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朦朧之中,她與他同遮一傘,靡靡煙霧中,白衣男子的身影孤寂得惹眼,那背影的冰冷與熟悉,讓蒼荷的心頓然揪緊。
快步追逐兩步,迷霧散開,卻空無一物,人間流年過,看來不過是自己的心思作怪。
失落的站立薄霧中,任風吹拂,眼睛薇薇乏紅的酸澀。他佇立一旁看着她,許久之後纔開口:“出來也有時候了,該回龍宮了。”
夜晚,她躺在冰冷的海底,海底深處死一般的死寂,那樣的寂寞可以讓她頭腦更加清醒,她也可真情流露,即便有淚也會融進海水裡。
就在她一腔相思無語寄託時,一個風箏飄蕩在蔚藍海里,海面就像天空,風箏搖搖曳曳的飄蕩着。
她錯愕的回頭,蒼溟站在不遠處看着她,一臉的淡笑:“怎麼樣?海底其實也和人間一樣,只是你自己沒有發現。”
蒼荷依舊躺在石壁上:“怎麼能一樣?凡間有河流,有山川,有陰晴,有風有雨,還有......(眼睛一閃暗淡憂傷)怎麼能一樣呢?”
蒼溟:“你的心還是沒有在龍宮,等你長大真正懂事了歸心龍宮,你自然會發現海底世界比人間美很多。”
她靜靜看着飄蕩的風箏,沉默不語,他不急不躁的站在一旁,亦沒有多說一句話。
青山綠水幽幽,世間變化萬千,春花秋碧,花開年年。
蒼荷站在滄海岸邊獨自盼盼回首,春月裡的風略微冰冷,她一身鵝黃錦衣,站海的身影冷清得孤寂。
天空飄蕩着形單影隻的風箏,仿若隔世一般的記憶,側着身子飛身而去,線頭猛然回收,順勢而去。
白衣飄飄的男子,眸如冷月,雙眼空乏得孤寂。她的心猛然揪痛,落腳在地,看着面前的人,熱淚盈眶不知言語。
他雙腿盤坐,有些神遊,雙手機械的收着風箏線,聽到落腳聲。心嘎噔一沉,他錯愕木然,空洞的眼睛瞬間恢復神色。
緩緩擡頭,只爲心有所盼,她依舊冷豔華貴,只是那一身的憂傷悵然,讓他心疼。
“漠塵”她撲身抱着他,他依舊雙腿盤坐地上,詫異得不知如何反應。
她趴在他的肩上哭泣,滿腹的苦水相思不知要如何言語,只知道反反覆覆的說着:“漠塵,當真是你嗎?”
漠塵淒涼一笑,眼裡浮上一層薄淚:“對啊,是我沒錯,這五年你都去哪兒了?”
蒼荷這才鬆開雙手,癡癡的看着他,才發現漠塵沒有以前那般精氣神,他的臉越發瘦癟,冷峻的臉龐全是淡淡黯傷:“我以爲你不在這個世上了,我就沒有怎麼踏足人間,你......你這五年都會來這兒嗎?”
她薇薇錯愕疑問的看着他,他無奈淡笑:“自從上次你說的那番話,魂牽夢縈的擔心着你一個姑娘家沒有棲身之所,隔幾日便會來這兒。但是,都未見到你。”
蒼荷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那你怎麼還要來滄海?”
漠塵:“嫵媚冷豔倩影,忘不了,即便等得心灰意冷,但就是放不下,漸漸的也就成習慣了,隔幾日都會來滄海。”
蒼荷的眼淚直落:“你怎麼這麼傻,五年了,何苦還要等?”
漠塵認真的看着她,眼裡的淚更是明顯,道出五年執守相思之苦:“你的驚鴻一影,從此長埋於心,心意固執,我無可奈何。”
蒼荷心如刀絞疼痛,她怎麼也沒想到蒼溟會欺騙她,而且還騙得那麼理所應當。看着面前的漠塵,她既心疼又感激。
一臉堅毅的看着他,問到:“那我再說投奔你,你會怎麼做?”
漠塵微微一笑,冷漠的臉從未乏起感激:“夢寐之求,心意所歸,豈能錯過。”
她再次撲身入懷,他欣然摟在懷裡,蒼荷覺得眼前事實如虛幻夢境一般,許久都不願意離開他的懷抱。
她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夢境,狠狠的咬着薄脣,脣上的疼痛清楚的告訴她這就是現實,漠塵真真實實的活着,並且孤寂的等了她五年。
她心裡暗暗發誓,這次,怎麼也不會再錯過漠塵,哪怕捨棄性命,她也要與他天長地久,至於蒼溟的欺騙,她不會再選擇原諒。
回到龍宮時,已是天黑,踏步走上龍宮門前臺階,蒼溟安靜的站在柱子旁,看他神情也知等候了許久。
看到蒼荷姍姍而來,他陰沉的臉即刻恢復色彩,走上前擔憂的尋味到:“這麼大的人,出去怎麼也不知道早些回來?”
蒼荷看着他諷刺一笑:“對啊,我都這麼大了,哥哥還管我這些幹什麼?”語氣中全是冰冷的譏諷。
蒼荷能說出這樣的話,這樣的語氣,蒼溟頓然一驚,轉身拉住她:“你是遇到什麼煩心之事了嗎?”
蒼荷迅速的反手從腰間取下長鞭,退後兩步,朝着他剛纔拉住她的手狠狠狂甩一鞭。他不是避不開,但凡是蒼荷襲來的攻擊,他一般都不會避開。
“啪”的一聲,長鞭收回,他的手背皮肉破開,鮮血直流。他從不會露出疼痛的神情,也不會有任何的責怪怒意。
他懵然的看着她,語氣還是那般輕淡溫和:“我哪裡惹到你了嗎?你說出來,我會改。”
蒼荷孤傲冰冷的看着他,眼睛裡沒有往日的溫和:“哼,哥哥怎麼會惹到我?我就是想告訴哥哥,我長大了,以後我的事你別管,你也不要碰我一分。”語罷,直徑轉身離去,留下懵然不知的他。
蒼溟佇立原地,看到她轉身離去時,臉上這才露出疼痛的神情,吃了長鞭的手至今顫抖疼痛,鮮血直流。
蒼荷會有如此改變,他想象不到。但是,從她對他的態度,以及說話的尖酸刻薄,他似乎感受到蒼荷無比的討厭他。
之後數日,蒼荷時不時的都會出海玩耍,蒼溟沒有過問,也沒有跟隨。蒼荷與他會面的機會似乎大大減少,這似乎是蒼荷故意在躲避。
他走至山林之地,只能和木頭人鈺兮作伴,兩個沉默寡言鬱郁的人在一起,似乎像陌路人一樣,你看你的遠方,我思我心憂慮。
然而每次,不到片刻時間,蒼溟出現的地方,天空總是烏雲一片,陰冷得發涼,不久便有雨水打落。
雨水大顆大顆落下,鈺兮的身子自地從頭到腳升起一道金光屏障,直接避開了雨水。他看着蒼溟明明落淚,他出現的地方總是一片陰雨天。
深夜裡,蒼荷一臉的欣喜走回寢宮,卻不想蒼溟站於她的寢宮門前,她停步不前,心裡先是薇薇的一緊,隨之臉色突變得冰冷。
蒼溟不解的看着她:“你怎麼回來得越來越晚了?”
蒼荷一臉冰冷,語氣直硬:“我好像不需要向你稟報這些。”
蒼溟蹙眉而起,眼神略微陰冷:“那你知不知道龍宮的規矩?”
蒼荷:“那你把我正法好了,你也可以去向父上稟報,把我再關一年,最好一世都關押起來,那樣我就永遠不會出去。”
蒼溟臉色明顯難看,對於蒼荷的無理取鬧,有些生氣,稍稍調息了心裡的怒氣,最後還是輕淡的語氣:“你的修爲太差,我擔心你在外遇到危險,下次......早點回來。”
說完,落寞的轉身離去。她站在原地,道不出心裡糾結的情緒,明明是蒼溟欺騙了她,害漠塵在海邊徘徊流連五年之久。
但是,他自幼對她都謙讓着,慣着寵着。她不知道蒼溟這份眷顧之情她該如何報答,但是,也是蒼溟成爲了她和漠塵長廂廝守的阻礙。
打心裡,她不知要怎麼原諒他。
蒼荷生辰那日,蒼溟去了七重天宮,和瓊子仙君博弈一天,在他宮內看了許多的稀奇靈獸,最後卻把目光投注在普通平平的兩隻一模一樣的靈獸上。
瓊子仙君似乎看出他所中,開口說到:“這是巫祁獸,並不是什麼珍貴的獸種,靈力不強,而且兩隻剛出生不久,可能不好養。如果你要配一個獸騎,還是考慮珍貴獸種,看中隨便拿走,回頭拿你龍宮的寶物和我換。”
蒼溟輕淡一笑:“說到底還是要錢。”
瓊子仙君一臉笑容,俊朗的臉全是乾淨的溫和:“可不是,你滄海出了名的富有,你連鳳情珠都能送給自己妹妹當護身珠子,可見你那龍宮寶物繁多,下次來必須給我帶個寶貝。”
蒼溟很是無奈:“你這話可真夠挖苦人的,貴重寶物倒是沒有多少,但是,今日我帶走這兩小仙獸,回頭帶海聲螺來以示贈送感激。”
瓊子仙君略微一愣詫異:“海聲螺,你可真夠大方,還真看出來,平日你那麼沉寂寡言的,出手倒是一點也不客氣。”
蒼溟:“哪裡的話,你既然贈我相中的仙獸,我必然會重重回禮答謝。”
瓊子仙君一臉的懵然:“但是,我想說你的眼光着實有點差,這對仙獸是很平凡的仙獸,靈力並不強,也不出色,你怎麼選中了這對?”
蒼溟輕淡的微笑搖頭:“我從未指望過仙獸來保護我。”
瓊子仙君:“也對,修爲高可以這麼放話。”
蒼溟看着他戲謔的表情很是無奈:“不是,只因爲今日家妹壽辰,我實在找不到送何東西,這對仙獸讓我想起來我和家妹幼時的時景。
你也知道的,我那妹妹貪玩好耍不好管教,近日她對我有些冷淡,兄妹感情也沒以前那般濃厚,我想送這對仙獸給她,只希望她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瓊子仙君:“這麼說來,選這對畜生最合適不過,但是,記得我的海聲螺啊。”
蒼溟深深一笑,對於瓊子仙君的豁達很是無奈,最後帶走了兩隻幼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