮現自己沒有辦法忘記,沒有辦法忘記攝魂珠,他的心裡有一個念頭在說:
“我需要攝魂珠,我……想要變爲人。”
妖華的牙齒緊緊地咬了起來,在他的喉嚨中發出了一聲嘶吼,他想把自己心裡的念想去掉,可是妖華髮現自己站在了山崖前。
妖華慢慢地走上了山崖,他身旁的草在風中瑟瑟發抖,妖華白色的身影立在草的旁邊,好似一尊雕像。
妖華看着那河城,那裡的光芒,在妖華的眼裡現在看來如此地刺眼,妖華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的腳步向後退着。
但是下一秒,妖華又慢慢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他的腳步走上了前面,妖華默默地想,他就試一下,試一下又有何不可呢?
妖華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了,妖華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河城,他的眼睛裡都是鋒利的光芒,妖華縱身一躍,他跳下了山崖。
黑夜裡,叢林中一絲白色的身影飛快地閃過,根本看不清楚痕跡,消失在了夜色中。
風逆走進了密室裡,他看着在中間懸浮起來的攝魂珠,攝魂珠通體墨黑,不湊近看根本看不清楚。
但是其實攝魂珠上,是有着淺淺的花紋,只是黑色的底色讓它看不清而已。
風逆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的手寬厚有力,風逆拿住了在那裡飄着的攝魂珠,緊緊地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風逆知道,走出了這間密室,攝魂珠沒有了密室封印的庇護,將會變得極爲脆弱和微笑。
只有在密室封印下,除了風家的人,那些盜賊雖然可以進入密室,但是卻會被密室裡的靈力殺死,挫骨揚灰。
不管是人,還是妖。
風逆在密室的門口頓了一下,不知怎麼地,今晚他總是有一種不安心的感覺,他看了看外面的天空。
大約因爲擔心風姝的病情吧,風逆低下了頭,眼睛裡閃過了擔憂,風姝……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救你的。
風逆手中的攝魂珠發出了一絲白色的光芒,轉瞬即逝。風逆走出了密室,他關上了密室的門,也關上了自己的退路。
風逆將攝魂珠揣在了自己的懷裡,他聞到了空氣中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像是動物的味道,風逆皺了皺眉頭,沒有多管。
他徑直走向了風姝的房間,風姝的房間外,全都是風府的士兵,他們在保護着風姝的安全,不能讓二小姐的身體再出一點差錯。
在風府的屋頂上,妖華藍色的眼睛,發出了詭異又妖豔的光芒,他緊緊地盯着風逆手中的那顆攝魂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