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公公帶着聖旨來安逸王府宣旨的那天,安逸王面無表情地跪在地上,陳側妃與奇奇格跪在他的兩側,當宣讀完聖旨之時,安逸王機械性地擡頭看着烏公公,彷彿沒有聽懂他剛纔說了什麼。
烏公公有些爲難地看着王爺,最後還是陳佩兒提醒王爺接旨。安逸王慢慢地站起來,拿過聖旨,輕輕笑了起來,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卻讓烏公公緊張的後背都溼透了,最後只能藉口趕快離開。
安逸王看着自己手中的聖旨,彷彿不太明白是什麼東西一般。陳佩兒連忙上前扶住安逸王道:“王爺注意身體啊,可別傷心過度。
安逸王推開她,拿着聖旨自己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奇奇格取笑般地瞟了陳佩兒一眼,一副看不上她的模樣,陳佩兒氣得咬牙切齒,如今付籬零已經被自己幹掉了,接下來就該輪到你了。
安逸王來到書房,將聖旨丟到一邊,自己坐在位置上發呆,過了一會兒用手緊緊抓住額前的碎髮,有一種心被什麼掏走了一般,整個胸腔都空落落的,腦海中閃過這幾年與付籬零相處的片段,安逸王很痛心,自己與付籬零如此深刻的感情,爲何會因爲突然冒出來的陳佩兒擾亂了自己的心智,一切的一切都是從遇到她開始的,安逸王突然對陳佩兒產生了恨意,但是他更恨自己,若自己堅定,就不會讓陳佩兒趁虛而入了。
安逸王不知道自己在書房坐了多久,只感覺外面天色慢慢變暗,門外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不久奇奇格便端着一個盤子過來了。
“王爺,您今日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我讓廚房做了點燕窩粥,您吃一點吧。”奇奇格一臉擔憂地說道。
安逸王擺擺手,一副不想理會的樣子。奇奇格接着道:“王爺,切不可弄壞了身子,還是吃一點吧。”說完強硬地將燕窩粥送到安逸王面前,安逸王一時心急,推開時的力氣有些大,奇奇格也沒有料想到,一時沒拿穩,碗摔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奇奇格與安逸王都愣了一下。
奇奇格盯着地上的碎碗看了很久,突然笑了起來,道:“怎麼,王妃離開王爺就如此不耐煩了,是對所有人都不耐煩還是就對我不耐煩。”
安逸王有些煩躁地看着她道:“你先回去,本王想自己一個人靜一下。”
“靜?何必如此呢,直接把我休了把王妃請回來不就好了,反正我是蒙古人,你早就看我不順眼了吧,何必忍耐呢。當時娶我也是各種不情願被逼的吧,如今休了我不是正合心意。”奇奇格一口氣不帶喘地大聲指責道。
安逸王看着她笑了笑道:“你明知本王沒辦法休你,你這麼說,是在提醒本王自己很無能嗎?任何事都被別人掌控在手中。”
奇奇格睜大眼睛看着他道:“你果然說出自己心裡真實的想法了,這麼看來,王妃所說的那些也不一定就是她的意思,想必王爺也是極爲認同纔會去和皇上說的吧。”
“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無理取鬧,本王從來也沒有對你隱瞞過什麼,不想娶你這件事你從一開始也知道,是你一定要嫁過來,既然如此,那就守本分,別動不動就和本王鬧,本王現在沒這個心情。”安逸王不管不顧地一通發泄。
奇奇格眼中含着淚水,但依舊保持着堅定的樣子,道:“好,記得你今日說的話,我會讓你後悔的。”說完頭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奇奇格一個人跑出王府,直接奔向驛站,現在巴特爾還沒回去,奇奇格想讓他帶自己回蒙古,自己不願意再受這樣的委屈了。
剛到驛站門口,守門的侍衛看見奇奇格哭花的臉都愣了一下,連忙去通報了,奇奇格也沒理會他們,直接就衝進府內。
巴特爾正在院子裡練弓,奇奇格這就這麼衝過來撲倒他懷裡,嚇了他一跳,他抓住奇奇格的肩膀,看見奇奇格一張哭花的臉笑着道:“怎麼了,誰惹我們郡主了?”
“巴特爾哥哥,我想回蒙古,我不要待着這裡了。”奇奇格大聲說道。
巴特爾嚴重閃過一絲嚴厲,不過很快就掩飾過去了,柔聲道:“怎麼了,和王爺吵架了還是那個側妃又讓你生氣了。”
“什麼吵架,他從來就沒有看過我一眼,他對於我們蒙古那麼不屑,爲何我們還要倒貼他!”奇奇格激動地大聲說道。
“當時可是你鐵了心要嫁給他,結果可汗賠了那麼多東西,甚至用上了聯盟,你如今一個要回去就能回去了嗎?”巴特爾收斂了笑容慢悠悠地說道。
“但是他們東齊根本沒有把我們當盟友,爲何我們還要如此巴結着他們,原先是我不懂事,讓蒙古國跟着受委屈,如今我想通了,我們不必對他們低三下四,巴特爾哥哥,我們一起回蒙古吧。”奇奇格討好地說道。
“已經晚了,不管怎麼樣,你現在都必須留在這裡了,蒙古已經沒有你生存的空間了。”巴特爾眼中帶着詭異的光芒說道。
奇奇格皺着眉頭看着巴特爾,隨後用撒嬌的口氣道:“巴特爾哥哥,以後我一定不任性了,什麼都聽你的,你帶我回去吧。”
巴特爾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道:“你沒有聽懂我剛纔說的話嗎,你已經不可能回去了。”
“爲什麼,難道可汗不要我了嗎?”奇奇格道。
巴特爾笑了起來,“不僅僅是可汗不要你了,你爹也不要你了,你嫁來這麼久,你爹有給你寫過一封信嗎,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不過在安逸王府也沒什麼不好,除了安逸王不喜歡你以外,其他都是任由你胡作非爲,爲了你連王妃都休了,你還有什麼不滿呢。”
奇奇格被他那句你父親也不要你給震驚住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巴特爾,口中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爹不會不要我的,你一定是在騙我,是不是蒙古發生了什麼!”
巴特爾笑道:“你已經嫁來東齊了,不管蒙古發生什麼都與你無關了,好好在東齊過着,別再想着回蒙古了,斷了這個年頭吧。”
奇奇格似乎是想不明白,原來在蒙古不是好好的嗎,爲什麼突然就不能回去了,自己被拋棄了?她低着頭道:“王爺又不喜歡我,這次因爲我們蒙古的事,害王妃被休了,他肯定更厭棄我了,我留下來有什麼意義。”
巴特爾摸了摸她的頭道:“他不喜歡你,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在明知道的情況下,一定要嫁給他的是誰,既然是自己的選擇,就不要後悔,硬着頭皮也要走下去,這是我們蒙古人的驕傲,你也應當記住。”
奇奇格看着巴特爾,心中一陣苦笑,巴特爾兄長,你現在說的好聽,若你將來也喜歡上一個人,就明白我今日的苦楚了。
奇奇格在這裡待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便被巴特爾親自送回王府了。
原本巴特爾是打算在十二月底就回蒙古,不過正好遇上東齊的春節,被皇上挽留了一下,便同意留下來過年了,也讓奇奇格在東齊的第一個春節有親人一起。
付籬零的臨盆期在二月,現在已經越來越近了,平日裡在宰相付基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也清閒,被付宰相說,你以前要是有這麼老實就好了。
除夕當天早上,付籬丞從邊關回來了,這次倒不算擅離職守,只是回家過年,到家外套都沒換就直接衝到付籬零的院子裡了。
付籬零剛起牀,就看見自家哥哥風風火火地回來了,看到付籬零挺着個肚子愣了一下,雖然接到家書說零兒懷孕了,但親眼看到還是有點衝擊。
“怎麼了,馬上就要有小外甥了,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嗎?”付籬零看見他一臉傻愣愣的樣子,取笑道。
付籬丞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是,這個……肚子原來有這麼大啊,不難受麼。”
付籬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難受肯定難受,但是高興啊。”
付籬丞輕輕笑了笑,走到她身邊扶她坐下,一直盯着她肚子看,付籬零笑道:“你想摸摸看嗎?”
付籬丞瞪大眼睛看了付籬零一會兒,默默地點點頭,付籬零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腹中的孩子像是感應到什麼似得動了一下,驚得付籬丞立馬把手抽了回來。
“他……他,動了!”付籬丞激動地說道。
付籬零白了他一眼道:“不動就死了。”
“哪有你這麼說話的,快別說了,聽二孃說,孩子是在二月出生,我和皇上請旨了,希望能等到孩子出生,皇上同意了。”
“邊關那邊沒問題嗎,你留那麼久。”付籬零問道。
付籬丞笑得一臉自信道:“我的兵,沒那麼差,而且小駱留在邊關了,更沒什麼問題了。”
付籬零輕輕笑了笑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