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屋頂上,看着已經喪失目標的雪壤,霧術牙與霧雲霜同時鬆了一口氣。
“大哥,多謝你了!”崖述向霧雲霜道謝。
身後的霧雲霜攏了攏頭髮說:“算了,術牙,欠你的太多,很難還清,也許今後我還會欠你什麼,你可別怪我。”
“知道了,劍神霧雲霜。”崖述用嘲諷的口吻說:“事先聲明,我也一樣。”他轉身就要走。
“等等,把這個人留下!”
“不行!”崖述一口回絕,劍神似乎早已知道是這個回答,以手代劍劈去。
崖述的身影一晃,轉瞬間已經到了數丈之外的另一間屋頂上,他的聲音遠遠傳來:“大哥,後會有期!”
霧雲霜望着崖述逐漸遠去的方向,嘆了口氣說:“術牙,後會有期。”
紫澤的房間,房門緊鎖,紫澤,明楓,影讓三人圍坐在一張方桌邊。紫澤一個勁地搓着手,明楓眼睛盯着桌子邊上的酒罈,只有影讓保持着兩手抱肩的經典姿勢,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前方。
方桌上是一隻漆盒,裡面放着幾隻精緻的盤子,盤子上是幾道佳餚,顯然是因爲沾了葷腥,不得不避着天夕,弄得三人像是聚衆賭博。
影讓不飲酒,菜也只是擡起筷子嚐了一下就放下了;明楓則不停地喝酒,只有紫澤,因爲對撼血魂劍訣受了內傷,不能飲酒,只能把目標放在菜上,正吃得食指大動。
陡然他放下筷子,看着兩人問道:“你們怎麼都不吃啊,這道回鍋肉燒得真不錯,簡直就是……”他嚥下口水說:“就爲它,我翻牆進來也值得了!”他夾起一塊肉片含在嘴裡,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隨即又爲兩個人夾了一些菜放進碗裡。
影讓冷哼了一聲,退出飯碗摔門離去。
“臭殺手,吃錯藥啦。”紫澤討了個沒趣,轉而將菜夾到明楓碗裡說:“來,明楓,我們吃光他那一份。上次啃了他一條火腿,這次我特地帶了點菜進來找你們搓一頓,他倒不領情……”
紫澤見明楓也沒有動筷子的打算,只好在自己碗裡又夾起一塊肉,兀自吃了起來。
誰知道明楓劈手奪下筷子說:“慢着。”他指了指影讓的座位。
“幹什麼啊。他自己不吃,沒必要爲他留了……”
“他座位上刻着字……”
紫澤定睛一看,只見影讓的座位上用極細的鋼絲刻着一句話:菜我已下毒,不怕死的繼續享用。
紫澤急忙丟下筷子,彷彿怕毒素通過筷子傳到手上似的,口中咒罵道:“太不像話,太不像話了,自己不吃還不讓別人吃!”
“他平時一直這樣嗎?”明楓問道。
“不是,我從劍客大會回來就見他魂不守舍的。”
“談戀愛了?”明楓打趣道。
“殺手也會有心動的時候啊。哦,真是難以置信。”紫澤做祈禱狀說:“感謝四位大天使讓我看到這個世界是多麼地奇妙。”
晚上,明楓藉着看護紫澤爲名躲在紫澤房間裡盡情享用紫澤牀底下私藏的美酒。若絮給他的信卻一直躺在他房間的桌子上。
其實明楓偷酒的事情,紫澤心知肚明,但是爲幾壇酒跟朋友鬧翻實在是划不來。紫澤見牀底下的酒罈一個不少,心裡卻知道真正裡面有酒的已經越來越少了……
紫澤那個叫心疼啊,有一次影讓打翻了他一罈三十年的陳釀,愛酒如命的紫澤覺得比割肉還難過,如果說影讓對紫澤判處的斬刑,那麼明楓這樣螞蟻搬泰山的行爲無異於是一刀一刀割的凌遲了。
所以紫澤總是在明楓面前旁敲側擊說,現在的老鼠不但有本事,而且品味也高了,專挑十年以上的陳釀,真是奇怪。
每當談到這個話題明楓無非是說:天氣不錯,要麼就是傻笑裝單純。
死牢牆外,一身黑衣的影讓潛伏着,天色纔剛剛黃昏,這個時候行動是殺手的大忌,這種昏暗的日光下,夜行衣會格外扎眼,也許還沒救到人就被弓箭射成刺蝟了,可是爲了朋友,他管不了這麼多了。
影讓心裡暗罵道:老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都是祗影你小子害的。
一枚淬毒的飛標正中一個守衛的喉嚨,那守門人一聲沒吭就倒下了。影讓飛身過去,左右手的手套中崩出數根鋼絲,那鋼絲在地上彈跳了一下纏住了另一個士兵的頭顱,“嚓”的一聲輕響,另一個人同樣安靜了。
牢房裡沒有犯人,幾個守衛倒也清閒,喝喝酒,抽抽菸,等着換班。
幾圈極細的鋼絲從四面八方無聲無息地纏繞上來,這些人卻渾然不知。
牆外的影讓雙手合十,猛地一拉,只見漫天網眼同時收緊將幾名獄卒全部困住。
“怎麼回事!”爲首的守衛迅速拔出劍斬在網上,然而長劍斷成兩截,鋼絲卻絲毫無損。衆獄卒愕然。
影讓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衆人這才發現那人的手中有無數細小的寒光,彷彿是月下的蠶絲,而這鋪天蓋地的鋼絲都是從那一雙鋼絲手套上剝離出來的,兩隻手套的中指上各有一個戒指,一枚是鷹徽,一枚是鵬徽。
“你,你想做什麼?”守衛嚷道:“這裡是死牢,擅闖就是死罪,劫獄就是滅族,你活膩了嗎?”
那怒容在影讓的冷笑下粉碎了,“我就是來劫獄的,說新關進來死囚在哪裡!”
“你,你做夢!”話音未落,那守衛身邊的一張四角方桌迅速被碾得粉碎,化成了細小的木屑飛揚下來。
“說,還是不說。”殺手的話冰冰涼涼,如同一盆冷水讓衆侍衛一陣哆嗦。以前都是他們提着皮鞭,拿着火鉗,煙桿一拿,兩腿一蹺,欣賞着對方被虐待的醜態,問道:說,還是不說。這儼然是一個職業病了,只是如今他們成了甕中之鱉,劫獄者對他們逼供來了。
“我說,大哥……”一個守衛無奈地說:“這裡又沒有死囚,你打劫可以去大街上,闖死牢也太不划算了吧。我們兄弟一月也就十來個金幣軍餉,還要被上面吃空額,哪來那麼多油水……”
“沒有囚犯?”影讓驚住了,“今天押進來的那個青發劍客呢?”
“走了。”
“這麼快就被處死了?”影讓一聽心急如焚,“你們知道他被押到哪裡去了嗎?走了多久了,還來得及救嗎?”
“不是,是被同黨救走了。”一個守衛道:“我們老大才被陛下訓斥過。”
“老大?”
“雪壤護衛長啊……”
“哦。”影讓心想,那就好,逃出來就好。
“大哥,你現在可以放了我們嗎?”
不知何時,漫天的絲線悄無聲息地收了回去。影讓瞪着他們威脅道:“今天的事,不許亂說,不然我隨時取你們的狗命!”
“大哥,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