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只剩下田浩一個人。
田浩慢慢地站起身來,來到窗戶前,擡頭望,一輪皓月正當空,月光灑在了他的臉上。
“呵呵,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雖然今天經歷了一場危險,畢竟生命無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田浩自言自語地道。
站在對面房頂上的刺驢,眼睛裡猶如噴出火來,暗罵,***,原來,害我們森哥的人,竟然是你們,老子跟你們沒完。
此時,只聽田浩再次自言自語起來:“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卻裝飾了別人的夢……呵呵,好詩啊,好詩!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呵呵,真是好詩,有意境!”
聽着田浩吟誦着古詩,刺驢心中一陣噁心,他孃的,這就是白道中人,表面上溫文爾雅,內心裡極其惡毒,森哥啊,你不應該金盆洗手啊!
田浩臉上掛着笑,擡頭望着天空中的明月,陷入了一種長久的沉思。
刺驢不明白,這個田浩,這麼晚了,你就好好睡吧,爲何看那天上的月亮,這月亮有啥好看的?
刺驢哪裡知道,田浩這是在做一項心理調試。按照田浩以往的生活規律,遇到開心的事,必須找個女人來陪,現在,冷先生給他做的“接鞭手術”沒過多長時間,自然不敢搖動淫慾,也不能動淫念,他必須盡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努力消除這種情緒,怎麼來的控制自己的淫慾呢?夜空一輪皓月,引發一場懷古之幽情,不亦樂乎?
等到田浩終於關了窗戶,熄了燈,上牀睡覺去也,刺驢這才從對面房頂上離開。
刺驢踏着夜色前來二十六中接待部,目的是探聽一下究竟是誰對森哥下的手。現在,這個目的已經達到,刺傷森哥的人已經搞清楚了。按理說,他應該全身而退,回森哥病房去也。但他此時並沒有立即回去的意思。
刺驢一抖手中繩索,繩索向着田浩窗戶前的一株林樹飛去,牢牢地系在了樹幹上。由於只有十幾米的距離,刺驢一拉繩索,身子頓時飛離屋頂,飛向那株大樹上。“撲”的一聲,刺驢的身子撞在樹幹上,由於夜風吹動滿樹的樹葉,刺驢身子撞擊樹幹發出地聲音並沒有太大的動靜。
從身上掏出多功能瑞士軍刀,刺驢輕輕撬開了田浩房間的窗子,身子一彈,跳上窗子,無聲無息進了田浩房間,同時,刺驢把窗戶緊緊地關上了。
已經躺在牀上合上眼的田浩,隱隱覺得臉上吹過一絲輕微的風,睜開眼,只見身邊站着一個黑影兒。
“啊——你是誰?”田浩被突然間站在身邊的黑影嚇得渾身哆嗦,發出的恐懼叫聲也變了味道。
刺驢伸出左手,用力捂住田浩嘴巴,右手拽過田浩的枕頭上的枕巾,很巧妙的塞在了田浩的嘴巴里。
田浩此時也不顧“命根子”部位的劇烈疼痛,扭動身體,奮力掙扎。
然而,田浩使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掙脫刺驢的魔掌。田浩作爲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常年以軒代步,養尊處優,哪裡顧得上鍛鍊身體,可謂是“頭腦發達,四肢簡單”。而刺驢就不一樣了,他時時參與黑幫爭鬥,手臂力氣自然比田浩大得多。從田浩牀邊拉過一張牀單,毫不費力地把田浩捆了個結結實實。
田浩的喉嚨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刺驢知道他想說話,可刺驢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
“哧啦”一聲,刺驢撕開了田浩睡衣的褲襠,迅速從腰間掏出了昨夜使用的那把小刀。
“嗚——”只聽田浩喉嚨部位發出一聲模糊的叫喊,整個房間重新陷入了寂靜。
搞定了田浩,刺驢重新跳上窗臺,沿着系在樹幹上的繩索,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十多分鐘後,幾乎已經睡熟的劉主任,同樣發出了跟田浩聲音差不多的叫喊。
夜,再次陷入了寂靜。
二十六中接待部的外圍,是一條僻靜的小路。
刺驢沿着繩索,從房頂上很利索地攀爬下來,看了看天,明月西沉,衆星皆已隱去,天快亮了。
沿着僻靜的小道兒,刺驢迅速行動,瞬間消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裡。
在一條緩緩流淌的小河邊,撲通一聲,刺驢一頭扎進了河中,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脫掉衣服。
這樣的游泳,少見!
刺驢在水裡大約遊了二十幾分鍾,然後到了小河的對岸,這才脫下了身上的衣服,摘下了手上的黑手套,然後在河灘上挖出一個深深的坑,把作案衣物全部掩埋。接着,刺驢身上一絲不掛,披着夜色,向左走了100多米,再向右走了幾十米,然後從一處草叢中掏出一個塑料袋,塑料袋裡裝着乾淨的衣服。
刺驢不厭其煩地做着這些事,誰都知道他想要幹什麼。不過,他這招“反破案”的招法,是不是太低級了?也許,海中警方也不會太高級罷?
當刺驢出現在賀森的病房門口時,賀森依然沒有醒過來。
林雨、吳靜,還有昨日幫賀森解圍的那位身懷絕技的的妹,此刻都圍在賀森的身邊,金牙狗幾乎快要急瘋了。
金牙狗一把抓住刺驢衣領,破口大罵,道:“老驢,**你媽,**你八代祖宗!你他孃的幹什麼去了?一整夜都沒回來!你急死我了,你不知道森哥在這裡嗎?森哥可是還沒有脫離危險啊?你知道這一夜出了多少事嗎?”
金牙狗顯然沒有顧及站在身後的吳靜,此時他也顧不得吳靜了。在兄弟面前,女人算什麼?只管發泄心中的怒氣。
刺驢笑道:“老狗,你是不是***成了瘋狗了,說話不能小聲點呀!天天就知道汪汪亂叫,是個爺們兒嗎?”
金牙狗道:“你***纔不像個大老爺們兒呢!老子不但要罵你,還要打你!”說着,金牙狗拳頭一揮,對着刺驢胸口就是一拳。
刺驢忙乎了一夜,早已疲憊不堪,哪裡還能承受得住金牙狗的一記重拳?撲通一聲,栽倒在地,起不來了。
站在一旁的吳靜和林雨,見兩個救人英雄自己打起來了,異口同聲道:“賀記者都成這個樣子了,你們這樣像什麼?”
金牙狗見刺驢滿眼盡是疲憊之色,臉上露出痛苦神色,意識到自己出手重了,終於忍受不住,淚水盈繞雙眼,上前一步,向刺驢伸出雙手,意欲拉起刺驢。
刺驢雙手捂着胸脯,呼吸急促,臉色蒼白,但卻是微笑面對金牙狗,意思是說:“老狗,你要是嫌打得不過癮,可以繼續來!”
金牙狗蹲下身子,伸出雙手,輕輕把刺驢扶了起來。
只聽一個聲音響起:“你們打啊,接着打啊,爲什麼不打了?”
衆人同時回頭,只見賀森已經睜了開眼,一臉的怒氣。
吳靜與林雨,心裡同時咯噔一下,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倆可是第一次見賀森發怒。
不過,衆人此時已經顧不上什麼了,歡喜之情佔據了整個心田。因爲,賀森醒來了。
林雨坐在賀森身邊,眼睛裡瞬間閃動着點點淚光,關切地道:“你,你覺得怎麼樣?”千言萬語化作了短短的幾個字。
吳靜道:“老賀,你嚇死我們了,現在好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多多休息一下吧,有什麼事,我們替你做!”吳靜的話語中,一半是調侃,一半是關切。她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說出了這句話,應該很貼切。
那位武藝不凡的的妹笑道:“賀英雄,林記者已經跟我說了,要在稿子裡把我好好寫寫呢,嘻嘻,俺也跟你一樣,也要成英雄了。”
“嘿嘿,森哥,兄弟可是守了你一夜啊!說吧,怎麼犒勞兄弟?”由於跟林雨、吳靜早已熟悉,金牙狗也不顧忌滿口的金牙了,朝着賀森叫嚷開了。
刺驢沒有說話,默默地從旁邊拿起一個厚枕頭,墊在了賀森的身後,道:“森哥,你好好休息幾天,有好多的事,我要跟你說。”
賀森從刺驢的目光中,意識到他要說什麼,但衆人在場,尤其是兩個女人在場,他自然不便再問,微笑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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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
耿不服的車棚裡,三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圍着一張低矮的木頭桌子,桌子上,擺滿了綠色的二鍋頭酒瓶子,還有幾包花生米。
耿不服坐在上首,瘳總與冷先生坐在了兩邊。
耿不服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口酒,朗聲言道:“二十年前,咱們兄弟三個分別,一直沒有在一起坐坐,呵呵,今天,快要死了,閻王爺馬上就要派小鬼兒來招咱們了,又他孃的坐在一塊兒了,呵呵,老瘳,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瘳總呷了一口酒,道:“是啊,緣分不淺啊,這麼多年來,我其實最爲擔心的就是老冷了,到你那兒去了好幾次,不是閉門不見,就是人不在家,哎,咱老幾個離了黑道,雖不在一起了,可感情不能生疏!”
耿不服笑道:“二十年前,老冷就是沉默寡言,二十年過去了,還是老樣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姓難移啊!”
瘳總道:“老耿,此言差矣,你這麼說話,不是把我們的老冷比作了豺狼了嘛!”
耿不服與冷先生同時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