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集體放下筷子,就連幾個孩子都沒例外,因爲王秀英臉上那凝重的表情。
蕭和平可真是冤得慌。
文工團小方這人他倒是知道,剛進文工團的時候打過幾次照面,可問題是跟他沒關係啊,以他對自己的瞭解,他跟那姑娘說過的話統共加起來不能超過三句,再說後來人也沒在他面前單獨出現過,跟別提其他。
“沒有的事兒。”他坦蕩道。
宋恩禮當然知道這是沒有的事兒,她純粹就是想給他找點不自在而已。
不過師部裡有幾個女的喜歡過蕭和平她倒是一清二楚,而且師部領導也曾有心撮合,畢竟蕭和平的相貌前途在師部都屬拔尖,只是不知道爲啥,她們喜歡着喜歡着就放棄了,並且放棄得還很徹底,有倆都已經另外找對象了。
“咋沒有,還有廣播室的小韓之前醫療隊現在回家生娃了的小楊,文工團的小曹……”宋恩禮掰着手指頭。
這些可都是她跟軍嫂們扎堆做針線活時套來的,倒是沒別的意思,純粹就是八個卦。
“啪!”王秀英筷子拍得比剛纔蕭和平還響,“老四你說實話,到底咋回事!”
雖然她不相信自己老兒子能幹出這樣的事,但空穴不來風,如果他行爲夠端正,這些話咋可能傳到小兒媳耳朵裡!
指定是他做的不夠好才叫人抓了話頭!
宋恩禮得意的朝蕭和平吐吐舌頭,趁機開溜。
好傢伙,王秀英噼裡啪啦足足把蕭和平批評了一個多鐘頭,晚飯都涼透了才把人放出來。
雖然蕭和平一再解釋自己真沒做啥出格的事,更沒有做出格事的想法,但王秀英就覺得這事是他的問題,一個勁警告他以後離那些女兵遠點,並叫他去給宋恩禮認錯道歉寫保證書。
蕭和平本來還覺得沒啥,被他娘這麼一折騰也給折騰得緊張起來,一碼歸一碼,他在對待宋恩禮去上班這事上態度強硬不代表他就能承受得了她的誤會。
然而宋恩禮不讓他進門,早早的把門打從裡面上了栓,“想讓我當做這事兒沒發生可以,讓我回肉聯廠上班!”
“這事兒本來就沒發生,要不是你說,我都忘了師部裡還有這幾號人。”這是實話,在蕭和平看來,部隊裡全是戰友同志,男的;外頭全是人民同志,還是男的。
“裝吧你就,她們當時追你可都追得風風火火,隔三差五上軍官宿舍樓找軍嫂們打聽,大夥兒全知道的事你不知道?那麼些漂亮姑娘追着你跑你沒感覺?糊弄誰呢?”
門栓“咔”一下起開,蕭和平進屋把菜刀丟條桌上,“下回別整這沒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堵門管不住我。”
他脫了軍裝上炕,壓着宋恩禮,“我本來就對她們沒感覺,你讓我咋感覺她們的感覺?我只對一隻小狐狸精有反應,她把我睡了。”
“別以爲說好聽話我就能搭理你,我告訴你蕭和平你要是不答應我去肉聯廠上班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宋恩禮背過身,扯過被子矇住頭。
反正媳婦知道他沒亂來不跟他鬧騰就好,至於想去肉聯廠上班,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這事他既然已經決定就沒打算妥協。
兩人僵持不下,好幾天都不理彼此,蕭和平還特地去公社辦公室打了個電話回部隊請假,瞧那意思這就跟宋恩禮耗上了。
既來之則安之,已經被他擄回來,宋恩禮反倒不着急。
反正蕭和平不讓步她也不可能讓步,因爲這已經不單單只是一個工作的問題。
隔壁趙家跟李芸和張梅花走得更勤,趙春蘭爲了把李芸弄到手,將幾個出嫁的閨女全給搜刮了個遍,有點好東西就拿去討好李芸,只可惜李芸咋着也是見慣了好東西的城裡人,眼下除了葷腥,其它那些供銷社裡能買到的一毛兩毛的東西她還真沒放在眼裡。
可趙家能搞到手的東西畢竟有限,加上也供她跟張梅花白吃白喝這麼久,哪兒還能能撐得下去。
這不一斷頓,李芸的嘴臉馬上就變了。
對趙春蘭也沒前陣子趙嬸長趙嬸短的那麼客氣,好幾次趙春蘭喊她上他們家去坐坐她也拒絕。
廢話不是,去了頂多也就一碗糖精水,甜得發苦齁嗓子,還得頂着大風雪走好幾十米路,除非她瘋了。
趙春蘭求救無門,已經豁出去這麼大代價的她實在捨不得就這麼半途而廢,聽說張老棍會釣魚,最近釣了不少魚晾屋裡,便厚着臉皮求上門去,求他給弄個一條半條,等他們家大傻娶上媳婦一定好好感謝他。
張老棍倒是聽說了李芸和張梅花最近跟趙家走得近,也多多少少猜到點,但他不確定趙春蘭到底想要李芸還是張梅花,故意問她,“大傻要娶媳婦了?哪家的閨女,我認識不?”
趙春蘭支支吾吾答不上來話。
她怕自己這點小算盤叫張老棍知道了事兒得黃,畢竟張老棍現在也是民兵頭子。
“不說就算了,我還沒那閒工夫打聽你們家那點破事兒,趙嬸子你想要這魚啊,自己跳河裡撈去吧!”
“李芸最近正跟趙大傻同志處對象呢。”張梅花一瘸一拐從趙家關牲口的竈間出來,給趙春蘭遞了個眼色。
自打被趕出知青點後,她就住進了這個臨時豬圈。
好幾次她都看到張老棍叫李芸來家裡吃飯,以前有那麼兩回李芸還帶着她一塊兒,不用琢磨都知道張老棍對李芸有意思。
有了臺階,趙春蘭馬上就下,“是呢,李同志最近正跟我們家大傻處對象,這說結婚就結婚的事,我瞧着李同志也忒瘦弱,以後怕是不好生娃,就想找張兄弟你受累給弄條魚好讓她補補身子。”
張老棍皮笑肉不笑。
張老棍皮笑肉不笑。
李芸這臭娘們兒敢甩臉子給他看,的確是該給她點顏色瞧瞧!
他啥話沒說,回屋就給趙春蘭拎了一條半風乾的河魚,“到時候大傻結婚可一定得叫我,咋着我也做貢獻了。”
“這有啥說的。”趙春蘭拎着魚,高高興興離開。
張梅花估摸着張老棍的意思,追上趙春蘭,“趙嬸,你這每天光拿吃的喂也不是個辦法啊,誰家也不寬裕,你看那李芸根本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吃再多她也不能記你的好,更別提跟我大傻兄弟處對象。”
“嬸子咋能知道,可這不是沒法子嘛。”因爲剛纔的事,趙春蘭把張梅花當自己人,不再對她藏着掖着。
“咋沒辦法……”張梅花湊到她耳邊小聲給她出主意。
趙春蘭面露猶豫,“這怕是不行吧,因爲被人舉報搞破鞋可咋整。”
她沒好意思告訴張梅花趙大傻和劉寡婦的事,要不是當時大隊看在她兒子傻的份兒上放過他,只怕這會兒他也跟那幾個一塊兒關柴房裡頭呢。
“咋不行,剛咱不是跟張老棍說了李芸正跟大傻兄弟處對象?待會兒我就跟大隊裡到處傳傳,再說了,是李芸自己上你們家去又不是大傻兄弟去知青點擄的她,正好就當洞房花燭了,等生米煮成熟飯,嬸兒你可就是要抱孫子的人!”
最後一句話可是說到趙春蘭心坎兒裡。
抱孫子啊!
她盼這天可是盼了好些年頭,傻兒子再好那也是個傻的瘸的,要是能生下個聰明的大胖小子,她這輩子也不算白活!
“成!這事兒就聽你的,我這就回去準備,晚上你也來。”趙春蘭急忙回家拿了兩毛錢,上公社供銷社打了點散裝地瓜幹。
怕李芸不肯去,還特地拿着魚去知青點找她,叫她晚上一定得去他們家吃晚飯。
李芸滿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