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寧雨沒有睏意,用盡各種辦法去逼自己回憶原主小時候的事。
一直到天灰濛濛,她才昏沉沉地躺牀上。
不過也只是小睡一個時辰便驚醒,把孩子交給江嬸子幫忙照顧,她和丈夫再次進城。
經過一晚上的捋記憶,她來到縣上的‘程府’,當初雙雙就是被庶母送給程老爺做妾的。
花了一兩銀子從守門家丁那裡買來消息,得知雙雙兩年前就生病去世了。
原主和雙雙的關係在十年前就開始生疏了,她一個外來的靈魂,沒法強迫自己去共情。
如果原主還在,或許會感傷,但她不會有太大感觸。
她只知道,人活着,找東西才容易。
在程府門口徘徊許久,周晟睿見她在想事,便說去買包子過來,讓她在這裡等他。
她心不在焉地點頭,腦子裡想着接下來要怎麼做。
雙雙跟她娘情同姐妹,不會背叛她娘,這嫁妝若是不能順利交到她手上,那一定會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待日後找到機會再給她。
爲此,她又花了銀子,讓家丁找到當初伺候雙雙的丫鬟。
在大戶人家,就算是妾,也會有丫鬟伺候,雙雙身死,丫鬟還在。
從丫鬟口中得知雙雙嫁入程家,一生無子,備受正房折磨。
若換做一般人,早就自盡解脫了,卻不知爲何硬是熬了十幾年,直到五年前,身子愈漸不行,每況日下。
但這十幾年裡,雙雙每次出府,必是去縣上一家叫‘竹樂宜’的鋪子,大多時候跟掌櫃聊上半晌就回府,什麼也不買,什麼都不賣。
當問及雙雙和那掌櫃的關係,丫鬟說他們以兄妹相稱。
別人不知,她卻是知道的,雙雙是一個孤兒,那掌櫃必然不是親兄長。
得到消息後,寧雨迫不及待去尋人,當然也忽略了去買包子的周晟睿。
按照丫鬟說的地址找過去,鋪子換了,幾番打聽後才得知這鋪子兩年前就搬到一個不起眼的犄角旮旯,而這掌櫃竟然是一個才二十歲的小夥子,姓梅。
一陣細問方知上一個掌櫃是他爹,是雙雙認下的義兄,也已逝世多年。
當她問及雙雙時,這小夥子反問她是不是叫寧雨,她頷首應是,接着他又問了幾個關於她七歲前的問題,她略加思考後纔回答他。
小夥子得到答案後,說了句稍等便進了房間。
少頃,他找來一個滿是塵土的盒子,說這是雙雙託他們家保管的。
雙雙很久前就交代了,若哪年她離世,死後五年裡沒有一個叫寧雨的來問她,那他就把她給盒子燒了;若有,就問問題,答案和她留下的正確,便把盒子交給那個人。
“那雙雙她……還有什麼話留下嗎?”
小夥子想了想,猛拍腦袋,“話倒是沒有,信卻有一封,三年前留下的,之後一年雙雙姑姑便沒有來,一年後就聽說她離世了……稍等,我去找找。”
說罷,小夥子又鑽進屋子。
寧雨內心欣喜,因爲離找到嫁妝越來越近了。
“相公,我——”
臥槽?!
在她轉頭的時候,才發現一直安靜跟在自己身邊的大男人不在。
這時她纔想起周晟睿在程府門口說買包子的事,當時她正神遊物外。
完了完了,自己也太神經大條了吧,竟然把男人都給忘了!
等小夥子把信交出來,寧雨本想給錢答謝,小夥子拒絕了,她便說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來大河村找自己。
揣着盒子和信,她着急忙慌地趕回程家門口。
他應該不會亂跑,等她回來吧?
一陣心虛下,她看到蹲在程門對面一棵樹底下抱着油紙袋的身影,小跑過去。
“相公,我——”她剛說三個子,眼前身影轟然起立,蠻橫地將她抱在懷裡。
她本想打哈哈說抱歉把他忘了,卻在下一秒感受到他身體的顫抖。
知道自己嚇到他了,她弱弱道:“我錯了,不該得到消息後沒等你回來就去找。”
抱着她的人幾經用力,好幾次她都怕自己骨頭被他抱裂。
“呼!”周晟睿深吸一口氣,鬆開他,“我以爲你出事了,很不安。”
“對不起~”寧雨伸手摸了摸他那俊毅的臉,撒嬌道:“以後去哪一定會跟你說。”
本來又氣又驚的他被她這麼一撒嬌,什麼氣都沒有了。
周晟睿第一次霸道宣言:“再有下次,我就拿一根繩子把你綁着。”
寧雨吐了一下舌頭,嘀咕道:“我又不是小狗。”
但想到他興沖沖地去買完包子回來,卻看不到她的身影,她就過意不去。
爲了緩解氣氛,寧雨笑道:“相公~我餓了。”
周晟睿嘆氣,“我買了包子饅頭,還有餅,你看看要吃什麼?”
“吃餅~”縣上的烙餅好吃,她和丫丫一樣,可饞了。
夫妻二人就站在樹下吃東西。
寧雨一邊吃一邊把剛纔打探到的消息跟他說。
吃完後,她先是將盒子打開,來回檢查盒子幾次,發現裡面只有幾張空白紙條。
“你先拿着。”她將盒子塞給他,隨後展開泛黃的信件。
信上是娟秀的字體:小小姐,當您看到這封信時,相信您已拿到梅家保管的盒子。小姐從蘇家嫁來時帶了不少東西,有兩樣東西最爲重要。小姐知道姑爺覬覦,在您出生後便悄悄把那兩樣東西連同給您準備的嫁妝交由奴婢藏着。小姐生前囑咐奴婢要在您出嫁當日親手把嫁妝給您,奴婢沒用,沒能完成小姐囑託。但奴婢把藏匿東西的地址就寫在紙條上。想必您也看到了,紙上是沒字的,奴婢這麼做也是怕姑爺和二夫人找到,小小姐聰慧,必能發現玄機。奴婢這輩子沒有照顧好小姐和小小姐,下輩子再做牛做馬報效您們。
讀完這封信,寧雨長吁一口氣。
她倒是不明白了,什麼樣的寶貝值得渣爹覬覦、庶母惦記。
將信收起來後,她拿過盒子,將裡面的空白紙條在太陽底下揣摩片刻。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這個有關,她讓周晟睿去買了一小壇酒過來。
空白紙條被酒水浸溼,緩緩浮現用特殊藥水寫的字。
看到那些散亂的單字,她瞬間就想起一個地方,一手抓起紙條,帶着周晟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