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的大廳在明媚的月色下光影斑駁,明滅模糊的痕跡,就像是人的心事,那麼難以捉摸。
韓揚扶着梅夕走進,把他放倒在柔軟的沙發上後,走到冰箱前拿出瓶很涼的啤酒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但喝過後,他的心仍舊很熱,大腦也莫名其妙地嗡嗡作響。
在這個少年生活過的並不算漫長的這段歲月裡,幾乎沒有什麼存在能像梅夕一樣令人煩惱不安,即便是父母暗藏的秘密,也未能令韓揚覺得毫無希望。
他此時此刻真的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爲什麼這麼晚纔來到這個世界上,爲什麼既然如此了,還要遇見梅夕。
其實梅夕說的都對,他們差了十歲,一箇中學生和一個剛剛踏入社會的上班族,完全沒有任何可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但是韓揚卻沒有辦法用這個理由來改變自己對於情感的態度。
枉然讀過那麼多書,卻沒有半個解決的辦法。
他皺着眉頭又走到了沙發前,蹲下來輕輕地撫摸着梅夕的短髮,皺着眉輕聲問道:“幹什麼糟蹋自己,你就這麼缺男人嗎……”
梅夕醉了,很茫然的睜開眸子,只看到個模糊的清秀少年。
那少年的美麗與溫柔,真的好像程然。
於是乎梅夕的表情也漸漸柔和了起來,他不自覺的握住了韓揚的手,按在自己的臉龐上,而後笑容甜蜜的閉上了眼睛。
韓揚心跳加速了起來。
他不自在的縮回了胳膊,幫梅夕脫下外套,放好眼鏡,而後打開空調,想讓他好好的睡會兒。
誰知道梅夕卻喃喃自語道:“不要走,不要走……”
韓揚再次來到他身邊說:“我不走,你睡吧。”
梅夕卻忽然間摟住了他的脖頸,低聲道:“別留下我一個人。”
說完,他竟然哭了起來。
溼熱的眼淚頃刻便奪走了韓揚所有的神智,他所認識的梅夕,絕對不是會哭泣的梅夕。
輕輕地拉開了無助的他,便用食指抹掉那悲傷地淚水邊問:“你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梅夕茫然無措的搖了搖頭,美麗的眼眸水汽朦朧的,使他本來就夢幻的臉龐更加動人。
韓揚盯着那薄薄的淡粉色的嘴脣,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柔軟的觸覺和心悸的快感像電流般刺激到了這個少年的身體,他忘我的擁住了梅夕,把他壓倒在了沙發上,忘情的陷入纏綿。
梅夕喝酒喝得懵了,感覺像是在漂浮於大海之上的船裡,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只是習慣性的溫柔以待,無力的扶着韓揚的脖頸。
年輕男生的慾望就像柴草,被點燃簡直是見易如反掌的事情。
韓揚聽到他那甜蜜而魅惑的聲音,全然喪失理智與剋制,他自以爲深情,原來也會這般粗魯而簡單。
清澈的月光照在這對纏綿的軀體上,留下了無比曖昧的陰影。
細汗漸漸的濡溼了韓揚的短髮,他在混亂中和梅夕滾到了地毯上面,低聲說道:“你這樣就不要後悔。”
可是與男人發生關係對梅夕來說已是家常便飯,他面如桃花,躺在地上邊喘息邊說:“給我。”
韓揚早已有些無法忍耐,他少不經事的笨拙所帶來的巨大痛苦,終於叫梅夕從酒醉中醒來。
待到看清眼前的人是誰,他便傻得說不出半個字來。
但韓揚早已失控,根本不給梅夕任何機會反抗。
梅夕當然不從,死命掙扎,無奈被酒精麻痹的手腳很難使上力氣,從而只是讓兩個人的舉動更加像一場你情我願。
這對韓揚來說,不僅僅是初夜,也是初戀。
他忘情的親吻着梅夕,含糊不清的說:“我喜歡你,你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永遠珍惜你的,相信我……”
永遠,永遠。
這個詞很幸福嗎?
爲什麼我們每個人想起來的時候,心頭都會浮現悲傷?
大概是因爲,曾經那個最初的永遠。
早已全都停駐在了時光的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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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韓揚平靜下來,已經是深夜的時候了。
他很滿足的摟着梅夕,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吻着他的臉龐與嘴脣。
可梅夕卻滿心沮喪,早已皺起了眉頭,他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汗水,終於有些突兀的推開韓揚,冷聲問:“舒服了?”
還沉浸在美好感覺裡的韓揚被他弄得一愣,坐起身問:“你怎麼了?”
梅夕疲憊的擋住自己美麗的眼睛,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不可挽回的巨大錯誤,社會不是縱容兒戲般的關係,過了半晌他才無力的說道:“我喝多了,是我不好,你就當這些都沒有發生過吧。”
韓揚微微的怔了下,而後陰下臉來,聲音帶了無法掩飾的詫異:“你說什麼?”
梅夕苦笑:“我怎麼這麼倒黴,會和你上牀。”
恐怕沒有人在聽到心上人講這句話後不會震怒,果然韓揚立刻就氣道:“你!”
梅夕意興頹然,拉過自己的襯衫說:“我對你沒這個意思,我剛纔還以爲是別人呢。”
韓揚忽然就踢了他一腳道:“難道跟誰你都願意,就是跟我不行嗎?”
梅夕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臉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只好硬着頭皮頷首:“恩。”
韓揚憤怒的七竅生煙,他猛然跪下按住梅夕的脖子:“你精神分裂嗎,爲什麼剛纔還在勾引我,現在又這麼絕情?!”
誰知梅夕還未來得及回答,別墅的大門卻忽然被人推開。
柳青面色鐵青的站在門口,看着不着寸縷的他們,手臂微微顫抖了起來。
韓揚立刻拿過衣服替梅夕遮擋住,問道:“你怎麼來了……”
柳青像是完全要暈過去了,她過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齒的開口:“我不來,難道還任你們無法無天麼?”
梅夕慌張的穿上衣服,真的感覺自己百口莫辯,這次真的錯大了。
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就在此時此刻死掉,也不願意去面對如此尷尬的情況。
但韓揚卻有恃無恐似的,淡淡的說:“你先出去讓我們穿好衣服吧?”
柳青恨恨的瞪了梅夕一眼,轉身就踩着高跟鞋走到了院子裡。
韓揚的臉色仍舊不好,卻還是低聲說了句:“別怕,我不會讓她把你怎麼樣的。”
然而這個承諾對於梅夕來說無異於孩子的異想天開。
他什麼都不想說,也什麼都說不出口。
大概的確是多行不義必自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