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小荷的婚期定在六月二十號。離現在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

她用自己攢的錢買了一套大概五十平米的房子。

原本許洪亮想出一半的錢,錢淑蘭卻非要小荷自己全款買。

許家人雖然不太明白老太太爲什麼要這麼做,可見老人家執意如此,只能作罷。

落戶的時候,房產執照寫的是小荷的名字,許家人也沒什麼意見。

又過了幾天,上面統一放了假,幾個兒子兒媳都回了鄉下,錢淑蘭趁此時機讓他們送東西給盧民生。

因爲擔心再出現上回的事情,錢淑蘭特地晚上讓他們去的,她身上有養豬場的鑰匙,倒也方便的很。

等送完東西,錢淑蘭就發現他們的是非值也都跟着漲了一分。

只是讓錢淑蘭比較納悶的是,爲什麼只有王守禮漲了兩分,而這些人卻只能漲一分呢?

難道是因爲這些人不如王守禮心誠?是被她逼着去的?

錢淑蘭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也只能以這個理由安慰自己了。

現在除了孫大琴和李春花的是非值是七分,王守智,王守仁和王守義都是八分,周雪梅是九分。

錢淑蘭翻開小本本,上面記錄,下一個課題是拾金不昧。

錢淑蘭決定先不講思想道德課,她先來考驗這幾人。

填鴨式教育有時候未必有效果,還不如開批評大會能讓他們有所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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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淑蘭特地找出自己的一件舊衣服,然後把布料裁剪成四四方方的。

鄧雲萍把自己孵好的小雞端進來,興沖沖地跟錢淑蘭報喜,“嬸子,你看,這是我孵的!”

一共孵了二十個雞蛋,有十九個出來了,已經很不錯了。

這段時間,鄧雲萍把母雞照顧得非常好,錢淑蘭對這姑娘又多了一層好感。

小敏也抱着小兔子走過來,她伸出一隻小手摸着藤筐裡的小雞仔,毛茸茸的,特別可愛。她兩隻眼睛緊緊盯着它們,顯然是非常喜歡。

“真不錯!”錢淑蘭笑着道,“看來你應該能選上了。”

鄧雲萍喜得眉開眼笑的,和小敏一起給小雞喂水喝。

喂好之後,鄧雲萍把小雞放在院子裡曬太陽。

小敏繼續喂她的兔子去了,鄧雲萍走進來,看到錢淑蘭又在縫東西。

便要過來幫忙,錢淑蘭笑着讓她接手,“麻煩你了!”

鄧雲萍縫得很快,只是有些納悶,“嬸子,你縫得這是什麼?口袋嗎?”

錢淑蘭擺擺手,“是錢袋!”

鄧雲萍有些瞠目結舌,“這麼多錢袋?”

隨後又想到錢嬸子有好幾個兒子,應該是每人都給一個吧。

錢淑蘭便跟她解釋,“我想考驗幾個孩子的人品,看他們能不能禁得起誘惑,能不能做到拾金不昧?”

聽了這話,鄧雲萍直接愣住了,心裡竟有一種很羨慕的感覺。

如果有人能對她這麼好,哪怕時間很短暫她也知足了。

錢淑蘭有些羞窘,“說來不怕你笑話,我時刻都擔心他們長歪了,所以。。。”她側頭看向鄧雲萍,“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太閒了?”

鄧雲萍眼眶都紅了,錢嬸子最大的兒子都四十多了,孫子都有了,可錢嬸子還時刻關心他們,擔心他們。

錢嬸子真的是一個好母親。不像她從來也沒人在意,一直被人忽視,從來不會有人問她喜歡什麼。

聽到錢嬸子的話,鄧雲萍下意識地搖頭,“錢嬸子纔不是閒,您是位好母親。”

她這麼認真的誇讚,錢淑蘭聽了卻有些心虛。

錢袋縫好之後,錢淑蘭分別把是非值不到滿分的兒子兒媳叫過來聊天,然後等他們回去的時候,在路上放一個錢包。

最後得出來的結果讓她十分無語。

王守智和周雪梅是全都上交給了王守泉。

其餘人全都留着了。

錢淑蘭撫額,所以說拾金不昧並不是大多數人都有的品德。

錢淑蘭把大家都叫過來開會。

她把小敏叫進來,先給大家唱一首兒歌。

“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

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裡邊

叔叔拿着錢對我把頭點

我高興的說了聲叔叔再見。。。”

她唱得這麼歡快,可別人卻是雲裡霧裡的。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要開會嗎?怎麼唱起歌來了?

孫大琴等小敏唱完,還誇張地一個勁兒拍手,“小敏唱得真好!”

其他人見孫大琴這樣,也都應景似地拍起了巴掌。

掌聲過後,孫大琴眼巴巴地瞅着婆婆等她誇自己,心裡腹誹着:娘,我很上道吧,小敏都唱跑調了,我還能厚着臉皮誇。

錢淑蘭無視她的目光讓小敏先出去,然後在衆人臉上溜了一圈,“你們覺得剛纔這首歌怎麼樣?”

孫大琴忙道,“小敏唱得挺好的呀。”爲了讓自己的話有說服力,她還碰了碰旁邊的王守仁,“是吧,小敏爹?”

王守仁愣了一下,顯然被她的新稱呼驚呆了。等他接收到孫大琴使的眼色之後,忙不迭地道,“啊,對,對,對,小敏唱得一點調都沒跑。”

只是他到底不會說假話,說完自己的臉都紅透了。

錢淑蘭有些無語,“誰讓你們評價她唱得怎麼樣了?我是問歌詞。”

姜玉瑛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道,“歌詞?也挺好的呀。這歌不是老早就出來了嗎?小孩子都喜歡唱!”

其他人也都附和,“對,這歌詞挺好的。”

王守智見他娘臉色都青了,轉了轉眼珠子頓時明白他孃的意思,“娘,這講得是拾金不昧的故事,挺好的。”

錢淑蘭衝他滿意地點點頭,“對!我說得就是這個!”

孫大琴聽了,忙道,“原來是這個呀,娘,您倒是直說呀。您這又是唱歌又是點評的,誰知道你在搞什麼?”

錢淑蘭還沒說話,周雪梅道,“是不是有小孩子撿到東西,自己藏起來了?”不會是她家兩個娃吧?

李春花一愣,難道是柱子?

王守仁想到自家幾個兒子都大了,自信滿滿地道,“我家幾個孩子肯定不會幹出這種事。”

錢淑蘭呵呵笑,“是,你家娃不會,可你會!”

話音剛落,她就從身上把自己從王守泉那邊領來的兩個錢袋掏出來往桌上狠狠一拍。

這錢袋上面被錢淑蘭寫了編號的,顏色也一樣,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衆人臉色頓時就跟調色板似的,青一陣,紅一陣。

王守智反應夠快,瞠目結舌地看着錢淑蘭,“娘,這錢袋是你放在路邊的?”

錢淑蘭點了下頭,然後在其他人臉上溜了一圈,聲音帶着點嚴厲,“都拿出來吧!”

幾人紛紛尷尬地從身上掏錢袋出來。

只有李春花沒掏,她微微低着頭,紅着臉,聲音跟蚊子哼似的,“娘,錢袋我放家裡,沒裝在身上。”

錢淑蘭擺擺手,把錢袋擺在桌子上,按照編號依次排好,中間缺了一個數字,就是李春花那個,她指着這些錢袋,聲音很是嚴厲,“瞧瞧,我真是沒想到,我的孩子居然會把別人東西拒爲己有。你們就是這麼爲人父母的?”

見他們一個個羞愧得頭都擡不起來,錢淑蘭嘆了口氣,“說不定這是人家的救命錢,你們也不想想丟了錢的人,如果沒有這錢該有多着急。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不該拒爲已有。”

孫大琴擡頭,飛快地看了一眼錢淑蘭,“娘,我知道錯了。”

其他人也紛紛認錯,“娘,我也錯了!”

錢淑蘭揮了揮手,“希望你們不是嘴上說着纔好,心裡也得認同。”

等人都走了,王守智和姜玉瑛卻留下來了。

姜玉瑛坐到錢淑蘭身邊,挽着她的胳膊,“娘,您別生氣。哥哥嫂子們肯定都知道錯了。”

錢淑蘭嘆了口氣,“希望如此吧!”

錢淑蘭突然想到小蝶這次沒跟過來,有些納悶,“小蝶人呢?”

姜玉瑛擡頭瞅了一眼王守智,笑着道,“我們糧油局在招新一批採購員,小蝶被選上了,正在培訓呢。”

錢淑蘭喜不自勝,“這是好事呀。”

她轉頭見姜玉瑛一直看着王守智,回頭見王守智臉色有些不好看,有些納悶,“你倆吵架了?”

姜玉瑛笑着搖頭,“沒吵!就是小蝶自己去派出所把年齡給改了。”

錢淑蘭這纔想起來,這邊招工最起碼得要十五。小蝶才十四,是要小一歲。

“就因爲這點事?”錢淑蘭拍了一下王守智的手背,“孩子肯上進是好事呀,你拉那麼大臉幹什麼?”

現在已經不是饑荒時期了,採購員根本不需要再跟車。工作還算是比較輕鬆的。

她以前可是連小飯店服務員都幹過,那纔是累死人的活。

“娘,不是這個!”王守智有些不自在,“她賺錢是爲了給李國成買東西。”

原來是因爲這個!錢淑蘭倒是能理解了。

上次小蝶看到李國成那副樣子,覺得可憐,確實也能理解,畢竟對方是她的慈祥和藹的長輩。

可對於王守智那就不一樣了,就是惡夢。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還沒孝敬過自己一天,倒是給仇人了。

如果是她,她也得生氣。

只是也不能怪小蝶,每個人的立場不一樣。

錢淑蘭道,“這事你就隨小蝶吧。以後你不能動了,小蝶也會孝順你的,這麼小的孩子都知道感恩,多好啊。”

明明李彩英沒怎麼照顧她,小蝶也沒有產生怨恨,錢淑蘭覺得這點特別難得。

等她認回雙胞胎,也不知道這兩人會不會對她產生怨,不肯原諒她。哎,一想到那個場景,錢淑蘭就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吶。

王守智聽親孃這麼說了,只能悶聲點了下頭。

很快兩人也走了。

鄧雲萍走了進來。

錢淑蘭把錢包聚攏起來,嘆了口氣,“我都沒想到居然這麼多人不合格。”

鄧雲萍見她情緒有些低落忙道,“現在還來得及,嬸子不是已經跟他們上過課了,想來他們會改正錯誤的。”

錢淑蘭有些無奈地搖頭,“但願如此吧。”

她頓了頓試探着問,“之前你說你養父母重男輕女,如果有一天你親生父母想認你,你願意認他們嗎?”

鄧雲萍愣了一下,“沒影的事,想也沒用。誰知道他們在哪裡呢?”

錢淑蘭側頭問,“難道你養父母就沒告訴過你,關於你親生父母的事情?”

鄧雲萍笑着道,“說是農村鄉下人,家裡孩子多,養活不了,就把我和哥哥送人了。而且當初我是他們的搭頭,想來我親生父母也是重男輕女的,不過是離開狼窩又進虎窩,不認也罷。”

錢淑蘭笑容一窒,是哦!原身當初根本不想把兒子送人的,只是那家人非要兒子,所以才勉強接受鄧雲萍的。

錢淑蘭低下頭,有些不太確定,這姑娘如果知道她是她的親生娘,會不會認?

畢竟他們家現在的日子過得那麼好,而這姑娘在鄧家一直在受苦,除了吃得飽有得穿,她過得壓抑極了。會心生怨恨也很正常。

錢淑蘭笑着道,“咱們這邊建國前,日子過得真的苦啊。我的兩個兒子差點餓死了。有一天,日本鬼子進村掃蕩,我帶着兩個孩子就躲在草垛裡,他們用尖刀刺,我差點被他們刺死。”她比了比手指頭,“就差這麼點距離,就被刺到了。那兇險的日子我至今還忘不掉。”

可不就是忘不掉嘛,錢淑蘭從原身的記憶裡翻到最深刻的事情就是這件事了。

鄧雲萍倒聽了津津有味。

錢淑蘭見她有興趣,又把那舊社會說了一遍。

吃不飽不說,還東躲西藏的,一點安全保障也沒有。

鄧雲萍聽了唏噓不已。好半天,她突然道,“我似乎不該怨恨他們了,雖然他們對我不好,可至少有一點,他們把我養活了。”

錢淑蘭知道她是在說鄧家父母,她笑着道,“恨一個人多累呀。時間那麼短暫,不在意的人不在意的事就該放到一邊,好好爲自己活着。”

鄧雲萍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朝錢淑蘭道,“嬸子,你說得有理!”

既然那些人還不知道鄧父是她害死的,她便忘了這事吧,能活一天都是賺的。自然要開開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