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98 越來越喜歡
眼看着船要傾了,步綰綰跳起來,猛地往小船的另一側倒去,用力把那船弦往下摁。。
“喂,你們別全呆在那裡像傻瓜啊……”
“你纔是傻瓜呢!”
帝祈雲這時候拿着另一隻船漿,在她的小蠻腰上捅了捅。他話音還未落,一個浪又打過來,大浪撲了步綰綰一頭一臉,他的漿順勢往外扒拉了一下……
真是太好了,託了這爛人、壞人、惡人的福,她掉下去了!連喝幾大口冰涼入骨的河水,嗆得七魂跑了八魄,多出來的一魄還是借來的!而那三個人卻跟隨着已經平穩的小船,安然無恙地坐在小船上榛。
“帝祈雲,你這個無賴……”
步綰綰被這雪化的水凍得直打顫,扭頭瞪着那三人,憤怒地顫着牙關。
“快上來。姨”
洛君瑜立刻把船漿伸給她,步綰綰抓住了船漿,看着洛君瑜一臉的笑意,突然就眯了眯眼睛,用力地搖晃起船漿來。
洛君瑜沒料着她會突然使壞,人沒坐穩,往前一撲,把傅玉瑩給推水裡來了。
“啊……”
傅玉瑩可不是步綰綰,她嬌弱無力地在水裡撲騰着,慘慘呼救。
帝祈雲立刻就躍下了水,徇着她的呼救聲往她身邊奮力游去。這時候步綰綰已經開始往船上爬了,奪了漿,奮力地搖,要往岸邊劃。
“哎哎,他們還沒上船。”洛君瑜趕緊說。
“淹死他們兩個,做同命鴛鴦,王上一定歡喜!”
步綰綰嘴角一彎,一咬脣,扭頭往大河裡看了一眼,雙手劃得更快了。
“嘖……小徒兒,你會吃虧的。”
洛君瑜搖搖頭,也不勸她了,從船上摸出魚竿開始垂釣。
“天,你這時候還釣魚?我很冷啊!”
步綰綰傻眼了,她拜的這個師傅,一定是想念愛人想出了毛病吧!
“笨妞,這雪魚難得捕到,市井之上千金難求,今日這雪水之河如此洶涌,爲師才斷定有雪魚可釣,熬了湯,正能補你這畏害的體質,有助於你今後練功。”
洛君瑜慢慢吞吞,又一本正經,寬袖被風拂動,長髮在風裡亂舞,從側面看他,跟個神仙似的完美俊逸。
可是……他到底是在說笑呢,還是在騙她呢?
總之,步綰綰不信!
她撇撇嘴,更加用力地划船,這樣也能讓自己暖和一些。
“咦,師傅,我太冷了,你脫件衣裳給我穿好不好?你是師傅,應該疼愛徒弟,要有風度!”
又劃了幾下,她的牙打架打得更厲害了,又轉頭瞪洛君瑜。
“爲師體弱,又水土不服,身染惡疾,脫不得。”
洛君瑜還是慢吞吞,一本正經。
步綰綰揮了揮漿,做出要暗中給他一棒的架勢。
這時,更加震耳欲聾的聲音從河的上游傳來,步綰綰腦中只有一句話閃亮呈現……一大波殭屍來襲!
上游雪崩,河水裡甚至雜夾着大塊的冰磚,這要是撞上一下,直接可以與冰同存了!
她也顧不上別的,兩支漿滑得飛快,靠人不如靠已,她也看明白了,洛君瑜這是在鍛鍊她自我求生的能耐……還能往好處想嗎?洛君瑜完全是個大騙子啊!
正想得悲愴時,洛君瑜突然一甩魚竿,一條約莫有十斤重的肥美雪魚被他給甩了起來,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弧,他縱身躍起,手指如同鷹的利爪,狠狠抓住魚兒的鰓,落回船上時,又抓住了步綰綰的胳膊,往腋下一夾了,腳尖在小船上狠狠一點,船被他蹬翻,他躍出了足足有十多米遠,腳尖落下水時,又踩在浮冰上,就這樣,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就回到了河岸上。
步綰綰站在石子上,袍子往下淌水,目瞪口呆地看着洛君瑜。
洛君瑜轉過頭來,把魚往她懷裡一丟,笑着說:
“爲師沒有騙你,你在這經年冰封的河水裡泡一泡,再發一下怒,對你的身體也極有好處,再喝幾碗雪魚湯,可助你你驅趕體內寒氣。”
不僅帝祈雲能看出她的心思,洛君瑜也能……莫非這師兄弟二人練了不可告人的魔功?
“師傅,能教我嗎?”
她湊過去,一臉巴結的笑。
洛君瑜點頭,手在她的頭上輕拍幾下,一臉和藹,
“嗯,這輕功你得學,別的武功可以爛,可以大不濟,但是輕功可以讓你跑得快,可保命。這是爲師傳你人生的第一口訣,打不過就跑。”
“你別這樣拍我的頭,弄得像我爸一樣。”
“我女兒若活着,應該有四歲了吧。”
步綰綰是開玩笑,不想洛羣瑜的神色卻微微黯淡了一下。步綰綰抱緊了魚,猶豫了一下,輕聲問:
“蓓兒師孃去哪裡了?”
“你裝睡啊?”
洛君瑜瞟她一眼,似乎不太想告訴她他的心事。
步綰綰又發現了洛君瑜和帝祈雲第二個相同點,他們都喜歡掩飾住真實的自我。洛君瑜其實心裡藏着傷,可每天都嘻嘻哈哈的。
拉着一直凍得直打哆嗦的她走了幾步,洛君瑜突然停下腳步,低聲說:
“最後一次見蓓兒,她在船上,她父親要帶她離開,他父親嫌我沒有功名金錢,不能給她榮華富貴,蓓兒走的時候已有身孕,我說過五年之內,建功立業,可是這回卻怎麼都找不到她了。”
洛君瑜這樣的人物,居然會被人嫌棄!
哪個瞎了眼的死胖子,會放掉洛君瑜這樣的好女婿!
“你怎麼知道他是胖子?”
洛君瑜狐疑地看她。
“哈……這是什麼神|功?師傅,教我,我要學!”
步綰綰這下確定了,這一定是飄渺門的神奇功夫。
“不要學了,學會這個,並不是好事。”
洛君瑜苦笑,會讀人心之後,他總是不斷地讀到虛僞、貪婪、利用、仇恨、憤怨……不如糊里糊塗地活着好。
“那,這功夫叫什麼?”
步綰綰挽住了他的胳膊,好奇地問。
“讀心。”
洛君瑜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她。
步綰綰眨了眨眼睛,朝他看了會兒,鬆開了他的胳膊,小聲說:
“那我還是不學了,太可怕了,每天都能看到別人的真實心意,人心都是自私的,這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人,因爲生活,每天都有可能會產生無數個惡念來,就算是深愛的夫妻,一天之間也會有想踢開對方的衝動,你們爲什麼要學這樣的東西呢?那不是把自己推進了黑暗裡嗎?”
初學時,洛君瑜和帝祈雲都爲了能讀到別人的真實念頭感到欣喜、新鮮、有趣,覺得非常有用,總能很快分辯出誰想害自己,誰能對自己好……結果就是,他們總能讀到對方對自己的不滿、怨意、嫌惡……
帝祈雲還稍好,由於眼睛的緣故,他的讀心術比洛君瑜要差一截,洛君瑜真的是每天都生活在這種惡意包圍之中。
糊塗,確實是有糊塗的好處。
步綰綰的論斷,讓洛君瑜和站在遠處的帝祈雲非常震驚,整個飄渺門裡,沒有一個人會說出步綰綰這樣的話來,而且覬覦此種功夫的人,還常常想闖進飄渺門,盜取這武功秘籍。
洛君瑜是越加喜歡自己收的這個徒兒,他身體狀況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還能不能找到蓓兒,但是人生中最後一段時間,能幫着帝祈雲完成霸業,能遇上步綰綰這樣的姑娘,也是一樁極美最有趣的事情。
也挺慶幸的!
他又拍了拍她的頭,小聲說:“走,爲師給你煮雪魚吃。”
“好啊。”
步綰綰眼前一亮,一溜小跑緊跟上了他。
傅玉瑩偎在帝祈雲懷裡,又冷又怕,抱着他的腰不肯鬆。
“王上,好冷。”
“晚晚別怕,孤王抱你回去。”
帝祈雲從步綰綰的話裡收回了思緒,他的聽力足能讓他聽到步綰綰剛纔的話,傅玉瑩卻是聽不到的。
“王上,你是不是很喜歡步瞬欣?”
傅玉瑩窩在他懷裡,擡眼看他,輕輕地問。
“孤王最喜歡晚晚。”
帝祈雲一笑,抱緊了她,大步往小院子裡走。
他總在夢裡叫着晚晚的名字,傅玉瑩也像他夢裡看到的那個身影,這夢已經伴隨了他足有十年,晚晚一來,他的夢居然就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