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不這麼看。”洪雪荔出聲道。
“那你怎麼看?”景海林擡眼看向她道。
“國際形勢這麼緊張,你可以說是‘應召入伍’,正直大量用人之際,你又在技術方面的權威,不會有多大的門檻的。”洪雪荔眸光清澈地看着他們父子倆道,“我們周邊環境也日趨緊張。客觀上,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兩大陣營之間的冷戰對峙在繼續,美帝與老毛子之間既對抗又在進行單獨的大國政治和軍事交易;我們和阿三邊境上的衝突與對抗正在加劇;美帝侵略越南的戰火日益擴大;美帝和彎彎不時對我們東南沿海進行騷擾等等。尤其最後一點,正是你用武之地。”目光堅定道,“與其在這裡蹉跎,不如去下面建功立業。說句功利性很強的話,這樣真到了那一天,也能爲自己辯解一二,看在軍功的份上也能少受點兒罪。”
景海林認同地點點頭道,“城裡不能再呆了,報紙輿論在城市開始吹起了反對tanwu daoqie、反對touji daoba、反對鋪張浪費……如果只是單純的依照口號來,我一點兒都不怕,就怕它向政治靠攏。”
“已經有苗頭了,你看看報紙輿論……”洪雪荔找出報紙道,將重點指給他看道,“社會主義教育,幹部教育,羣衆教育,一抓就靈。聽聽這調調,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走!我明兒就告訴老戰,然後申請打報告。”景海林眸光深沉地下定決心道,擡眼看着他們道,“跟着我讓你們受苦了。”
“喂!別這樣,在哪兒都是受苦,你以爲美帝就像它宣傳的那麼好,什麼美好的自由世界,就我們這黑眼睛、黃皮膚,你就是在狗腿,也是二等公民,比黑人的還不如,曾經不是被人稱爲豬仔。”洪雪荔寬慰他道,話鋒一轉道,“既然決定了,那我也去學校辭職。”
“這件事還沒成呢?就不要向外嚷嚷,免得橫生枝節。”景海林拇指捏着食指,劃過嘴脣,警告道。目光特地看向景海林,就怕他嘴不嚴。
“嚴守秘密!”景博達舉手保證道,“這樣不離開師父了,我可以繼續學武了。”他高興地恨不得跳起來,翻兩翻,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可惜得憋着。
“我也是!”洪雪荔重重地點頭道。
“你在學校好辭職嗎?我怕學校抓着你不放,做了典型可咋辦?”景海林擔心道。
“我沒有說,事實上,學校早有勸退我的意思。”洪雪荔抿了抿脣不好意思地說道。
“啊!他們居然這麼明目張膽。”景海林暴怒道。
“人家沒有明說,可話裡話外的意思,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聽不出來。”洪雪荔苦笑一聲道。
“那你以什麼理由辭職啊!”景海林但心道。
“這簡單,以我自身身體不佳爲由。”洪雪荔張口就來簡單地說道。
“哪有怎麼咒自己的,你身體好不好我會不知道。”景海林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可是深有體會。”
洪雪荔太清楚他的眼神意味着什麼,捶着他的肩頭,嗔怪道,“在孩子面前胡說什麼?”
景海林無辜的眨眨眼道,“我說什麼了嗎?我說你每天晨練身體好。”
已經做了決定,心中的大石移開,他也有心情跟老婆開玩笑了。
這傢伙,睜着眼睛說瞎話,洪雪荔目光轉向景博達道,“不早了,該去洗洗睡了吧!明兒還要上學呢!”
“哦!”景博達高興地起身道,低頭看着他們道,“爸媽,不會變卦了吧!”
“不會!這小子快走吧!”景海林拍着他的屁股道。
景博達屁顛屁顛的跑到了衛生間洗漱,等他洗好了,景海林和洪雪荔也洗漱後進了臥室,放下蚊帳,抓了抓蚊子後,關了燈躺在牀上。
黑暗中,洪雪荔幽幽地說道,“也不知道能給你個什麼樣的職位。”雖說下到基層去,可一切未知還是讓人忍不住惶恐不安。
“我肩花擺着呢!平調就心滿意足了,怎麼你還想我高升啊!”景海林語氣中充滿了揶揄地口吻,“反正不會讓我做大頭兵吧!降一級也說可以接受的,最重要的是你們平安。”
“唉!”洪雪荔長長嘆一口氣,“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景海林側過身,擡起手輕輕握着她的手悠悠然地說道,“哦!也許某一天這樣子的日子到頭了,你會發現未來的日子也許還不如現在好呢!”
“不可能我相信未來比現在肯定好。”洪雪荔斬釘截鐵地說道。
“是嗎?”景海林輕笑道,“那我們就好好的活着,看看未來什麼樣兒?”
“呵呵……”洪雪荔聞言輕笑了起來,“我們要好好的活着,不管遇到什麼情況,活着纔有希望。”
“嗯!”景海林握了握她的手道,“睡吧!別胡思亂想了。”
夫妻倆聊着聊着就睡着了,一夜無夢,晨練時景海林告訴了戰常勝道,“我跟你走。”
“哎!這就是對了,老……弟還能害了你不成。”戰常勝大喘氣道,然後壓低聲音道,“偷偷告訴你去的地方,不出意外就是咱去年暑假實習的地方。”腳踩着細細的沙子,看着站樁的四人道,“別偷聽我們說話,該告訴你們的時候就知道了。”
“妹夫,現在說唄!對我們有什麼不能言的。”丁國棟提高嗓門喊道,清晨的海風吹着,涼爽又舒服。
“你們給我好好的練,動作不標準了,小心我手裡的樹枝。”戰常勝揮舞着手裡的小教鞭,帶着破空的聲音。
景海林聞言心一下子放到肚子裡了,“那地兒還不錯。”實習的地方,他們去年暑假在那裡呆了兩月,條件雖然比不上學校,可比其他地方好太多了。
“你還真以爲讓咱去守那鳥都不落的無人的海島啊!”戰常勝回頭看着他道,微微一笑道,“在告訴你一個消息,你就可以把心徹底的放在肚子裡了,職位是科研部的頭兒,待遇不變,一切你做主。”
“真的嗎?”景海林喜形於色道。
“當然,我騙你幹什麼?”戰常勝微微揚起下巴道,“這謊話到了地兒不就戳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