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始終充斥這消毒水的味道,病人的呻吟聲與醫護人員忙碌的身影永遠是這裡的主角。林靜曼剛從外面打包了三份早餐回來,突然看見兩三個醫生,護士,表情凝重,腳步加快地走進外公的病房。
整個人震住了,就像是頭頂的天空轟然倒了下來,晴天霹靂,而自己孤立無援地站在漫天的塵埃,狼藉的廢墟之中,爲什麼?連最後一個在世上愛我的親人都要離我而去?外公…
手中的早餐一滑,熱氣燙傷了此時毫無痛覺的小腿上,心裡一直想要邁出一步,可是卻像是被人用鐵釘牢牢固定住一樣,舉步維艱。也許更多的是,不敢去面對那一刻的到來。
“林靜曼,”沈志軒從病房走出來,看着目光呆滯的她,連忙走到她面前,一臉激動的表情,“外公醒了…外公醒了…快點進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林靜曼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沈志軒臉上舒展的眉毛之後,激動的淚水忍不住往外流,來不及擦乾眼角的液體,才發覺小腿上灼熱的感覺,顧不上腳上燙傷的疼痛,衝進了病房。
“外公。”整個人撲在上面,緊緊地抱着從鬼門關走出的親人,一念離別,一念重逢,短短的幾分鐘林靜曼彷彿在冰與火中徘徊了一遍,什麼叫喜極而泣,什麼叫生離死別,什麼叫…林靜曼什麼都不想說,只想牢牢地抓緊這個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丫頭,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厚實的雙手撫摸着身上的寶貝孫女,眼神中佈滿了心疼,短短的一天時間,瘦得跟皮包骨一樣。“外公,以後會好好的。放心。”
“嗯嗯,我們都要好好的。”我們都要好好的,好好的在一起,讓孫女好好的孝順你,你要長命百歲,你要活得比丫頭還要長壽…
沈志軒看着面前這對似乎經歷過一場‘生死劫難‘的爺孫倆,人的生死就在一瞬間,生命有時就是這麼吹彈可破,可是卻也因爲某些情感而讓人用頑強的意志來對抗死亡。
可是,有些死亡卻讓人措手不及。他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想到這次錯失交臂的洛杉磯交流會,眉頭微皺,愁容爬上那張原本冷峻的臉。
昨天寫滿哀傷的病房被此時洋溢陽光般的笑聲所覆蓋,“軒軒,你在想什麼?”劉芸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笑得合不攏嘴,看着身邊一動不動的孫子。見沒有反應,便用手推了推這根木頭。
“沒有。”從悲涼的思緒回過神來,驚訝地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人精奶奶。“奶奶,你什麼時候過來?我怎麼不知道。“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的是我已經知道了你們兩人的事情了。“劉芸看着坐在劉文成身邊的林靜曼,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剛來的時候,他早已知道目的地已經達到了,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下。
“什麼事?“一臉霧水。
“你們領結婚證的是啊!你還想瞞多久?不會是打算‘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再告訴我這個雙重驚喜吧?“
這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原本一直說笑的林靜曼臉上瞬間紅成一粒充血的紅番茄,瞬間停止了說話,低着頭不語。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瞄了同樣沉默的面癱軒。
結婚證,是真。可是,實情卻是假的。借過來的人,始終不屬於自己。真相必須找個天時,地利,人和的點跟他們說清楚,必須謹慎處理,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寶貝外公又一次瞎跑到鬼門關。遛彎。
然而此刻站在門外原本想敲門進去的人,卻將手停下半空中,遲遲沒有放下,原本帶着陽光笑容的臉上瞬間僵住了,靜靜的看着屋子裡面的人們,聽着他們的笑聲。片刻之後,倒吸一口氣,整理好瞬間悲涼的心情,重拾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