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恕火迷心 誤傷端木槓

端木紅心中焦急之極,但是又礙於師傅嚴命,不敢出聲。沒有多久,呂麟大展神威,已然料理了那叄個人,而這時,他也在叄人口中,得知了東方白等人,失陷在至尊宮內!因此,他立即毫不考慮,操起紫陽刀,便向至尊宮疾掠而出。而其時,端木紅在一旁,也已聽得,玉面神君東方白、七煞神君譚升、毒手羅剎赫青花叄人,已在至尊宮內出事。她更看出,呂麟向前疾馳而出,是要向至尊宮去拼命!

這時侯,她心中的焦急,直是難以形容,因爲東方白等叄人,尚且遭了不幸,呂麟再闖進至尊宮去,豈不是送死?

是以她纔不顴一切,猛地一掙,掙脫了丘君素的掌握,向外疾掠而去,一面大叫道:

“麟弟,不可!”

如果青燕丘君素仍是堅持己見,不再阻端木紅和呂麟見面,端木紅也未必掙得脫,慘事只怕也不會發生。可是偏偏丘君素想起了呂麟洞庭湖黃葉洲報信之德,也不忍他前去至尊宮送死,是以纔在端木紅一掙之際,五指一鬆,任由端木紅掠了出去。端木紅身形如飛,才一掠到呂麟的面前,可憐尚不容她再出聲,呂麟心煩意亂,敵我不分之際,一刀已然當頭劈到!

若不是端木紅在百忙之中,側身閃避那一刀,定要將她齊中剖爲兩半,立時死於非命!

鄙是她雖然猛地一側身,總因爲那一刀,來得實在太以突,大出於她的意料之外,左肩一涼處,一條左臂,已被紫陽刀齊肩削了下來!端木紅一被斷去了左臂,傷勢重極,天旋地轉間,已然倒地不起。而呂麟在那時侯,卻根本不知道所傷的乃是愛他切骨的端木紅,仍然向前掠出!

丘君素本來匿身一旁,她只當愛徒一現身,呂麟便會停步。等她一見到紫陽刀蕩起匹練也似的一道紫虹,向端木紅迎頭罩下,已陘知道不妙,立即閃身而出,但仍慢了一步,端木紅已經倒臥在血泊之中!

丘君素一見端木紅好心去叫呂麟不要闖向至尊宮,呂麟卻下了這樣的毒手,她那裡想得到呂麟只當攔在面前的,乃是六指琴魔手下的人,絕不知端木紅,是以下手才絕不留情的!

當下,斤君素心頭之怒,實是難以形容,立即叱喝一聲,將呂麟攔住,動起手來。

而在呂麟的紫陽刀被她龍涎鞭纏脫了之後,她一鞭抽中在呂麟的背上。這一鞭,如果不是呂麟曾經服食了七色靈芝,功力大進的話,只怕便已禁受不住,立時骨折筋裂,死於就地?

而呂麟在捱了一鞭之後,轉過身來,丘君素如何肯舍,第二鞭當胸又已然擊到,那一鞭的來勢更重,而呂麟卻又木然而立,絲毫也沒有抵抗之意,丘君素出手何等之快,手起鞭落!

只聽得“叭”地一聲響,第二鞭又已當胸抽中呂麟的胸口!這一鞭,丘君素下的手,更是狠辣,鞭勢直上直下,抽在呂麟的左胸。而鞭身所及,着力之處,竟全是呂麟胸前,“足少陰經”的要穴!

自眉上起,“俞府”、“中”.“神藏”.“靈墟”,“神封”.“步廊”,六大要穴,一齊被龍涎鞭擊中!

呂麟中了這一鞭之後,額上立時滲出了豆大的汗珠,身形一晃,再晃,眼前金星亂迸,終於支持不住,跌倒在地!

他本來就是站在離端木紅不遠處的,退出了幾步,再一跌倒,恰好跌在端木紅的身旁,青燕丘君素猛地向前,踏出了兩步,手腕一翻,第叄鞭又將發出!呂麟在胸前背後,連捱了丘君素的兩鞭,傷勢實已極重!眼看丘君素的第叄鞭,對準頂門擊了下來,若被擊中,大劫難逃!

就在丘君素第叄鞭,將要擊出,而尚未擊出之際,只見倒在地上的端木紅,突然一個翻身,竟然撲到了呂麟的身上!

只聽得她大聲地喘了幾口氣,道:“師傅我求……我求……求……你……別再……

下……手了!”

青燕丘君素猛地一怔,面色鐵青,厲聲喝道:“紅兒,你對他一往情深,他卻對你如此之狠,難道你還不醒覺麼?”

端木紅道:“師傅,我……求……求……”

她話纔講到此處,一聲呻吟,便在呂麟的身上,昏絕了過去!

呂麟見到了這等情形,當真是心如刀割,只見丘君素一步跨過,手起處,已將端木紅提了起來,一伸手,連顫叄顫,將她肩頭上的“肩井”.“雲門”.“中府”叄穴封住。

那叄個穴道一被封住,傷口上迸流的鮮血,也被止住。但是由於端木紅才一受重傷之際,青燕丘君素心中將呂麟恨之切骨,唯恐他溜走,立時趕向前去,出手截擊,雖然沒有費了多大的時間,但端木紅也已因失血奇多,面如黃蠟,簡直已像死人一樣!

丘君素一將端木紅的穴道封住之後,便轉過身來,面罩嚴霜,厲聲道:“小畜牲,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呂麟的心頭,難過之極,道:“我沒有話要說了,丘前輩,你下手吧!”

丘君素怒得全身微微發顫,揚起了龍涎鞭來,手腕也在發抖!照理,此際呂麟已然受了重傷,而且也絕無反抗之意,甘願就死,她不應該加此劇怒纔是。可是隻要細想一想,便知丘君素實有必要如此發怒,她不但怒呂麟,而且也恨端木紅!

武林中全都知道,飛燕門中,全是女子,而且一入飛燕門,行拜師之禮之際,便必須罰下毒誓,絕不提婚嫁情愛之事,若有違背,便算是犯下了本門之中,最嚴重的戒律!

飛燕門的創始人,本來是一個情場失意的女俠,認定了天下男子,沒有一個會對女子有真心誠意的愛情的,所以纔在創設飛燕門之際,定下了這樣嚴厲的一條戒律!而端木紅卻又偏偏犯了這一條戒律!本來,照端木紅的行爲而論,在飛燕門來說,實已是死有餘辜。但一則丘君素和端木紅之間,師徒情感極濃,二則,飛燕門在六指琴魔肆虐之下,已然死亡殆盡,只餘下她們師徒兩人,是以青燕丘君素纔不忍下手,卻未曾料到,端木紅會在呂麟的紫陽刀下,斷去了一臂,叫丘君素如何不恨?

看官,丘君素第叄鞭,是毫無疑問,會擊了下去的,呂麟的生死,也系於這一鞭之下。

但作書人卻要暫且擱下中條山麓所發生的慘事不表,來補敘一番,丘君素師徒,何以重逢,端木紅何以神地離開了墓穴的這一段經過。

在這一段經過之中,也可以使人明白,丘君素對呂麟,本就恨之切骨,此際自然更不可放過!原來當日,在六指琴魔襲峨嵋山,武林中一流高手,幾乎全皆命喪青雲嶺下之後,丘君素率領門下藏匿了起來,而端木紅則誤服鱉內丹,被勾魂使盛才帶走,遠走西域,師徒兩人,本已失散。其中,端木紅的遭遇,前文已然表過,此處不贅,卻說丘君素在率領門下,藏匿了起來之後,沒有多久,便被六指琴魔,尋上門來!“八龍天音”奏處,飛燕門下,數十弟子,盡皆未能悻免。只有青燕丘君素一人,仗着功力深湛,事先又未曾露面,才隻身得脫!

偌大的一個飛燕門,迭逢大劫,只剩下了她一個人,丘君素的心目中,實是難過之極,可是她目前的能力,又絕對無法報仇,是以只得逃避。

本來,丘君素漫無目的,只求避開六指琴魔的追蹤而已。

但當她逃脫的第二天,她便聽得兩個黑道上人,講起勾魂使者盛才,帶了一個少女,向西而去的事,她隱身在側,聽出那少女竟是端木紅!

在那個時候,她聽到端木紅的訊息,對她來說,實是寶貴已極!

她立即現身,將那兩個黑道上人制住,問明瞭盛才的去向,將兩人摔在石上,硬生生摔死,就一直向西,追了過去。勾魂使盛才的行徑,本來十分詭,但總不免有點風聲走漏。

丘君素一路追了下來,竟然也追到了唐古拉山之後,丘君素便也無法去探明盛才和端木紅兩人的下落。

她在山中亂轉,只求撞見她,那一日,忽然看到烈火祖師一見了她,便冷冷一笑地,說道:“丘青燕,你在此作甚?”

青燕丘君素和烈火祖師之間,本就不十分和睦,丘君素一聽烈火祖師言詞之間,大模大樣,心頭已不免大是有氣。

但是她繼而一想,烈火祖師在唐古拉山之中,只怕定有原因,說不定他曾見過端木紅,因此便強自忍住了氣,問道:“拙徒端木紅,閣下可曾見過她?”

烈火祖師一聽,心中不禁猛地一怔!

他以一代掌門之尊,對付呂麟和端木紅,吃了幾次大虧,心中將兩人恨之切骨,而在赫夫人的墓穴之中,他又根據那幅壓在鐵板下面的衣襟,料到了昔年入墓,盜走了火羽箭的是什麼人。他此際正想獨自前去,將火羽箭找到,以便對付六指琴魔。

烈火祖師雖然也和六指琴魔過不去,但是他的私心,卻是極重。

如今武林中的形勢,十分明顯。誰能夠將六指琴魔除去的話,則那人一定受世世代代武林羣豪的尊敬,烈火祖師便是爲的加此!

所以,他纔將呂麟和端木紅兩人,反困在赫夫人的墓穴之中。

因爲只要呂麟和端木紅兩人一死,魔龍赫熹捨生取義一事,也永遠不會有人知道,而一切功勞,可以全歸烈火祖師一人所有!

因之,當下烈火祖師聽得丘君素千不問,萬不間,單單問起端木紅的下落,心中也不禁爲之一怔,想了一想,心忖自己所作所爲,丘君素斷無知道之理,便冷冷地道:“不知!”

丘君素看出自己發問之後,烈火祖師的面色,曾變了一變,又曾想了一下,纔回答說“不知”,她心中不禁大是起疑,道:“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烈火祖師心中又是一驚,怒道:“自然是真不知!”

丘君素冷笑一聲,道:“老烈火,方今武林之中,六指琴魔肆虐,敝門貴派,盡皆不能自保,若是知道小徒下落,還是說了出來的好!”

烈火祖欣一則心虛,二則丘君素的話,也講得大是不客氣。

當下他便面色一沈,道:“丘君素,你多廢話則甚?”

話才一說完,衣袖一沈一揚間,一股勁風,已然蕩了起來!丘君素見烈火祖師居然出手向自己攻到,心中更是大怒!大叫道:“來得好!”身形一轉,滴溜溜地,便已轉了開去。

烈火祖師一袖拂風到處,樹葉紛落。眼看這兩大高手,將要在唐古拉山中,決一勝負,陡然之間,山角之旁,人影一轉,一個人已然疾掠了出來,兩人一齊停睛看時,只見來人乃是一個少女,秀麗絕倫,但是眉宇之間,卻帶着無限的哀傷!正是未曾新婚,便遭鉅變的譚月華!

譚月華才一現身,便向青燕丘君素行了一禮,道:“丘前輩,請借一步說話。”

丘君素冷冷地道:“你有什麼話,儘管在此說便了,還怕老烈火麼?”

烈火祖師聞言,立即“哼”地一聲冷笑,意態極其傲慢。

譚月華忙道:“丘前輩,晚輩將對前輩所言,於前輩大是有利。”

丘君素心中一動,難道是譚月華知道端木紅的下落!

她狠狠地盯了烈火祖師一眼,道:“老烈火,是好的,在這裡等我!”

烈火祖師心中暗忖,青燕丘君素的功力甚高,自己和她相鬥,就算能佔上風,只怕也要耽擱不少時光,想了一想,便冷冷地道:“你若不願立時動手,咱們後會有期了!”

他話一說完,不等青燕丘君素答應,身形展動,便已掠了開去。

青燕丘君素本無必勝的把握,一見烈火祖師離去,也不去追趕,問道:“譚姑娘,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譚月華道:“丘前輩可是在尋找令徒!”

丘君素一聽,便喜道:“正是,你可是知道她在什麼地方麼?”

譚月華點了點頭,道:“我曾見她,和呂麟、烈火祖師,以及我外公,一齊向”

譚月華纔講到此處,丘君素面色,已然爲之一變,道:“你說什麼,你外公?”

譚月華點頭道:“是。”

青燕丘君素心中駭然,又追問了一句,道:“譚姑娘,便是魔龍赫熹,他還在人間?”

譚月華道:“正是他老人家。”

丘君素這才問道:“他們四人,向什麼地方走去?”

譚月華道:“就在此處不遠,一個陡上陡下的山峰之上。”

丘君素道:“多謝你指點!”身形一晃,便向前疾馳而出!

看官,需知青燕丘君素,爲人何等高傲,就算譚月華告訴了她端木紅的所在,她本來也絕不會講出“多謝”兩個字來的。她之所對譚月華特別客氣,當然是因爲魔龍赫熹就在近處之故“譚月華在魔宮之中,和呂麟見面之後,立即又返身逸出。

她卻並沒有離開多遠,而就在魔宮的附近,是以烈火祖師.端木紅等四人的行蹤,她全都看在眼裡。本來,她實是想現身叫一聲“外公”的,難免又要和呂麟相見,而她卻是絕不想再與呂麟見面的,因此便只是隱身未出。

當下丘君素身馳出,不一會,便已轉過了山角,譚月華長嘆一聲,坐了下來。

她擡起頭來,望着天上,緩緩移過的白雲,心頭之中,重又心緒翻騰,不由自主,又簌簌地流下了兩行淚來。自從那件變故發生之後,她幾乎沒有一日,不以眼淚洗臉!而她之所以遠走唐古拉山,其目的就是要避免再和任何熟人見面。但是,卻又偏偏在魔宮之中,又遇到了呂麟!巴既成的事實而言,呂麟應該是她的丈夫。但是她心頭所愛,卻是東方白!

她呆呆地流着眼淚,心中暗叫道:“麟弟,麟弟,你不要怨我和你一見面就避開,如果你愛我的話,你便應該懂得我的心情。”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芳心之上,像是無數柄利刃在亂刺一樣!

她在石上,坐了好久,正待起身他去之際,忽然聽得丘君素的聲音,傳了過來,厲聲喝道:“胡說,你想死麼?”

而同時,則又傳來了端木紅的聲音,道:“師傅,你只放了我一個人出來,我絕活不下去,師傅,我……愛他!”

說話之間,兩人的身形,已然從山角之處,疾轉了過來。

譚月華聽出她們師徒倆人的對話之中,大有蹊蹺,便連忙將身子一隱,只見兩人轉過山角之後,丘君素倏地站住,手揮處“叭”地一聲,端木紅的面上,已然中了一巴掌!

端木紅撫着臉,道:“師傅,你將我殺了吧,我愛他,我要嫁給他做妻子!”

丘君素一聽端木紅公然講出這樣的話來,氣得面色鐵青!

譚月華自然也知道飛燕門的成律極嚴,而首重男女之情,正想出去勸丘君素一勸,端木紅又道:“師傅,我實是愛着呂公子。”

譚月華一聽得“呂公子”叄字,已然跨出的一步,便縮了回來。只聽得丘君素道:“只怕你是一廂情願!”

端木紅忙道:“不!呂公子他說,他生平最愛的是我,我們在墓穴之中,己然約定,共爲夫妻,師傅,你準了我吧!”

譚月華一聽,心中不禁一陣茫然!她當然知道,端木紅口中的“呂公子”乃是指呂麟而言。而她又看出,端木紅講話時的神情,絕對不像在說謊騙人!也就是說,呂麟的確是曾對她說過愛她,願與她成夫妻的話!

事實上,呂麟的確是對端木紅講過這番話,但其時,呂麟只不過因爲自度兩人,萬無生理,不想端木紅抱恨而死而已!

端木紅單獨出了墓穴,則是在丘君素上了山峰,只見闃無一人,找了一會,用力提起了那塊鐵板。其時,呂麟正在用心練功,對外面所發生的一切,毫無所知,而端木紅在突然之際,發覺眼前一亮,擡頭一看時,只見師傅已將鐵板提起,心中大喜間,足尖一點,便已然飛掠而出!

在呂麟運氣練功之際,端木紅本就在觀審那幅已被撕成了長條的圖畫,是以她一躍而出之際,便將那圖畫,帶了出來。

丘君素在將鐵板揭起之際,已然發現墓穴之下,端木紅是和呂麟,單獨相處!

事實上,丘君素在一見到這等情形之際,她心中已是大怒。

因此,端木紅才一穿出墓穴,丘君素手一鬆,那塊大鐵板,便合上。

端木紅喜孜孜地叫道:“師傅,你老人家”

她話纔講到一半,丘君素倏地伸手,已然將她的脈門扣住,厲聲道:“你如何和他,單獨在墓穴之中的?”端木紅在深戀呂麟的時候,並不是沒有想到過本門的戒律,如此之嚴。

而是她一想到呂麟,便感到不論是什麼戒律,都不能阻止她對呂麟的愛!

再加上她仗着師傅素昔疼愛,以爲只要將話一講明白,就必然可以邀得師傅諒解,如今她一見丘君素如此聲色俱厲,不由得猛地吃了一驚,道:“我……我……”

丘君素又厲聲道:“本門戒律,最忌什麼,你們入門之際,曾宣過何等重誓,難道都忘了麼?”

端木紅忙道:“我沒有忘師傅,你快將呂公子放出來再說吧。”

丘君素“哼”地一聲,道:“你與他之間,可有曖昧之事?”

如果此際,端木紅鑑貌辨色,能以說她和呂麟之間,絕無相愛之事,只不過是被烈火祖師,囚禁於此的話,丘君素一定會再度提起鐵板,將呂麟也一齊從墓穴中放出來的。

但是端木紅當時,一聽丘君素如此問法,俏臉飛紅,道:“我們兩人,雖然相愛,但是他卻是守禮君子,絕無輕薄……”

青燕丘君素一聽到此處,面上已然爲之勃然變色,沈聲道:“胡說!”

端木紅道:“師傅,我的確是愛他!”

丘君素身子向前掠出,端木紅的脈門被抓住,身不由主,便被她帶了出去,丘君素並還順手點了她的穴道,挾着她下了那個山峰,纔將她的穴道解開。

端木紅此際,才知道師傅根本沒有救呂麟的意思!她愛呂麟之情,何等深切,既知呂麟被困在墓穴之中,如何肯獨自離去?

愛情可以給予人極大的力量,端木紅甚至和丘君素頂起嘴來!

卻說譚月華乍聽得端木紅說起,呂麟曾說過,願與她結爲夫妻,心中一陣茫然。但是譚月華繼而一想,心中暗自長嘆一聲,暗忖自己和呂麟之間的事,其錯不在呂麟,只要呂麟愛她,肯和她結成夫妻的話,自己正應該感到高興纔是!自己本就耽心,峨嵋山中所發生的事,不但毀了自己,毀了東方白,而且毀了大有作爲的呂麟!

如今呂麟既已對端木紅講了這樣的話,以呂麟的性格而論,絕無信口開河之理,反正自己已然心如枯木死灰,豈不應該感到高興?

她一個人怔怔地想着,只聽得丘君素“哼”地一聲,道:“賤人,到洞庭湖,再和你算帳!”

端木紅訝道:“到洞庭湖去作甚?”

丘君素四面一看,像是怕被人聽到,是以低聲道:“如今,飛燕門中,已然只剩下你我兩人,如果你再不好自爲之,洞庭湖黃葉洲,乃是我遠走西域之前覓到的隱居所在,咱們就向那裡去。”

端木紅哭道:“師傅,你不將呂公子救出,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丘君素面色鐵青,大喝一聲,道:“好賤人,你想不去,也是不行!”

右手五指如鉤,疾一翻拿,端木紅服食了屍鱉的內丹之後,功力雖已精進,但是又怎能和青燕丘君素相比?身子將縮未縮之間,已然被丘君素再度扣住了脈門,向前帶了出去!

端木紅哭聲不絕,被丘君素一直向前,拉了出去,譚月華見了這等情形,心中也不禁爲之嘆息不已,又呆了一會,她才陡地想起,聽端木紅的口氣,像是呂麟被困在什麼地方,難以脫身一樣。

譚月華雖然極度不願意再和呂麟相見,但是呂麟有難,她卻也不能袖手旁觀!

因之,她一個轉身,便立即向那個山峰,疾馳了出去。

但是,等她來到了那個山峰頂上之際,呂麟已然傾全力頂開了鐵板,昏倒在地!

譚月華呆了半晌,看出呂麟傷勢雖重,但是卻並不礙事,因此她便不再露面,以左手寫字,令他趕向洞庭湖去,並還爲呂麟備了飲水,便自飄然而去。

呂麟醒了過來,一看留字,還當作是譚月華有難,因爲呂麟心中最愛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譚月華!在呂麟下山之後,譚月華怕他有什麼意外,還一直暗自跟在後面。

呂麟因爲急於趕路,譚月華的行動,又十分小心,因此呂麟在一路上,並未發覺有人跟蹤,直到在長江邊上,譚月華將譚翼飛和韓玉霞兩人救去,她才和呂麟分開了手。

但譚月華隨即又想起,洞庭湖水天茫茫,只怕呂麟難以發現端木紅和丘君素兩人,在什麼地方,所以又趕到洞庭湖邊,託漁翁送信。

而丘君素.端木紅兩人,一到了黃葉洲上,端木紅日日哀啼,丘君素一怒之下,將她鎖了起來,若不是六指琴魔尋到,只怕丘君素也絕不肯將之放開!

前事簡略表完,書接上文。卻說當下青燕丘君素怒火中燃,龍涎鞭揚了起來,第叄鞭又已向呂麟擊了下來!

眼看那一鞭,將要擊中呂麟的頂門,而呂麟在重傷之餘,也萬難避過之際,忽然聽得金刃劈空之聲,疾傳而至!

同時,聽得一人喝道:“老賊婆原來在此!”

丘君素一怔,已然知道背後有人偷襲,顧不得再去傷呂麟。

那一鞭抽到了一半,手腕一翻間,便已硬生生地變了招式,向後面反手揮出“龍涎鞭才一揚起黑油油地一道光華,丘君素的背後,已傳來了“哇呀”一聲慘叫。

丘君素轉過身來,只見一個人向後,迅速地掠了開去,另一個人已然口角流血,倒地不起!丘君素一聲大喝,道:“往那裡走?”

一言未畢,只見她身形如煙,已然疾掠而起!

那兩人,本來是從至尊宮來,準備將呂麟擒了回去的,卻未曾料到丘君素也在此處,兩人以爲有便宜可揀,便從背後偷襲。

怎知一上來,其中一個,便已然受了重傷!另一個見機不妙,想要逃走時,雖然已經逃出了叄丈開外,但丘君素輕功獨步天下,那人又怎能逃得脫呢?

只見丘君素身形一個起伏間,已經追上,身在半空,一鞭揮下,那人連聲都未出,一鞭擊中頂門,便即死於非命!

丘君素頃刻之間,連斃兩人,轉過身來,又準備對付呂麟,向前一望間,不由得怒火攻心,大喝道:“小賊作甚?”

原來她一眼望去,只見呂麟已然彎身坐起,而端木紅星眸微睜,兩人正緊緊地靠着!

丘君素的那一聲斷喝,語音嚴厲到了極點,但是呂麟和端木紅兩人,卻恍若未聞!

丘君素身形一晃,便趕向前去,可是她見了呂麟和端木紅兩人,面上的神色,如此地鎮定,而且毫無怨恨之色,心中也不禁一怔,停了下來。

只見呂麟虎目含淚,道:“紅姐姐,我實在不是有意的!”

端木紅的口角,甚至掛着微笑,襯着她慘白的面容,更是楚楚動人,她低聲道:“麟弟,我反正……是你的人,就算你是有意,我……也不會怪你的!”

呂麟此際,當真寧願端木紅打他,罵他,他聽得端木紅這樣說法,心頭的痛苦,更是難以形容!他緊緊地握住了端木紅的手,嘴脣抖動,好半晌,不知說什麼纔好!

端木紅雙目之中,仍然是深情萬種,嘆了一口氣,道:“麟弟,你不要太難過,只要你記得墓穴中的話,我失了一條手臂,算得什麼?”

呂麟聞言,立即不假思索地道:“我記得,紅姐姐,我永遠記得!”

他當時在墓穴之中,對端木紅說那些話時,只是抱着逢場作戲的態度。

而事後,他也曾多次想和端木紅解釋明白,以免情海生波。

可是此時此地,在如此的情形之下,呂麟怎能再說一個不字?

在那一瞬間,他已然立定了決心,要儘自己一生的能力,去令得端木紅心境快樂,以補償自己的過失。端木紅聽了甜蜜一笑,閉上了眼睛,道:“麟弟,那就夠了,只要這樣就夠了!”

頭一側,倒入呂麟的懷中,呂麟連忙伸手,將她抱住。

青燕丘君素在一旁見了這等情形,大聲道:“紅兒,你不以他爲仇麼?”

端木紅靠得呂麟更緊了些,道:“師傅,他是我最愛最愛的人,我怎麼以他爲仇?”

呂麟也道:“丘前輩,剛纔我心急師傅等叄人蒙難,急切之間,未曾看清是誰,雖然紅姐姐已然原諒了我,但是我內心深受疚責,只求紅姐姐高興,我什麼事都肯做!”

丘君素“嘿嘿”兩聲冷笑,道:“紅兒想要你娶她爲妻,你也能麼?”

呂麟脫口道:“自然能!”

丘君素又是一聲怪笑,道:“好一個狂妄輕薄.輕言寡諾的小子,你若是娶了她,將七煞神君之女,置於何地?”

呂麟一聽,猛地一怔,呆住了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心中對譚月華的愛情,自始至終,未曾消滅!他雖然也願意去愛端木紅,但是那是基於一種補償過失的心理!

他和譚月華之間,既然有了夫婦之實,確如丘君素所問,如果娶了端木紅爲妻的話,那麼,將譚月華置於何地?

在呂麟呆住了無話可答之際,丘君素冷笑不已,道:“紅兒,你癡夢也該醒了!”

端木紅聽得師傅提出了譚月華來,也不禁呆住了作聲不得,再聽得丘君素的話,她更不知如何回答,纔是道理!

一時之間,叄個人都不開口,周圍靜到了極點!

好一會,才聽得端木紅道:“麟弟,你……不必爲難!”

呂麟只是茫然地答了一聲,端木紅又道:“麟弟,我既然那麼愛你,怎麼會令你爲難?

我……我……”她講了兩個“我”字,已然淚如雨下,銀牙暗咬,道:“我走了!”

呂麟驚道:“紅姐姐,你上那裡去?”

端木紅悽然道:“天涯海角,任我遊蕩,我……不想再見你了!”

她纔講完這兩句話,突然又放聲“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叫道:“麟弟!麟弟!我實在不捨得離開你,不想離開你!”

呂麟立即道:“紅姐姐,你既然不願意離開我,何必離開?”

端木紅尚未回答,丘君素已然厲聲道:“紅兒,這小賊不能和你成爲夫婦,你難道還不明白麼?天下男子,全是負情忘義的臭東西,你若是再癡迷不醒,只怕要萬劫不復了!”

端木紅幽幽地長嘆了一聲,身子一掙,右手在地上一按,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向丘君素走過去,呂麟也忙掙扎着站了起來,叫道:“紅姐姐!”

端木紅本來,已然要來到丘君素的面前,可是呂麟的那一聲叫喚,宛若是一枝利箭,直貫入她的心頭,她陡地一個轉身,又反向呂麟撲了過去,呂麟張開雙臂,將她接住!

青燕丘君素的面色,難看之極,一聲怪嘯,道:“端木紅,從此以後,你已不再是飛燕門中人,我與你師徒之情,也斷於今日!”

她一面說,一面手中龍涎鞭在地上“刷”地劃過,龍涎鞭雖是軟兵刃,但經她貫足了內力,一劃之下,地上也出現了一道深痕!

端木紅一聽得師傅講出這樣的話來,哀聲道:“師傅,你”

可是,她只講了叄個字,青燕丘君素已然身形如煙,向外掠去!

此際,丘君素心中的難過,實是不下於呂麟和端木紅兩人!

端木紅自小便投入飛燕門中,兩人之間,師徒情感極濃。

剛纔,當端木紅一個轉身,反向呂麟撲了過去之際,她真想一鞭揮出將她抽死!但是,也在剎那間,她看出端木紅對呂麟,着實是情深如海,而且,端木紅已然成了斷臂之人,丘君素手腕發抖,實是抽不下去,這才毅然斷絕了師徒之情,話一講完,再不停留,便自向外疾掠了開去!

呂麟和端木紅兩人,偎依了半晌,呂麟道:“紅姐姐,此處離魔窟太近,不宜久留,我先將你送到遠處去休養再說。”

端木紅駭然道:“麟弟,你還想到那裡去?”

呂麟滿面悲憤之色,陡然之際,胸口一甜,“哇”地噴出了一口鮮血來!

原來他前後受了丘君素的兩鞭,傷勢本就重得可以,當下他本是打算,將端木紅送出叄五十里之後,自己再闖一闖至尊宮!

可是,經端木紅一提間,他纔想起自己,身受重傷,而且,又負下了端木紅這一筆不能不償的債,還能有什麼作爲?

一時之間,憤懣難忍,氣血上涌,便自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端木紅忙道:“麟弟,七煞神君等叄人,武功蓋世,未必會就此身亡,你……你還是自己多多……保重……的好!”

她心中一急,傷口更是陣陣劇痛,話講到一半,便自搖搖欲墜!

呂麟連忙停了停神,嘆了一口氣,道:“我們先離開此處再說!”

兩人相依相扶,走出了丈許,拾起了紫陽刀,又向外走了出去。

此際,兩人俱皆身負重傷,相互倚靠着,纔不致於一齊跌倒,好一會,才只走出了大半里路,只聽得身後呼呼之聲,隱隱傳了過來,呂麟和端木紅兩人,心中盡皆大吃一驚,想要躲避時,一回頭間,已然見四個人飛馳了過來!

同時,聽得其中一人叫道:“小賊就在前面,莫叫他漏網!”

呂麟和端木紅兩人,一見這等情形,便知道自己再想藏起身來,已然不及!

兩人只得向前勉力跨出了兩步,靠着一塊大石,坐了下來。

端木紅強忍疼痛,右手一抖間,“叮叮”之聲不絕,已然將閃電神梭,抖了出來,兩人只喘了幾口氣,那四人已然趕到!

那四人趕到近前,還不敢驟然逼近,只是相隔丈許遠近站定,向端木紅和呂麟兩人一看間,才“哈哈”大笑,道:“敢情小賊已然是中之鱉了!”其中一個,踏前一步,長劍抖動,已向呂麟刺到!

呂麟此際,身受重傷,真氣運轉,難以爲繼,但是他仍然勉力將真氣凝於右手,一見劍到,右手紫陽刀,勉力揮起,向對方的長劍迎去!

那人的見識,也頗是不凡,一見紫陽刀紫光閃閃,已知不是凡品,同時他也看出呂麟的這一刀,實是無甚大力!

只聽得他哈哈一笑,向前又踏出了一步,長劍抖處,倏地向上一提,又向下一沈,“錚”地一聲,劍鋒壓在刀背之上!

呂麟只覺得一股大力接來,紫陽刀已被那人長劍,壓得向下垂去。

那人又一笑間,肆無忌憚,竟自一俯身,便抓向呂麟的手腕,逕來奪刀!

呂麟一見對方,離得自己如此之近,機不可失,左手疾揚了起來,一招“一柱擎天”,已然勉力便出了金剛神指功夫!

那人萬萬未曾料到呂麟在傷勢如此之重,眼看東手待斃之際,還有力量反擊!呂麟的那神指,乃是武學之中,至剛至猛的功夫,兼且直接爲手指點中,更是非同小鄙!

那人的五指,已然碰到了呂麟的右腕,但是就在一指點中之後,只聽得他悶哼一聲,身子向後一仰,便自倒地!連叫都未曾叫出,便自五臟迸裂而亡!

這一切,本是電光石火,一剎那間的事,其餘叄人一見,不由得愕然,只見一條黑凜凜的大漢,手提金剛伏魔杵,大喝一聲,道:“小賊還敢行兇?”大踏步地,向前走來!

呂麟剛纔,雖然在一指之間,便已然了結了一人,但那一指,卻是他勉力而出的!

並不是說,他一指之後,便已然沒有能力再發第二下,而是他真氣運轉,難以爲繼,需得隔上好些時候,才能發出第二指。

可是那大漢,卻是立即便跨過來,而其餘兩人,也各挺兵刃,向前跨出,呂麟一見這等情形,心中不禁暗歎一聲,暗自道:“想不到武功大進之後,反倒死在這幹黑道上的人物手中!”

眼看那大漢來到了近前,揚起了金剛杵,“呼”地一杵,當頭擊下。

呂麟明知就是自己揚起紫陽刀格去,也是難以抵擋,因此他索性不動,正待瞑目待斃之間,陡然聽得端木紅一聲嬌叱,本來垂在地上的閃電神梭,已然疾揚了起來!

那閃電神梭,原是武林第一奇人,魔龍赫熹所使的兵刃,奇異絕倫,才一揚處,眼前便猶如電光也似,亮了一亮。

那大漢驀地一怔,片刻之間,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而端木紅這一梭,盡力揮出,去勢極快,那大漢在一愣之間,梭尖已然貫胸而過,鮮血狂噴間,便已倒地不起!

端木紅奮力一梭,殺了那個大漢,她卻再也沒有氣力,將閃電神梭抖出來了!

而另外兩人,卻仍然一步一步地在逼近前來!

端木紅和呂麟兩人,乾脆不再向敵人望上一眼,只是相互望着,端木紅道:“麟弟,這樣也好,什麼顧慮都不會有了!”

呂麟長嘆一聲,道:“我只恨父母血仇未報,便死在這等鼠輩之手!”

端木紅柔聲道:“麟弟,你不必再難過了,惡有惡報,那六指琴魔,又豈能永遠橫行下去?你父母之仇,總有人代報的!”

呂麟還想再講話,猛地省起,那兩人距離自己,總共纔不過丈許距離,不應該會那麼久,尚未來到眼前!他一想及此,連忙回頭看去,卻不禁爲之一怔。同時,端木紅也已然“咦”地一聲,道:“麟弟,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那兩人就在他們的面前,手臂高舉,看情形是準備一刀劈下,但是刀尖卻向下而垂,兩人面上的神色,又是怒又是尷尬,身子卻如同泥塑木雕也似,一動也不動地站着!

呂麟和端木紅兩人,一見這等情形,便知道那人被人封住了穴道!

兩人精神不禁爲之一振,呂麟道:“何方高人相助,乞示姓名!”

可是連問了幾遍,卻是無人回答。端木紅忙道:“麟弟,機會難得,我們快走吧!”呂麟首先掙扎着站了起來,還想伸手扶端木紅時,一個站不住,幾乎連自己也再度跌倒!

端木紅微笑了一下,道:“麟弟,你待我真好!”

呂麟道:“紅姐姐,你才待我好哩,連我斷去了你的一條手臂,你都不怨我!”

端木紅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兩人從地上拾起了自己的兵刃,又相依相扶,向前走去,兩人心知至尊宮中,一定會再有人追了出來的,無奈力不從心,想要快些逃開,也是不能。

好不容易,又走出了裡許,只見迎面,又有一男一女兩人,疾馳而至。

呂麟和端木紅兩人,不由得面上變色,但在片刻之間,那兩人已然馳近,呂麟定睛一看間,不由得大喜過望,原來那兩人,不是別人,竟是譚翼飛和韓玉霞!譚,韓兩人一見呂麟身受重傷,他身旁的端木紅,又斷了一臂,不禁一呆,忙道:“怎麼一回事!”

呂麟嘆道:“一言難盡!”

譚翼飛忙道:“你可曾見到月華?”

呂麟一怔,道:“沒有啊!”

譚翼飛一頓足,道:“月華也真是,她在長江舟上,將我們帶走之後,我們傷勢一好,她便不告而別,我們一路追尋她,在昨天,發現她向這條路來了,怎知仍未追上!”

其貿,呂麟在聽得譚翼飛的一問之間,便已然知道,剛纔點了那兩人穴道,救了自己和端木紅兩人的,正是譚月華!

呂麟的心中,一陣茫然,呆了半晌,才道:“你們到哪兒去?”

韓王霞道:“六指琴魔妄自稱尊,我們正準備去鬧他一鬧!”

呂麟一聽之下,更是心如刀割,口角重又微微滲出鮮血來,道:“不必……去了。”

韓玉霞急道:“爲什麼?”

呂麟道:“我們不是他的敵手,連我師傅.七煞神君夫婦,此際也是死活難料!”

譚翼飛吃了一驚,道:“我父母也已然在至尊之宮了麼!”

呂麟匆匆將自己如何喬裝改扮,混入宮中,直到六指琴魔奏起“八龍天音”中“和風叄章”,自己被東方白託了出來,只當叄人也已逃出,但是叄人卻未見出來,料已凶多吉少等情形,講了一遍。

他未曾講完,韓王霞已然滿面怒容,譚翼飛淚花亂轉,兩人齊聲道:“我們說什麼也得去看上一看!”

呂麟默然不語,端木紅道:“兩位,依我之見,此際去也是無益!”

韓玉霞性烈如火,聞言大聲道:“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

端木紅嘆道:“此際前去,無異送死,或則等天色晚了,再前去偷窺究竟!”

譚翼飛想了一想,明知端木紅所說有理,但是父母有難,又怎能捱得到天晚?

而韓王霞更是一刻也難以等待,兩人互望了一眼,根本不必交談,已然各自知道了對方的心意,一聲長嘯間,兩人動作一致,韓玉霞負起了端木紅,譚翼飛負了呂麟,向外掠去。

兩人身法快疾,不到半個時辰間,已然馳出了二十餘裡。

這纔將兩人,負進了一個山洞之中,放了下來,爲端木紅的斷臂之處,放上了止血生肌的妙藥,包紮妥當。

端木紅看出他們兩人,行步匆匆,問道:“兩位不聽我勸,必然後悔!”

譚翼飛和韓玉霞兩人,齊聲道:“雖知沒有好結果,也定要一闖!”

呂麟眼看着兩人要去送死,心頭梗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譚翼飛和韓王霞兩人,身形一晃,便已然來到了洞口,譚翼飛才轉過身來道:“麟弟,端木姑娘,你們好生在此養傷,如果我們在一個時辰之內,不見回來,只怕便……永遠不會回來了!”

呂麟和端木紅兩人,淚如雨下,不忍卒聽,譚翼飛和韓玉霞,身形再晃間,已然向外疾掠了出去,一閃便自不見。

呂麟和端木紅呆了半晌,兩人在山洞中並肩躺了下來,各自的心頭,盡皆已沈重到了極點。那個山洞並不太深,他們在山洞之中,可以看到外面陽光的移動,兩人的心絃,全都緊張地等待着,陽光的移動,似乎格外來得迅速。

不一會,根據物影的加長,早已過了一個時辰,但是呂麟和端木紅兩人,卻俱都不願出聲,他們心中自己騙着自己!還沒有到一個時辰,譚翼飛和韓玉霞,還可能回來的。

可是,時間無情地過去,外面的天色,已然漸漸地黑了下來!

端木紅首先忍不住,哭了起來,道:“他們果然已遭不幸了!”

呂麟心頭絞痛,一言不發,端木紅勉力一個翻身,右臂將呂麟擁住,呂麟也伸臂將她抱住,兩人相擁着,除了默然流淚之外,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好一會,呂麟才勉力坐了起來,道:“紅姐姐,你傷口處怎麼樣了?”

端木紅道:“痛已止住了,只是身子還軟得一點力道也沒有。”

呂麟嘆道:“唉!想不到我一時之失,令得你終生抱恨!”

端木紅悽然一笑,道:“麟弟,你要是再這樣說,我當真要終生抱恨了!”

呂麟盤腿而坐,勉力調勻真氣,道:“紅姐姐,希望我們能在短期內,將傷養好。”

端木紅道:“將傷養好了,你又準備怎樣?”

呂麟道:“無論如何,總要再到至尊宮中去探聽一下衆人的結果如何?”

端木紅點頭道:“不錯,但是你要答應我,絕不能生事!”

呂麟痛苦地答應了一聲,又道:“我師傅說,曾從海南島一上岸不久,便遇到了烈火祖師,我想烈火祖師或則已然知道那七支火羽箭,落到了誰的手上,那麼我們也向南海去走一遭!”

端木紅道:“麟弟,我和你一起去!”

呂麟道:“自然。”

端木紅也欠起身來,仍靠在呂麟的身上,靜默了一會,又道:“麟弟,你和我說實話,你究竟是不是愛我?”

呂麟忙道:“自然是!”

端木紅嘆了一口氣,道:“麟弟,我知道你其實更愛譚姑娘!”

呂麟乃是老實人,端木紅一句話,直說入他的心坎之中,他真是無言可答!

端木紅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麟弟,我一點也不妒忌。”

呂麟緊握住她的手,道:“紅姐姐,譚姑娘是爲我所害的,她根本不愛我!”

端木紅忽然一笑,道:“不再說她了!”

此際,天色已然濃黑,山洞之中,更是黑得可以,呂麟正待專心運氣療傷時,忽然見洞口,黑影一閃,接着,山洞之中,便有腳步聲,緩緩地傳了過來!

呂麟和端木紅兩人,不由得猛地吃了一驚,雖然經過了半日,他們元氣,已然恢復了一二分,但如遇強敵,一樣不是敵手!

而來人又不像譚翼飛和韓玉霞,因爲若是他們,早已應該出聲了!

兩人只得屏住氣息,希冀不致被來人發現。

來人的腳步聲,若斷若級,輕得神之極,好大一會,聽來纔像是已然進了山洞之中。

呂麟和端木紅兩人,緊緊地靠着,竭力想看出來人的模樣來,可是,眼前卻只是一片漆黑,連他們兩人,相互偎依着,都不能看清對方的臉面,更何況是掩進山洞來的那人!

呂麟和端木紅兩人,只覺得那黑暗之中,侵入來的人,已然越走越近,而且,那人還正是向着他們兩人,走了過來的!

本來,呂麟和端木紅兩人,還希望山洞之中,如此黑暗,對方不一定能夠發現自己,但如今這個希望,也已幻滅了!

從他們兩人,覺出有人向山洞中走來,直到他們覺出,那人已然來到了他們的身前,這其間,其實只不過極短的時間。但是在呂麟和端木紅兩人緊張的心靈之中,卻像是過了不知道多少時候?

兩人仍然站着,一動也不動,因爲這時候,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他們只是感到,來人像是自己身前,七八尺處,站定了身子。

過了一會,未見有什麼其它的動靜,山洞內又靜到了極點,端木紅心中暗忖,若是有敵人來到洞中,一定早已出手,難道來的是自己人?但如果是自己人的話,又不應該這樣故作神,莫非根本沒有什麼人來,是自己的幻覺麼?

端木紅一想及此,正待出聲時,陡然之間,只聽得洞中,傳來了一下長長的嘆息之聲!

那一下嘆息之聲,雖然低到了極點,但是在這靜寂無比的境地之中,突然傳了出來,而且,嘆息聲中,遠含了那麼大的幽怨,聽來實是令人毛骨悚然,呂麟和端木紅兩人,一齊怔了一怔,再也沈不住氣,齊聲問道:“你是誰?”

他們兩人的語聲,在山洞之內;盪漾不絕,同時,卻又聽得那下嘆息聲,漸漸地遠了開去,顯然是來人,已經離去!

那人倏而來,倏而去,只留下了一下長長的嘆息,簡直是神到了極點!

呂麟和端木紅兩人,呆了半晌,端木紅首先低聲道:“麟弟,他走了!”

呂麟點了點頭,道:“是啊,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什麼人?”

端木紅略鬆了一口氣,道:“誰知道,麟弟,難道是譚公子和韓姑娘!”

呂麟道:“怎會是他們?唉!”他講到此處,便禁不住一聲長嘆!

因爲譚翼飛和韓玉霞兩人,到至尊之宮去,已然有大半夜的時間,但是卻未見回來,任何人都可以想得到,他們兩人,已然是凶多吉少了!

端木紅也是心情沈重,無話可說,將頭緊緊地埋在呂麟的懷中。

又過了沒有多久,天際已然現出了一線曙光,在經過了長久的黑夜之後,天亮了!

兩人的心中,本來已然料定了譚翼飛和韓玉霞,已然大是不妙,但心中卻仍然存着一線希望,及至天亮之後,兩人的希望,才完全斷絕!

他們怔怔地站了起來,光線從洞外射了進來,呂麟向洞外走去,走不幾步,端木紅已說道;“麟弟,我們傷勢未愈,怎能出洞去?”

呂麟道:“我到洞外去略看一看。”端木紅跟在後面,兩人尚未來到洞口,忽然之間,一齊“咦”地一聲,停了下來。

只見在洞口不遠處,地上放着一隻小小的玉盒,盒下還以小石子,排出了兩個字,看那兩個字時,乃是“速走”兩字!

呂麟和端木紅兩人,互望了一眼,端木紅道:“那一定是昨晚上,那個神人物,所留下來的!”

呂麟心頭,一陣絞痛,呆立不動,端木紅望了他一眼,道:“你怎麼啦?”

呂麟卻恍若未聞,仍然呆呆地站着,眠中已然滴下了淚珠來!

端木紅輕輕地來到了呂麟的面前,柔聲道:“麟弟,你爲什麼突然又傷心了起來?”呂麟低頭來,望着端木紅。

只見她秀麗的臉龐,因爲左臂的斷去,而顯得十分憔悴,更增了幾分楚楚可憐之姿,呂麟半晌不語,俯首輕輕地在她額上,吻了一下,道:“我……我沒有什麼事傷心!”

他一面說,一面轉過頭去,不敢和端木紅深情萬種的目光相對,因爲他在說謊!在剛纔那一剎間,他心中實是傷心之極!

他一見到那隻玉盒,和小石子排出的“快走”兩字,便立即想起一個人來,那人就是他最愛最愛的譚月華!

可是,他又立即想到,自己既然斷去端木紅的一條手臂,又已答應了她,此生此世,要儘自己的一切可能,使她高興,又怎能再去愛譚月華?

一想及此,也才禁不住情懷繚亂,兩行情淚,滾滾而下!

端木紅卻未曾瞭解到呂麟的這一份心意。她一條左臂,雖然爲呂麟削去,但是她心中,卻絲毫也沒有怨恨呂麟的意思。只要呂麟能夠愛她,她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當下她還以爲呂麟又想起了在至尊宮中,已然凶多吉少的東方白等人,便也嘆了一口氣道;“麟弟,你自己也該多保重些,如今,得知火羽箭密的人,已然不多,如果你自傷身子,豈不是等於助長六指琴魔的兇麼?”

呂麟緩緩地轉過頭來,趁機道:“紅姐姐,你說得不錯。”

端木紅以衣袖,輕輕地爲呂麟抹去了眼淚,又向那一隻王盒,瞥了一眼,道:“麟弟,那說不定是什麼武林前輩留下來的,我們何不把它打開來看看?”

呂麟木然道:“好,你打開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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