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籬零微微擡起頭,看着安逸王道:“王爺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安逸王在她對面坐了下來,道:“今日正好有空,過來看看你,聽雲舒說,你今日身體不舒服,沒有招太醫來看看嗎?”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要孩子健康就行了,我本來就畏寒,所以冬天裡一直都是這樣,雲舒大概以前沒有遇見過,所以小題大做了。”付籬零緩緩地說道。
安逸王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最近可有聽到什麼流言?”
付籬零低眉順眼地笑了笑道:“我明白王爺想說什麼,這是我惹出來的禍,自然不能連累王爺,王爺想怎麼做就做吧,不管什麼決定,我都不會怪王爺的。”
安逸王道:“你可知你這句話代表了什麼意思。”
付籬零道:“自然是知道的,休妻不僅是讓我與王府撇清關係,也是做給蒙古看,讓他們看到我受到了懲罰,想必就會平息怒火了。爲表誠意,還可以將奇奇格扶正,這樣他們也不會說什麼了。”
安逸王道:“你是因爲自己根本不在意自己,還是說你根本就想快點逃離我!”雖然說這句話的時候安逸王一臉平靜,只是慢慢地摩挲着杯子,付籬零卻知道,他真是發火前的徵兆。
付籬零盯着安逸王摩挲杯子的手發呆,嘴裡卻接着說道:“王爺覺得我願意懷着孩子被夫家休掉嗎,只能說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吧。”
“辦法本王自己會想,本王不希望你多想些奇怪的事,你忘了太醫說了切勿多思嗎?”安逸王道。
“若與我無關,我自然不會去想,但是現在這件事是圍着我展開的,我能說什麼,我明白王爺想做什麼,大概是對巴特爾王子負荊請罪吧,即便王爺什麼也不說,巴特爾王爺也不會怪罪的,自然,只是口頭上不怪罪,現在蒙古內亂,他給我送東西,又聯姻目的是什麼,自然是希望我們能幫他們一起平定內亂,所以即便我們做了多麼過分的事,他們也不會追究的,但是內亂過後呢,不管需要多少年,內亂總是會過去的,那個時候他們要來秋後算賬,可就不是那麼簡單了,到時候彌補都沒辦法彌補。”付籬零沉聲說道。
安逸王卻從付籬零這番話中抓到了重點,這件事很顯然是針對付籬零的,之前因爲事發突然也沒有細想,如今被付籬零這麼一提醒,才意識到這件事怎麼看都是針對付籬零的,雖然讓安逸王堤防蒙古人是付籬零說的,但是當時屋子裡就兩個人,屋外也就立行和雲捲雲舒三個人,這三人都在安逸王身邊待過,他們絕對不是那種會嚼舌根的人,那麼他們屋內的談話又如何被別人聽去的。
安逸王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隨後推開一扇窗子,外面是一個小院子,院子裡有一個小噴水池。安逸王對雲卷道:“這院子平時誰來打掃?”
“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雖然緊挨着王妃的房間,但是卻不是我們的院子,應該管家會派專人打掃,若王爺想知道,奴婢去問問。”
安逸王擡了擡手道:“暫時不用。”
雲卷應了一聲又退到一邊去了。
安逸王走到付籬零身邊道:“你是不是已經有頭緒了?”
付籬零聽後笑了笑道:“臣妾以前得罪的人可不少,不過這王府就這麼大,若王爺真想查,也能查的出來,只是查出來了又如何,她又不是以訛傳訛,最多隻能是誇大其詞,這罪名最終還是我來背。”
安逸王沉默了,遇上這種情況,他真的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他願意接受任何懲罰,只想將付籬零留在身邊,但是如今不管是誰,都有意無意地逼着他休妻,而付籬零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真的覺得他快頂不住了。
“王爺,最近今日風頭正旺,我想回宰相府躲躲,畢竟奇奇格郡主還在王府,她若突然想起來找我麻煩,我也頂不住。”付籬零道。
安逸王看着她,有些心累地說道:“你若想回宰相府住些日子就去吧。”
“謝王爺。”付籬零沒什麼情緒地說道。
當天下午付籬零便讓雲捲雲舒收拾了東西回王府了,付宰相像是有預知能力一般,下了早朝便回去讓下人收拾乾淨付籬零以前住的院子,剛收拾完付籬零便到了。
二夫人看見付籬零臉色有些蒼白,一臉心疼地讓人把她扶到她原來住的院子,趕緊讓廚房準備各種補品。
付籬零回院子的途中,無意聽到四姨娘與五姨娘在說話。
“零兒這次真的會被王爺休了嗎?”四姨娘問道。
“我看八成會,這可不是以前隨便闖闖禍逛逛妓院的事了,就算是皇上的妃子,估計都要被打進冷宮,何況是她,唉,本來名聲就不好,這被休了估計就得在家過一輩子了。”五姨娘道。
“你也別這麼說,萬一被二夫人聽見可吃不了兜着走。”四姨娘道。
五姨娘聽後笑道:“我這不也就和你說說嗎,別人我還不屑說呢。”五姨娘翻了個白眼道。
付籬零輕輕搖了搖頭,對雲捲雲舒道:“從別的路繞吧。”
付籬零回到以前未出閣時住的院子,不禁有些陌生,明明是自己住了十六年的地方,原來偶爾還會回來小住,突然之間怎麼就變得如此陌生了呢。
付籬零輕輕撫摸着這廊下的柱子,雲卷看着她一副傷春悲秋的樣子,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勸解。
付籬零倒也沒有消沉很久,在廊下站了一會兒便直接進屋了。
付籬零的屋子算比較大,因爲連着一間小書房,書房裡塞着滿滿的書,與宰相原來的書房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娘娘這書房裡的書可真多,說不定比王爺書房的書還多呢。”雲舒想調節一下付籬零的情緒,開玩笑地口氣說道。
付籬零輕笑道:“自然是沒有王爺書房的書多,我這書房小,塞的又多,感覺上似乎很厲害,若將書搬到像王爺那麼大的書房,怕是一半都不及呢。”
“但是雲舒還是覺得娘娘厲害,就算是書香門第的小姐,很多也就讀個女則女訓,哪裡會像王妃這裡一樣,塞了那麼多書。”雲舒繼續說道。
“不過都是些閒書罷了,我小時候身體不好,不怎麼出門玩耍,又不學女紅,自然就只能看看書了。”付籬零道,彷彿是想到了小時候,她的表情帶着一點嚮往。
付籬零剛安頓下來,付宰相便過來了,付籬零便讓雲捲雲舒去外面了,雲卷出去時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父親猜到我今日會回來嗎?”付籬零帶着玩笑的口吻問道。
“不僅猜到你今日會回來,估計要不了一個月,你個就會從邊關殺回來了。”付宰相有些頭疼地說道。
“讓爹爹擔心了。”付籬零低眉道。
“你從小也沒怎麼讓我操心過,倒是你哥哥老是惹事,雖然這事大部分是你慫恿的。”付宰相似乎想到他們小時候,露出有些頭疼的表情,卻又帶着絲絲柔和。
“你原和我說過,你會計劃好一些,如今這突然的變故,你改如何應對。”付宰相道。
“這大概也並不是壞事,原本是打算把孩子生下來之後再說,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那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這孩子無論以後跟着王爺還是我,估計都會有些苦了。”付籬零摸着肚子柔聲說道。
“那你與王爺之間……”付宰相想了想,決定還是提醒自己女兒一下。
“我與王爺之間本就不是單純的結合,今日能分離大概也算一種功德圓滿,至於拋開身份,就我與他之間,大概就是古人所說的有緣無分吧。”付籬零帶着淺淺的微笑說道。
“王爺未必願意放手。”付宰相道。
付籬零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就再說吧。”
付籬零回到宰相府之後,安逸王一人在王府開始徹查當日泄露談話的人,最終鎖定了小丫頭,小丫頭原本說是自己無意說出去的,被安逸王送去管家那裡拷打,最後才吐露出是陳側妃指示她這麼做的。
陳佩兒原是不承認,最後看賴不掉了,乾脆裝暈,她本就懷着孕,想必王爺也不會重罰她。
王爺確實沒有重罰,但也沒有再去見過她。
奇奇格見陳佩兒沒個好自然是高興,可是一旦想到自己喜歡的人居然一直堤防着自己,這又讓她很鬧心,想來想去都是付籬零的錯,若她不說,也許自己還能自欺欺人下去,而如今,她又該如何面對。
皇上最後的決斷下來了,雖然安逸王幾次登門道歉,巴特爾雖然也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卻從來沒有正面迴應過他的道歉,皇上見此,不得已最後做出判決,要求安逸王休妻,並且扶正奇奇格。
安逸王自然是不同意,卻被皇上一道聖旨強制休妻,即便沒有休書,皇上的聖旨都下了,若不從就是抗旨,但皇上大概考慮到安逸王的心情,聖旨中並未提及扶正奇奇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