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驢正在納悶,只聽王紅廣校長拿起茶壺,爲田浩與劉主任斟滿了滿滿一杯香茶,陪着笑臉,道:“兩位領導,你們真是有神明護佑啊,出了這樣的事,竟然安然無恙,我代表二十六中,祝願兩位領導福如東海水,壽似南山鬆!還有,要早日除掉那個賀森,這傢伙可惡得很!”
田浩呷了一口香茗,笑道:“王校長的美意,我都知道,你放心,賀森活不過今天晚上,呵呵,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去給賀森開追悼會!”
田浩話語一出,屋子裡的人同時鼓起掌來。
劉主任道:“到時,我讓林雨寫一篇整版的稿子,題目就是《英靈飄灑海中大地——追記救人賀森》,你們覺得怎麼樣?”
田浩副部長一聽,眼睛一亮,道:“嗯,老劉這個點子好,呵呵,老劉,咱們可得保重身體,巡迴宣講剛剛開始就出一個這麼一件事,實在是沒臉再見海中父老啊,我決定,咱們都要抖擻起精神來,把這次宣講工作做好,給市長一個交待,給全市人民一個交待!”
劉主任舉起杯來,無限恭維地道:“祝田部長早日康復,救人英雄事蹟宣講,不能沒有你田部長!”
頓了頓,劉主任又道:“賀森是一個痞子,我們報社少了一個賀森,意味着我們的工作可以再上一個新臺階,呵呵,多謝田部長爲我們報社作出的寶貴貢獻,我代表海中日報政法部,再次感謝田部長!”
“嘿嘿嘿嘿。”只聽久不言語的章學猛一陣冷笑,朝着劉主任道:“老劉,我問你一個問題,賀森跟你是什麼關係?”
“呵呵呵……”劉主任打個哈哈,道:“章兄,你這不是廢話嘛,賀森是我的部署。”
“哎!”章學猛嘆了一口氣,道:“我手下的弟兄們,如果誰出了錯子,我會想辦法幫他糾正,讓他痛改前非,所以,兄弟們都把我當作‘仁義猛哥’,因爲我處處爲兄弟們着想!”
劉主任一愣,聽出味兒來了,道:“章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章學猛嘿嘿地笑道:“我沒什麼意思,我只是覺得,你老劉好歹也是報社的部門領導,對自己的下屬是不是有些那個了?”
劉主任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章學猛繼續道:“老劉,今天咱們在坐的沒有外人,我給你說句貼心的話,你作爲報社的一個領導,爲什麼非得希望賀森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呢?賀森難道真的是你的眼中釘肉中刺嗎?咱們把事情好好地掰開,看看,其實,你跟賀森真的有那麼多的深仇大恨嗎?我看沒有!那你又爲什麼想置賀森於死地呢?我想,無非是中間有個女人有作怪!”
“章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了,我也是很心痛的,你就別往我心上撒鹽了!”劉主任想阻止章學猛的話。
章學猛繼續道:“老劉,你不讓我說,就說明你心中真有有愧,對不對?”
劉主任用很大力氣,將一抹笑容浮現在臉上,道:“我真的是無愧於心!”
章學猛笑道:“哎,可惜啊,真的是可惜啊!賀森其實是個人才!是個很難得的人才!如果你能夠撇開中間的那個女人而維護好賀森,賀森一定會爲你買死命!你的臉上將會是多麼風光?”
章學猛一席話,說得劉主任心臟劇震,是啊,這個問題他一直都在考慮,如果賀森能夠真正利用好,那麼,報社的工作一定會更上一個層次,那麼,領導有方的劉主任,一定會升遷啊!
章學猛繼續道:“老劉,你看看你們報社的記者們,女的弱不禁風,男的手無縛雞之力,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只有賀森,他纔是能夠挑起你們報社大梁的年輕骨幹!”
頓了頓,章學猛繼續道:“哎,事情已經發生了,咱說啥也沒有用,你和我舅舅,這幾天就在這裡住着,王校長這麼好的人,對你們無微不至啊,又有吃又有喝的,把身體養好啊!”
劉主任眼中閃過一道仇恨的光,這道光,直直地射向了章學猛……
夜已深。那架古箏,依舊在彈奏着《高山流水》。
刺驢站在房頂上,直着耳朵傾聽着對面屋中衆人的談話,心情很是複雜。
刺驢在想,森哥啊森哥,你金盆洗手至今,可有一刻輕鬆?身處白道之中,你可徹底擺脫了困惑與煩惱?眼前這些白道中人,一個個竟然都是毒蛇心腸,哪有一點義氣與情義?你可曾想到,你的頂頭上司,爲了一個女人,竟然想讓你在這個世界上永遠的消失!森哥啊,你一心想讓我跟你回到白道中來,可你連自己都保不了啊……
正在想着,只聽田浩說話了:“老劉,這個賀森,年紀輕輕的,不走正道,不尊重領導,依我看呀,死了也是活該!學猛說的話,純粹是胡言亂語,你不要聽他的!”
章學猛一怔,正要開口狡辯,田浩意味深長地瞪了他一眼。章學猛當即會意,低下頭來不再說話。
田浩朝劉主任笑道:“老劉啊,屋子裡這些人,都是咱們的自己人,既然是自己家弟兄,那我就說說我的心裡話。”
劉主任一聽,擡起沉悶的頭來,直起耳朵,傾聽田副部長究竟要說什麼話。
田浩臉上掛着笑,道:“昨晚晚上的事情,咱們算是度過了一場劫難,現在,咱們大難不死,沒有成爲太監,這是咱們的命!老天爺不讓咱們死,老天爺還想讓咱們享受人間的樂趣,所以嘛,咱閃應該同仇敵愾,關於這件事情的始末,我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要讓這件事,爛在我們的肚子裡!”
聽着田浩的話,劉主任心裡在犯嘀咕:這個田浩,還真把我劉炎看作小孩子了,哼哼,當老子被割了小雞雞的時候,你們誰會主動攙扶我一把?誰會真心幫我一把?現在,劫難過了,你們還想讓我跟你們同流合污,做夢!
劉主任畢竟是老江湖了,心裡想的,絕對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他心裡越是痛恨田浩,臉上表現出來的神色越是謙恭。
田浩一直在注意着劉主任的表情,道:“我再說一件事,老劉你可能很感興趣!”
劉主任的耳朵一下子直了起來。
田浩正色道:“這次救人英雄事蹟巡迴宣講活動,市裡非常的重視,至於重視到什麼程度,你可以隨便想像。我想說的是什麼呢?”
頓了頓,田浩道:“我想要說的是,這次的救人英雄事蹟宣講一結束,你我就該升遷了!
劉主任心裡咯噔一下,這個田浩,說的可是真的嗎?如果這件事順利結束,我劉炎真的能夠提升嗎?田浩的話有幾成可信呢?
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句話用到現在的劉主任身上,簡直是恰如其分。儘管劉主任用盡最大的努力掩飾自己的內心思想,但依然沒有在眼神中包裹住這一點。
善於察顏觀色的田浩,早看出了劉主任的心思,心道:劉炎啊劉炎,你還嫩着點啊!
劉主任笑道:“哎,田部長,我已經沒有什麼發展前途了,還是老老實實地做我的記者吧,而您呢,您就不一樣了,您在市委宣傳部這幾年的工作,有目共睹,全市人民都是看得見的,我相信,這次宣講一結束,市委常委、市委宣傳部副部長的位子,非您田部長莫屬啊!”
田浩笑了,笑得很燦爛。
章學猛道:“舅舅,如果您成了市委常委、市委宣傳部部長,那麼,報社那幫***記者還想再爲所欲爲嗎?哈哈哈,他們做夢去吧,到了那個時候,海中市將會是咱們家的天下……”
“不準胡說!”田浩一揮手,打斷了章學猛的話:“你爲什麼一直得不到長進呢?虧你跟劉炎主任這麼多年的朋友,怎麼沒有跟劉主任學到一點爲人處世之道呢?”
章學猛不服氣,道:“舅舅,我真的學到了不少東西啊,這些日子以來,我跟老劉一起對付賀森,本來想請您出面,或者是想請您給報社的老總們打個電話遞個條子,可我沒有,我知道,不到萬不得已,我不能驚動您老人家!”
田浩點了點頭,道:“對了,這一點,你的考慮是正確的!老劉很會工作,各方面的經驗都很豐富,有機會,我一定會向市裡推薦的!”
劉主任故意裝作感恩的神色,道:“田部長,您放心,我一定在您的領導下開展工作,您就放心吧!我和學猛老弟,就是親兄弟,我們一定會互相照顧的!”
“嗯,這我就放心了!”田浩道:“今天晚上不早了,你們都去休息吧,明天咱們接着聊!”
田浩一個命令,衆人立即撤退了。那位彈奏古箏的琴師,搬起古箏,出了田浩的房間。
章學猛臨走時,朝田浩道:“舅舅,你身上有傷,不宜多動,要早些休息吧。賀森他們已經受到重創,都在醫院裡呢,你就放一萬個心,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我有好消息告訴你!”
田浩笑了。
章學猛這才退出了田浩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