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生只跑出去一百多米,就發現黑漆漆的街道竟然被藤蔓構成的牆壁牢牢封堵,不光牆壁,連周圍的民房也都被納入其中。
十八嘰嘰怪叫敲打琉生的腦門兒,琉生向上望去,赫然發現,就連頭頂上也都是密密麻麻的藤蔓。
他此時已經被藤蔓構成的囚牢囚禁起來。
怪不得這裡忽然就沒有了風氣,空氣沉悶的很。
這時一根根藤蔓從空中垂下,宛若毒蛇一般朝琉生蠕動過來。
琉生頭皮不由得一緊,四處一望,明白自己如果不能衝出這藤蔓牆壁,最終的結果只有一死。
此時剩下的兩個樹瘤忽然發出毛骨悚然的嗚咽聲,翻滾着朝琉生追來。
正苦思計策的琉生眉頭一展,這哭聲痛苦、無奈、絕望,充斥了人世間最痛苦的情緒。他忽然明白了這哭聲背後的意義。
“你們是被脅迫的?”琉生揚聲問道。
那兩個樹瘤已經逼近眼前,她們沒有回答,但哭聲更響亮起來,倒像在苦苦哀求。
琉生原以爲哭聲是爲擾亂自己的心智,此刻他卻明白,她們的哭聲完全是由心而來,是真處於無盡的痛苦中。
這時十八連敲琉生的腦袋,催促他趕緊破開藤蔓逃出去。
但琉生卻改變了主意,看着眼前的兩個樹瘤。樹瘤翻滾之間,枝杈如浪濤般涌出,使兩個樹瘤越滾越大,所過之處一切都被撕成碎片。
琉生又低頭望向自己的手掌,手心已經焦糊一片,皮肉碳化,這是長劍燒灼的痕跡。
琉生遂將九吏那塊靈脈晶石含在嘴中,扯下衣襬,又在劍柄上纏繞了幾圈,隨後運靈力點亮長劍,向兩顆樹瘤猛衝過去。
十八緊緊的趴在琉生背上,目光也是警惕的關注着周圍的一切動向,一人一猴神情一樣,彷彿一體。
長劍綻金,在琉生面容上鍍了一層金箔的光芒,直入這枝杈藤蔓搖舞如蛇的鬼蜮中心,彷彿投入一道天光。
琉生深吸一口氣,將靈脈晶石頂在上牙膛上,心中貫穿天地橋,強行汲取着晶石中的靈氣。
這種汲取方式非常簡單,能一次汲取大量的靈氣,但也最兇險,駕馭不好的話,靈氣太多直貫入腦,能直接要了性命。
就如同喝水,以前琉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不怕撐着,現在是一口喝一缸,雖然能迅速滋潤身體,卻容易被撐爆。
只見他雙目中迸出幾道血絲,額頭上靈光閃爍,汲取了大量的靈氣,長劍也從暗淡陡然變得如炬火般明亮起來。
兩棵樹瘤甩出無數的枝杈,如同滔天大浪襲向琉生。琉生的長劍如螢火,直入這鋪天蓋地的枝杈深處。只聽轟的一聲,無數的枝杈猶如箭雨一般落下,數十米內的地面和房屋都成了齏粉,斷壁殘垣之下傳來一聲聲慘叫。
長劍一路向前,一枝杈擦破琉生的肩膀手臂,他卻像毫無所覺,搏命一般,長劍一路披荊斬棘,直接洞穿了一棵樹瘤。
樹瘤立時燃燒起來,從中飛出一道虛影,遙遙的,似乎朝着琉生一拜,轉瞬就消失了。遙遙的夜色中,天邊似乎隱隱傳來一陣解脫的笑聲。
而琉生無暇他顧,此刻他的手和劍已經一同燃燒起來。但琉生仿若無覺,依然挺劍去刺最後一個樹瘤。
可是,他手中長劍的光芒卻瞬息熄滅,原來剛纔那一劍已經耗盡了他所汲取的所有靈力,一劍已經抽空了他的身軀,此刻的他彷彿一個空殼,靈氣全無。如果給他一點喘息的時間,他能從晶石再中汲取些靈氣,丟出幾張黃符,但現在,周圍的枝杈已經鋪天蓋地,箭雨一樣向他全身襲來,已經沒機會了。
琉生側首望向肩頭的十八,露出一絲苦笑:“本以爲我可以連戰兩個,卻沒料到是高估了自己,如今連累了你……”
十八緊緊的抱着他,臉和他的臉緊貼在一起,聞言晃了晃腦袋,昂首閉上了眼睛。琉生抱着它,長嘆一聲,也閉上了眼睛。
聽着周圍發出一陣陣坍塌的嘩啦聲,以及垂死之人的慘叫聲,誰知琉生預想中的巨痛並沒有襲來,一股熱力傳來,周圍反而有種火苗燃燒的焦糊味和噼啪聲。
琉生一手護着十八睜開眼來,就見烈焰飛煙中,一個一身勁裝面如冠玉的人一手揚鞭,每一鞭下去都抽起一道火龍,踏着烈火,宛如從地獄裡走來一樣,正將自己四周的枝杈打的灰飛煙滅。
是元靈!
琉生一個激靈,精神陡然振奮起來,十八這時睜開眼,也興奮的嘰嘰叫了起來,跳到琉生肩頭手舞足蹈,對着元靈各種示好。
“你先走!”元靈看到琉生和十八,手並沒有停,反而抽打的越來越快。
眼見元靈的長鞭即將觸及最後一個樹瘤,琉生忙喊道:“等等!”
元靈鋒利的雙眸一轉:“做什麼?”
琉生已經奔到那隻樹瘤跟前,看着那模糊人面上扭曲的痛苦的紋路,琉生感到這樹瘤彷彿一顆心臟般在緩緩起伏,似乎有着難言的痛苦。
“你是誰?你到底有什麼冤屈?說出來我或許能幫助你。”琉生對樹瘤說。
但那樹瘤卻彷彿凝滯了一下,隨後,緩緩伸出許多藤蔓向琉生襲來,開始彷彿猶疑不定一樣,後來它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呼,隨即迅猛起來。琉生不防備,身體裡的靈氣又沒有恢復,猛然之間一時避無可避。
瞬息之間,一條烏金色的長鞭帶着火光從他眼前劃過,轟的一聲,直擊在那隻樹瘤之上,烈焰瞬間將樹瘤包裹,一條灰影從火焰中騰起,在空中盤旋、氤氳,隨後消散無蹤了。
“還不快走?!”一聲清脆嚴厲的呼喊將琉生拉回現實。他剛從地上一躍而起,就被一條長鞭捲住手腕,被一道輕靈的力量拉着,從這樹網魔籠中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