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戰士可能不清楚宋恩禮的身份,她天天跟高國慶住一屋多多少少還是有所耳聞,高國慶平時不發病的時候就愛在屋裡唸叨蕭和平咋咋不要臉,用媳婦去換前途,換了一卡車陪嫁,連他媳婦肚子裡的娃都是別人的。
後來師長雖然只是在高級軍官階層替宋恩禮做了澄清,並同時下了禁口令,但小周還是從喝高了的高國慶這兒得知一件令人不敢置信的事!
宋恩禮居然是省食品公司書記的侄女!
那個曾經跟她們一塊兒奮鬥在抗洪前線的姑娘,居然來頭這麼大!
本來早就被她拋諸腦後的往日情誼頓時回來了,曾經被她嫌棄的宋恩禮的作風問題也隨即消失不見。
“紅旗!”此時宋恩禮在小周心目中,大概便是落水者看到浮木。
宋恩禮完全來不及躲閃,胳膊已經讓小周死死抱着,本能的反感過後,她很快看出小周的恐慌。
“艾瑪,能不能別在樓梯上鬧,我這都嚇出後遺症了。”陳大梅就怕再出意外,跟夏梅芳兩人趕緊站到下一臺階去堵着,正好把高國慶和小周隔開。
可千萬不能再出人命了!
“救我。”小周在宋恩禮耳邊快速道。
高國慶這麼凶神惡煞的攆着小週迴來,用腳指頭想想也能知道是咋回事,高國慶家暴的能力在整個駐軍部隊乃至整個燕北省那都是遙遙領先。
不過宿舍樓有陳大梅這個管理員,再不濟還有何玉珍,哪用得着她來多管閒事?
又不是熟人。
宋恩禮毫不客氣的擼下小周的手,“讓讓,我們着急去買肉,這要是耽誤了回頭算誰的?”
她倒沒所謂,陳大梅她們可都指着今天的肉吃一個月呢。
“還能不能懂點事兒!”要不是陳大梅在中間攔着,高國慶指定上去拎小周耳朵。
宋恩禮趁機在陳大梅耳邊低語。
雖然看不慣小周,但她更討厭家暴和家暴的人!
她讓陳大梅留下來幫忙看看情況,自己拿上陳大梅的肉票和錢幫她去副食品商店買,陳大梅也討厭小周,總覺得她這是活該,不過維護宿舍樓安寧、調解人夫妻矛盾是她職責之一,於是欣然同意。
小周當然不敢把大毛二毛對她做的事說給陳大梅聽,只把話岔到自己昨晚上去同學那兒沒回來住,老高正發脾氣來着,陳大梅隨後又去找了她同學作證,確定是事實後,還幫着勸了幾句高國慶。
高國慶當着陳大梅的面說得挺好,一扭臉卻覺得小周丟了他的臉,回屋把人揍得更慘!
小周再進醫院的消息還是盛利來他們家吃飯的時候說的,盛利這人會來事,宋恩禮本想借請客的機會讓他幫着開解開解蕭和平,誰知這貨一進門就是逮着高國慶家那點破事一個勁在那說,“你們知道不,小周差點讓高國慶打小產了!聽說懷上都快一個月了,擺明是結婚前就有的!”
“不過要說高國慶在這方面還是可以的,一次中靶,不跟老蕭似的來來回回折騰這麼久。”
蕭和平一聽這話,更鬱悶了,一杯一杯往嘴裡送酒。
直到宋恩禮從廚房端着最後一盤菜出來,盛利才停止葷話。
打從這樓裡的軍嫂都知道她是嚴朝宗的侄女後,宋恩禮的行事作風反倒比之前低調許多,即使還是時不時從空間拿東西出來補給,但也會經常跟陳大梅她們一塊兒去買供應,免得被人說她搞特殊,再讓人把嚴朝宗盯上。
當然也不敢再叫那麼一大幫子人來自己家裡吃吃喝喝,所以這次除了盛利就只有她跟蕭和平。
“你媳婦呢?咋沒一塊兒來?”那天害得他們兩口子鬧矛盾,宋恩禮心裡也很過意不去,一直想找機會給他們說和,今天之所以請客,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別提她,提她我就來氣,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鬧鬧鬧,她要是來了,咱們這頓飯也吃不成了。”盛利不耐煩的連灌兩杯。
倆男人心情都不好,湊一塊兒就是個一口悶,好在這回兩人都有了分寸,幹了一瓶汾酒後便打住。
“我先把盛利送回去。”蕭和平喝得比盛利少,看上去還算比較清醒,宋恩禮挺放心,將兩人送到門口,“早去早回,路上慢着點。”
“嗯。”
媳婦大着肚子忙活了一晚上,就是爲了哄他高興,蕭和平看在眼裡暖在心裡,其實就像盛利說的,他媳婦在外給足了他當男人都沒面子,在內又是一心一意爲他爲他們家着想,還有啥不滿意的?
嚴朝宗用這叔侄關係跟他媳婦套近乎,又不是他媳婦跟嚴朝宗套近乎,要是真能耐他就該想法子收拾嚴朝宗而不是在這兒跟他媳婦甩臉子,這麼做實在太不男人。
蕭和平打定主意,等把盛利送回宿舍就回來跟他媳婦和好,不能再讓媳婦擔心。
出軍屬院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十點,到宿舍樓又過去了好幾分鐘,兩人進院的時候樓裡的人基本睡得七七八八,只唯獨高國慶他們家的門還大敞着。
“我不進去!你放開我,我要回醫院!高國慶你是不是瘋的,我再多動彈一會兒會有危險你懂嗎!”小周摳着門框死活不願意進門,高國慶陪着她在醫院折騰了大半天,從下午一直到晚上,早就沒了耐心,直接一大耳刮子過去,“別她孃的以爲懷個娃就金貴了,誰家女人跟你這麼矯情,懷個娃還懷出病來,老子仨閨女一兒子也沒見他娘要死要活過!還不趕緊滾去給大毛二毛做飯,都他娘餓他們一天了!”
其實高國慶之所以不讓小周繼續住院的原因無外乎醫院收費,他娘已經在醫院裡躺這麼久了,咋能再多一份支出,有那點錢還不如省下來給他娘買點好吃的或者另外找個醫術高明的大夫治好她的啞疾,所以他全然不顧小周的先兆性流產症狀,死活非得把人弄回家來。
“你他孃的還是不是男人!連懷孕的媳婦也打!”如果不是盛利接得及時,只怕高國慶這一巴掌真把小周給扇地上了!
不過哪怕沒被摔着,小周也給嚇得夠嗆,咋也站不穩身子,扶着牆一個勁直喊肚子疼,“盛副團蕭政委,救救我……”
盛利看到她身上那條灰褲子上不停滲出來的血,嚇得頓時酒醒了大半,“老蕭!老蕭快來搭把手!”
“要不着你們假惺惺,這是我自己的媳婦自己的娃!老子想要就要,不想要那也是我的事,不像某些人,戴着綠帽給別人養一輩子野種還樂呵呵的當爹!你知道小方爲啥舉報你不?可憐你同情你知道不!”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血腥刺激了高國慶的神經,連帶着說話也變得肆無忌憚發起狂。
高國慶對蕭和平,可以說是羨慕嫉妒恨的典型代表了。
因羨慕生嫉妒,因嫉妒生怨恨。
他怵嚴朝宗怵宋恩禮,唯獨不會把蕭和平放在眼裡,在他看來他跟蕭和平那就是一個起跑線上出發的人,他們之間是絕對平等的,所以蕭和平絕對不能過得比他好,必須離婚!
高國慶這話要是沒有最後那半句,盛利差點以爲自己被莫名其妙蓋了頂綠帽,聽到又是小方又是舉報才反應過來自己之前可能錯過了啥重要消息,或者這纔是哥們兒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
“你他孃的才當便宜爹!”盛利還沒來得及組織語言替好哥們兒討伐,身後已經傳來脆生生的怒罵!
眉心猛地一跳!
宋紅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