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你他麼告訴我,爲什麼?”
黃牙離開,兵趕走作陪的小妹後,隨即撥通秦穆電話,大發雷霆。
“你的手下都是豬隊友?你當初怎麼答應我的?說好保證蕭雨的安全,現在可好,全他麼亂套了!”
只有兵自己知道辱罵蕭雨的時候,心有多疼;把酒潑到蕭雨臉上,心有多痛。兵不敢想象蕭雨此時此刻的心情,那會讓他徹底崩潰,甚至扛不住放棄臥底任務。
面對兵的大發雷霆秦穆無言以對,他也沒想到手下會犯這麼個低級錯誤。
“豬隊友?”秦穆的助手切了一聲,看上去相當不爽:“他以爲他誰啊?臥底了不起?罵得這麼難聽。不就一時大意,至於發這麼大的火氣?”
“不是豬隊友嗎?”秦穆冷冷地瞥了一眼助手:“臥底是沒什麼了不起,有本事你上啊。教你保護個人,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有資格抱怨?”
“我......”
剛想反駁,助手努努嘴,硬生生憋了回去。他不得不承認,臥底這份工作,他確實做不了,只是眼下橫生變故,他也不想這樣。
原來,一直找不到兵的蕭雨整天悶悶不樂,同在銀行工作的姐妹們爲了幫蕭雨舒愁解悶,帶着蕭雨外出散心。兩個負責保護蕭雨的便衣警察一時大意,錯過蕭雨行蹤,導致變故突生。
“操!”兵大怒,把手機摔得粉碎,卻沒注意推門而進的阿飛。
“隔着門都能聞到火藥味。”阿飛盤起長髮,紅脣欲滴,嫵媚誘人。
這顆成熟的水蜜桃無時無刻不在散發魅力,勾引着男人的心神。
“黃牙他們先行離開,唯獨留下你,想必是在監視我吧?看來,他還是不信任我。”兵壓下怒火,強行調整波動的情緒,眼睛慢慢眯起。
“信任你?你拜碼頭的禮物雖然夠猛,可他們也不是三歲小孩。如果區區見面幾次,就能獲得他們信任,那你也就太小瞧他們了。”
“或者換句話,不是他不信任你,而是你太信任他。”
阿飛手託香腮,靜靜地看着兵。她喜歡看着兵,因爲從兵那裡,她能感受到別人無法給予的安全感。
“你剛纔的火氣差點把空氣點燃,而且吼聲那麼大,如果被黃牙身邊任何一個人聽到,追查你剛纔撥打的號碼,留給你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可你不是黃牙的人。”兵微微一笑;“至少你的心跟他不同,對嗎?”。
“借個火。”阿飛眨眨眼,沒承認,也沒否認,點着兵遞過來的香菸:“在這裡,你不要相信任何人。黃牙對你好,那是因爲你身手不錯,能給他帶來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可笑,寧願相信別人也不相信自己。”
兵沉默不語,望向窗外。
“看得出,你很在乎那個女孩,心不好受吧?你可以用外表騙過黃牙,眼神卻騙不了我。”
兵沒動,依舊望向窗外,但阿飛知道,兵在認真地聽。女孩生性細膩,兵的眼神欺騙得了黃牙,欺騙得了自己,卻欺騙不了她。
“不過你做的沒錯。幹我們這行,一旦讓別人知道你的牽掛,就等於抓住你的死穴。如果你想入夥,必須放手。如果另有目的,那就更得狠心離開她!否則,別嫌我說話難聽,你就是在拉着她給你陪葬!”
房間內變得安靜,兵默默地把煙掐滅。阿飛說得對,蕭雨是兵的死穴,蕭雨一旦扯進來,兵不投降都難。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把蕭雨拖進這趟渾水。黃牙已經見過蕭雨,必須離開她,離得越遠,蕭雨越安全。
所以,兵決定,和蕭雨分手!
“等等。”阿飛喊住轉身離開的兵:“記住,以後別再問什麼時候能見到老大。他從不輕易現身,他若想見你,自會讓黃牙通知你。問得多,反而令人懷疑。”
“謝謝。”兵點點頭,與阿飛的聊天讓兵煩躁的思緒稍稍清醒:“一定會有人帶你離開魔窟,相信你信任的人!”
阿飛靜靜地仰望天空,窗外飄起小雨。相信你信任的人,可誰又值得信任?是兵嗎?不知道。阿飛突然想問兵一個問題,如果時光能倒流,你會喜歡我嗎?
雨淅淅瀝瀝,到黃昏點點滴滴。蕭雨整整哭了一夜,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着。如果是,又爲什麼而活?難道還是爲了那個第一次罵自己,甚至用酒潑自己的男生?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一切來得這麼突然?讓曾經愛自己,疼自己的男生突然像換了一個人,彷彿從天使變成地獄的惡魔。
姐妹們邊安慰蕭雨,邊罵着兵。
“男人都這德行,追你的時候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星星送給你,追到手就開始吃着鍋裡看着碗裡,這樣的賤男人應該拉出去閹了!”
“就是。看上去挺正派,竟然外面偷腥,衣冠禽獸!虧他還當過兵,簡直給我們軍隊抹黑,取他所在的原部隊揭發他,絕不能便宜他!”
“小雨妹妹,別爲渣男流眼淚,不值得。姐幫你找人把他砍了,給你出氣!”
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蕭雨不停搖頭,淚雖流盡,但心還未死。蕭雨總覺得兵還是以前那個兵,之所以突然變得這般痞氣,肯定有難言之隱。眼裡忽地閃出亮光,蕭雨決定去找兵,手機也在此時發來兵的短信,只有三個字,江南橋。
兵早早來到江南橋,心裡如黃連般苦澀,落寞的申請甚至讓人有些憐憫。看着周邊的一切,兵一陣苦笑,好有諷刺意味。兩年前,在這裡,給蕭雨帶上最美的戒指,兵承諾,兩年後復員歸來就和蕭雨結婚。兩年後,亦是這裡,不是求婚,而是分手。
任由淅淅瀝瀝的冷雨打在臉上,兵希望自己的心臟能被冷雨麻痹。不然待會對着蕭雨說出決定,兵怕扛不住刀絞的心痛。但蕭雨的傘已遮在頭頂,幫兵驅趕風雨。
“你來了。”
不敢對視女孩哭紅的眼睛。多少次,兵說過不讓女孩傷心難過,可多少次,兵把女孩傷得身心都疼。
不行!
堅決不行!
不能心軟,不能讓她走進這趟渾水,也絕不能看着血債累累的犯罪團伙繼續逍遙法外。昨晚,蕭雨哭了一夜,兵悶酒喝了一夜,邊喝邊和老班長訴說心頭之苦,漸漸地,已分不清酒花還是淚花模糊視線。
“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嗎?”蕭雨的心依舊是柔軟的,只要兵解釋清楚,說句對不起,她便會馬上原諒兵。
“沒什麼好解釋,早就跟你說過我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兵,是你自己沒看清現實。”兵走出蕭雨的傘,他知道他所說的每個字此刻都如同一把尖刀不停扎刺蕭雨的心,他不敢看蕭雨的反應,他要逃:“對不起,你不是我想要的那種女孩。我們分手吧!”
分手吧!
兩年前,當蕭雨知道兵執意選擇參軍時,她也曾這般對兵說過。如今,兵在江南橋,就這麼毫不猶豫地回敬,是造化弄人,還是兵真的不再是那個兵?
兵真的逃了,很快消失在煙雨朦朧裡,兵又一次成爲混蛋逃兵!
不曉得蕭雨會作何反應,兵只希望蕭雨能恨自己。用力地恨,恨到心裡,然後離得越遠越好。但蕭雨淚已流盡,女孩一旦爲男孩流盡淚便不會再恨。
就像兵,說出分手,心就不會再痛。
因爲此時此刻狼狽逃離的兵已痛到麻痹。
痛得撕心裂肺!
痛的貫穿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