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賢一巴掌拍到二麗腦袋上,啪地一聲脆響,一點手勁兒沒收着,二麗一下就被拍坐到了地上,一家人一下都懵了。
周小賢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指着二麗就罵了起來,“你個小沒良心的!這話有別人說的有你說的嗎?!你小姨離婚咋地了?!她是殺人放火傷天害理了還是吃你們老田家住你們老田家的了?!你個姓田的跑這瞎****啥!?”
周小賢是在打罵二麗,卻句句都指向田老太太,偏她還一句都反駁不了,一時間田家母子三人只能硬挺着聽周小賢指着鼻子罵人。
周小賢長相脾氣都像王臘梅,脾氣急,嘴也破,平時跟婆婆妯娌小姑子沒少起齷齪,可是對孩子們,卻真沒下力氣打過。
她一直覺得對不起孩子們。
田家當年是看政府馬上要給她安排工作了才娶的她,還給了五萬塊彩禮(舊幣,一千塊等於一元人民幣),可她結婚了工作也讓王臘梅給了舅媽的孃家侄女。
她也鬧過,可週小柱和馬蘭鬧出了婚前懷孕,如果周家不給馬蘭安排工作不娶她,她就要去告周小柱-強-奸-。
-強-奸-罪-是要吃槍子兒的!周小賢怎麼都不能看着二哥去死,只能把工作讓出去。
田家當時是要把她趕回孃家的,可正趕上她懷孕了,田老太太找人摸過,說是田家的長孫,她這才勉強留了下來。
可也從此沒過過一天好日子,連帶着孩子們也跟着她受苦。
這麼多年家裡的事都是田老太太做主,拿着田大毛的工資給田二毛、田三毛娶媳婦,剋扣他們一家人的口糧給田四毛攢嫁妝,她吵過鬧過,可最後還是得屈服,誰讓她理虧呢。
周小賢跟田家人的關係都不好,可是孩子都有了四個了,日子怎麼都得對付着過下去。
她是掏糞掃大街的臨時工,政府說勞動光榮,大家也都這麼喊口號。
但實際上沒人看得起她,跟妯娌吵完架,人家讓孩子拉她牀上還奚落她讓她自己收拾,“你不就是收屎的嗎?裝什麼裝?”
這樣的事她遇到了很多,可她什麼都說不出來,孩子們在旁邊看着,時間長了也開始看不起她這個母親了。
她不怨孩子們,是她沒有個正式工作,不能讓他們吃好穿好還給他們丟臉,孩子們不跟她親近,看不起她她也不說什麼。
可是他們不能沒良心!不能長成白眼兒狼!
她妹妹周小安是離婚了,她也覺得這很不好,有時候也覺得妹妹離婚丟人,可那是她自己想自己說的!別人給這麼說可不行!
特別是這幾個當小輩兒的,他們有什麼資格這麼說她?!
周小賢的手指重重地一個一個地點過家裡的四個孩子,最後狠狠點上二麗的額頭:
“你個狼心狗肺地玩意兒!你把那些餅乾糖塊兒都給我吐出來!那都是你叔姥爺給你二姨買的!她自個捨不得吃從嘴裡省出來給你們的!你們吃完一點兒良心不長,還敢這麼說她!你自己說!你到底長沒長心!”
“你二姨那是你們長輩!好不好的有我這個當姐說的,有你們這些當外甥的說的嗎?再敢這麼沒大沒小看我不狠狠扇你們!”
二麗被母親的樣子給嚇着了,一句話不敢說,哭都不敢哭,扁扁嘴從地上爬起來就躲大麗身後去了。
田老太太氣得大口大口喘氣,喉嚨裡嘶嘶地響,像冬天犯了氣管炎,喘得幾乎要背過氣去。
田四毛不幹了,掃帚眉一耷拉,陰陽怪氣地撇起了嘴。
“我說大嫂,你這脾氣可真見長啊!這有孃家人撐腰可就是不一樣!你孃家人那麼厲害,咋沒給你安排個正式工作?還能讓你半夜三點起來掃大街掏大糞?”
這回不等周小賢說話,田大毛破天荒第一次站出來維護她了,“四毛,你個小姑娘家家地別瞎摻和,你大嫂罵孩子有你啥事兒!”
田四毛是田家老來女,一家子人都讓着慣着,平時她一句不滿大哥伸手就能給大嫂一耳光,哪受過這樣的委屈,嘴一咧就哭了:
“田大毛!你娶了媳婦忘了娘!你個不孝子!你等着!我讓娘明天去你們單位找你們領導去!”
說着拖着田老太太就走,“娘!咱們走!人家不待見咱們,咱們還往人家跟前兒湊啥!咱們回家!誰沒吃過一頓飯咋地!”
田老太太不止要自己走,也要把孫子孫女都帶走,“大華、二華、大麗、二麗!走!跟奶回家!奶給你們衝麥乳精喝!拿餅乾吃!”
田老太太一氣之下給忘了,那麥乳精和餅乾也是周小賢從孃家妹子那拿回去的。
幾個孩子平時就跟田老太太親近,一聽有好吃的更聽話了,跟着田老太太母女就走。
周小賢一下慌神兒了,別的她不在乎,大不了回去跟婆婆小姑子再幹一架,反正這些年她也破罐子破摔什麼都不怕了,可是孩子們走了她受不了,他們走了她這飯也吃不下去了。
門衛帶他們過來的小哨兵也急了,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走一半又回去了?政委命令他說他家親戚來了就帶過去,這要是都回去了政委會不會覺得他不會辦事兒啊!?
田老太太幾個人剛往回走了幾步,炊事班過來送飯的戰士到了,最前面端着一大盆三和麪饅頭的班長跟小哨兵打招呼:
“小李子,政委家親戚來了沒?現在把飯菜送去早不早?”
小哨兵眼珠一轉就來主意了,“孫頭兒,你們給政委家親戚整啥好吃的了?讓我見識見識!”
孫班長指指自己手裡冒尖兒的一大盆三和麪饅頭,“看着沒?大饅頭可勁兒造(吃)!肉炒白菜粉絲!足足放了二斤大肥肉!還有肉末燉茄子!炒土豆絲和羊雜湯!”
後面兩個戰士擡着一大盆羊雜湯過來跟小李子顯擺,“新殺的羊,你聞聞,一點腥味兒沒有!多香!”
小李子就真的打開上面蓋的空盆仔細聞聞,奶白的肉湯,濃香的羊肉味兒,裡面一看就好多羊雜,上面還飄着香菜和辣椒油,別提多香了!
小李子的口水都要出來了,旁邊的田家人看得更是眼睛都直了。
孫班長趕緊把盆給扣上,“你小子別把哈喇子滴答進去!這一頓花了政委二十多塊錢十斤糧票五斤肉票!”
炊事班的人走了,田家人的眼珠子也跟着去了。
小李子得意了,看着了吧!我們政委請客,還能半道兒讓客人跑了?!
“大姐,咱們走吧!羊雜湯得趁熱喝,要不就不夠味兒了!”
幾個孩子都跑到周小賢身邊來了,誰都不提走的事兒了。
田老太太和田四毛孤零零地站在那想走捨不得,想留又尷尬。
田大毛趕緊去拉田老太太,“娘,你跟小賢一般見識幹啥,走吧,她孃家人請吃飯,咱得給人家個面子。”
田老太太趕緊就坡下驢,母女倆不聲不響地轉身回來了。
周小賢生平第一次實力碾壓了婆婆小姑,一手扯倆孩子,趾高氣揚地跟着小李子走在一家人最前面。
而周閱海的新居里,周小安正跟他商量請客的菜,別的都沒問題,就卡在了一個鹹菜上,“小叔,爲什麼這個不行?”
她把空間裡的鹹菜給了小叔兩壇,今天本打算也給大姐他們嚐嚐,都端上桌子了,卻被小叔給收起來了。
周閱海一本正經地教育她,“我們今天是請客,有外人呢,端鹹菜上桌不好。”
周小安想想好像也有道理,“我想給大姐嚐嚐,如果她喜歡可以送她一點。”反正空間裡有好多好多。
周閱海趕緊打消她的念頭,“咱們送她點別的,送點錢能買來的。”
見周小安清亮亮的大眼睛信任地看着他,周閱海忽然有點心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嚴肅正經一些,認真忽悠小孩兒,“送點值錢的,她喜歡,在婆家也有面子。”
說完還不放心,又叮囑她,“以後咱們家的鹹菜不送人,都留着自己吃,知道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