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在那天離開之後,就這也沒有來醫院看望自己。林靜曼蜷縮在牀上發呆,心情有種莫名的感覺,看着他的背影,說不上失落。卻有種莫名的酸楚。他們之間好像被某種透明的東西隔離起來,雖然距離很近,可是卻有種遠隔潛力的感覺。
放在牀頭的手機突然響起,林靜曼轉過頭看了一下,沒有理會誰發來的信息,直接下了牀,拿起一件薄開衫,坐在陽臺,發呆。
下午的陽光剛好,林靜曼整個人靠在欄杆上享受着難得的午後時光,她意外的發現樓下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孩穿着藍白條文的病服,躺在草地上,仰望着頭頂的藍天,臉上卻掛着純真的笑容。
也許是在狹小的陽臺裡覺得無聊,林靜曼想了想,在得到護士長的允許之後,便像是關在籠子裡的小鳥一樣,蹦蹦跳跳的下了樓。
當然。因爲過於興奮,她忘記了將牀頭的手機呆在身上。而屏幕上在顯示了兩條信息之後,手機開始嗡嗡的響着。沈志軒那張千年不變的面癱臉此刻正望着空無一人的病房….
林靜曼下樓的時候,看見那個五六歲孩子依然躺在草地上,而旁邊卻沒有大人在一旁的看護。難道這個小孩是常客?林靜曼微微皺着眉頭,強烈的好奇心促使自己朝那個孩子走出。
“嘿,你怎麼一個在這裡?你的爸爸媽媽呢?”林靜曼輕輕地拍了下男孩的肩膀,在沒有等到對方的同意下,便直接坐在他的身邊。似乎,所有的動作只是一個形式,不需要對方的同意。
小男孩似乎覺得習以爲常。並沒有因爲林靜曼的突然出現而感到意外,只是好奇看着林靜曼。“因爲鴻宇要治病,所以爸爸媽媽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上班。”他的臉上沒有失落,只是天真的笑了笑。
不知道,看着小男生的笑容,林靜曼的心中微微怔了一下,有種酸楚在慢慢發酵,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衝他做了個鬼臉。“所以鴻宇小朋友,你是怎麼了?被關進這個‘牢籠‘裡面來。“
也許是對於林靜曼對醫院的比喻是鴻宇沒有聽過的字眼,覺得好笑,便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未長齊的門牙,林靜曼覺得有些搞笑,於是,兩人不顧形象的笑了起來。
飛機在天空中留下一條美麗的弧線之後,便消失在天際之中,白色的飛鳥展開豐滿的翅膀,翱翔在藍天,午後溫暖的陽光將那片開滿荷花的水池折射出點點的水光,涓涓不息的水流順着穿過人工假山的特製路線然後緩緩的流到水池中。
就遮掩反反覆覆的循環,簡簡單單地渡過一個月,一年,五年,十年甚至更久的時光,沒有繁瑣的邏輯,就這樣簡單地周而復始渡過每一天。也是一種知足。林靜曼望着那片荷花池發呆,如果自己的人生可以這樣平靜而又純粹,那也是一種簡單的幸福
“姐姐,你發什麼呆?是不是在想喜歡的人?“看着林靜曼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鴻宇好奇的看着她,一臉八卦的樣子。
林靜曼的思緒被鴻宇的話拉回了現實,她看着面前這個五六歲的小孩,習慣地摸了摸他的額頭,這麼小就如此鬼靈精怪,長大了豈不是要逆天的節奏。
“小孩子,你這麼‘八卦‘你爸媽知道麼?“林靜曼突然想起這小機靈似乎轉移了話題,”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剛纔的問題?不要以爲這樣姐姐就會忘記。“
草地上,平躺着兩個人,微微皺起沒頭的林靜曼。依然純真的五六歲小孩,兩人很默契地將頭放在後腦上,目光是頭頂蔚藍的天空,耳邊是涓涓的流水聲。微風吹過,輕輕的經過的他們的身邊。
鴻宇的話一字一句的傳進林靜曼的耳膜,臉上的表情從好奇到驚訝,然後到心疼,難過,眼眶是慢慢累計的淚水,她漸漸穿過眼臉落在翠綠的草地上。
因爲鴻宇告訴自己:他有先天性心臟病。所以從自己很小的時候就住在住在這裡,剛開始有很多人來關心他的病情,姑姑,舅舅,叔叔阿姨,都來爲自己打氣,爸爸媽媽每天都在自己的身邊照顧他。
可是後來,他的人越來越來,他總覺得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讓他們一個個都離開自己,可是沒關係,還有爸爸媽媽在,只要有他們在身邊,他就不會害怕。雖然笑起來依然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可是卻有着超越年齡的懂事。
林靜曼覺得比他來,自己應該覺得知足,而不應該苦大仇深的怨天尤人。她一直以爲自己是不幸的,童年的父母雙亡。多年與陳浩的友情出現了狀況。身邊自己愛的男人所愛另有其人。而現在這個人卻陣勢出現了。他們的感情估計就快玩完了。
雖然沈志軒那天爲自己做了很多事情,自己感動過,也決定選擇,他不提,自己就不問的逃避策略,可是那天他與那個女人在東沙警局相擁的那一幕,就像是鞋子上的細小沙石一樣,雖然可以當作不在意,但是有時卻總是被壓在腳心,覺得非常不舒服。
因爲林靜曼一直這段與沈志軒的感情十分不自信,雖然她一直很努力地爲沈志軒改變,不再那麼粗枝大葉,不在丟三落四,也不在對他‘怒髮衝冠’,雖然偶爾也會做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是僅僅是偶爾。
因爲她害怕失去他,所以這幾天她努力的變成覺得沈志軒所喜歡的類型。可是就算如此,她內心依然有着強烈的恐懼感在作祟。或許,在她的心裡早已做好了沈志軒離開的準備。而就算離開,她依然可以靠與他相處的回憶好好的活着。就像鴻宇這個五六歲的小孩一樣。
“林靜曼,林靜曼!林靜曼!!”充滿熟悉感的生硬語氣從遠到近,根據說話人的心情從輕生片語到夾雜隱火地傳進此刻躺在草地上的女人身邊。
在確定是是那個叫沈志軒的男人之後,林靜曼卻有些生氣,任着性子,裝作沒聽見一樣,壓着心裡的激動,這個點不是應該在警局裡麼?怎麼會來醫院?難道這個人今天沒吃藥?又開始發神經了。
‘聽不見,我是聾子,聽不見,就是聽不見。“她自己喃喃自語,身邊五六的鴻宇疑惑地看着此刻似乎是從17樓(精神科)出來的患者,他從草地上爬起來,坐在地上,看着一個男人越走越近。“姐姐,好像有人在叫是麼?”
“小p孩,不準多管閒事,知道麼?”林靜曼衝他吐了吐舌頭,依然沉醉在自己的聾子的世界裡,那個聲音依然叫着。不用看到表情,已經知道他很生氣了。而此刻的她卻莫名的開心。頭頂的天空讓覺得有種莫名的幸福感。
可是沒過多久,突然沒有聲音,難道他生氣的走了,好吧,這樣就忍受不了,以後要真在一起怎麼過?走了就走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始終會離開。不強求。
旁邊的鴻宇依然坐在身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笑着看着自己。這樣的笑容讓林靜曼有些知足。這孩子也挺帥氣的,只可惜年齡相差太遠,哈哈…心裡的奇奇怪怪的想法就這冒出來。臉上是舒展的眉頭,淺淺的笑容。
她翻個身子,嚇了一大跳,沈志軒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自己頭頂上方的位置,手中拿着用玻璃盤切好的水果,那一幕,那時候沈志軒的樣子,不管過了多久,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林靜曼每回想起,都會帶着笑容。
那張面孔是溫暖的就像此刻午後的陽光軟綿綿,讓人覺得心花怒發,眼神就像是長白山的天池一樣清澈透亮,沈志軒就這樣安靜的坐在自己身邊,而她一個翻身,一個無意間的擡頭,就看見他坐在陽光下,就這樣,她的笑容從心裡溢出,就這樣深深地刻印在自己的腦海中。變成永不褪色的照片。
“哥哥,姐姐你們在幹嘛?是不是在玩什麼遊戲,我也要玩?”見兩人沒有反應,那個五歲的孩子還未走進大人的世界中,他爬到沈志軒面前探了探,又在林靜曼面前重複做了下動作,不發一言,而彼此對望着,臉上是滿滿的笑容。
也許覺得無趣,於是伸出胖嘟嘟的小手那起玻璃盤裡面的水果,看準一個一顆最大最甜的葡萄打算要拿的時候。
“小鬼,幹嘛!”一個強有力的手心拍了一下,沈志軒將手中的玻璃盤緊緊地抱在懷裡,就像是守護自己的寶貝,惡狠狠的瞪着那個伺機犯案的小偷。
“鴻宇,要吃,你就給他好了,幹嘛給小孩子計較這麼多,真是的。”林靜曼看真沈志軒那緊張的表情,覺得有些生氣,從水果盤店裡取出那個最大的葡萄放在鴻宇的口中。默默小傢伙的頭。“吃吧,鴻宇小朋友。“
“我也要。啊…啊…“也許看到林靜曼難得顯示出的愛心,沈志軒靠近她,張開嘴巴,等待着林靜曼投食。希望也可以想到這樣難得的待遇。
林靜曼看着他的樣子,此刻的智商完全等同於旁邊這個五歲的小鴻宇,不,可能,更低。也許接近弱智。於是,很配合的從玻璃盤拿起一個直覺告訴自己的獼猴桃,故意在沈志軒面前晃動了一下,而面前那張嘴很配合地跟着她幾下之後,絕望了。
因爲林靜曼將那個沾滿酸奶的獼猴桃活生生地放進了自己的口中,順帶着扔了一句完全沒有人性的話給他,“媽媽說自己事情自己做。”
“媽媽還說過忘恩負義是小人的行爲。”
“媽媽也說‘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哥哥,姐姐,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小孩子,聽不懂,滾一邊去,別搶我的水果沙拉。”
“鴻宇,來,姐姐搶給你。”
“林靜曼,你這吃裡扒外的女人。”
…
陽光下的他們,互相嬉鬧着,追趕着彼此,沈志軒死死護着懷裡的水果沙拉,兩個人追趕着他,朗朗的笑聲徹響在清澈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