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時光說長不算長,說短也不算短,三年的時光足夠讓一個骯髒的小叫花子成長爲一個意態瀟灑儒雅的俊俏少年,但卻並不足以讓一個閉塞的村莊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聞耀輝抱着靈風吼下了山,在山上他的衣服已經破爛的不能再穿了,此時身上穿的是用法術將樹葉幻化而成的衣服,但是這樣的衣服只能堅持四個時辰,四個時辰到了以後,衣服就會重新變成樹葉。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找到幾件衣服。山中歲月容易過,不需要花費任何金錢,但現在下了山,一個饅頭一根鹹菜都是要錢的。雖然聞耀輝修煉到如今,等閒一兩天不吃飯是不要緊的,但他畢竟還是凡人之體,時間長了也是受不了的。所以另一個當務之急,就是要很快的賺到一些錢,總不能再去做叫花子。
從山上,聞耀輝抱着靈風吼一路上御風而下,偶爾有行人經過,也只是感到一陣疾風吹來,聞耀輝早去的遠了。但山下人煙漸趨稠密,聞耀輝不敢再賣弄自己的輕功,俗世之人對修仙一無所知,如果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就不好了。即便是這樣,聞耀輝的腳程也比一般人快了很多,只用了半個小時,聞耀輝就回到了自己狼狽離開的新龍莊。
此時已近黃昏,上山勞作的人們紛紛歸家,淳樸的臉上都帶着淡淡的笑意,想來是地裡的莊稼長勢不錯。幾個小孩子歡快的跑來跑去,見到父母歸來,歡呼一聲就衝了過去,被爸爸舉到空中轉上一圈,此起彼落的笑聲灑遍了村莊的每一個角落。引得各種各樣的家畜都叫喚起來,一時間,羊兒的咩咩聲,豬兒的嗡嗡聲,牛兒的哞哞聲,以及狗兒的往往聲,雞兒的咯咯嗒嗒聲,交匯在一起,小小的村莊生氣勃勃,一派盎然生機。站在村口的聞耀輝感慨萬千,物是人非,村莊還是這樣親切,只是當年的小叫花子已經長大了,不知道聞爺爺怎麼樣了。心中一熱,聞耀輝抱着靈風子變化的小貓,往聞爺爺家飛奔而去。一路上,村人們好奇的看着這個飛跑着的少年,村子裡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出色的少年,長長的頭髮迎風飛舞,矯健的身姿如獵豹一樣迅疾,沒有一個人能夠認出這個俊逸的少年就是當年那個被趕走的小叫花子。
然而,聞爺爺的家很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門庭敗落,木門上的油漆大都剝落,露出一條條參差斑駁的木痕,一把鏽跡斑斑的大鎖赫然在目。牆頭上長滿了野草,有些地方已經有點坍塌了。
恰好有一箇中年漢子走了過來,聞耀輝已經不記得他叫什麼,只是看起來仍很眼熟:“大叔,你知道聞爺爺家搬到什麼地方去了嗎?”
中年漢子很熱心,爽朗的答道:“他們家搬走差不多倆年了。”
“大叔,你知道他們家搬到什麼地方去了嗎?“聞耀輝焦急地問道。
中年漢子搖了搖頭:“他們家搬走的很突然,只是聽說是搬到龍城裡去了。”
見再也問不到什麼,聞耀輝道謝之後就黯然離開了。聞爺爺就像自己的親人一樣,沒想到一別之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了。師父讓自己下山到底是爲了什麼,自己這樣在人世間一無所有的人怎麼會有塵緣牽絆呢?聞耀輝自嘲了一番,可旋即又打起了精神,師父對自己那麼好,自己一定要做好師父交待的事情,不讓師父失望。既然無處可去,而聞爺爺又在龍城裡,不如就去那裡碰碰運氣。
身上的衣服還有兩個時辰的效力,聞耀輝可不想衆目睽睽之下突然變得光溜溜的,得趕緊找幾件真正的衣服穿上。兜裡沒有一分錢的聞耀輝犯難了,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看來只能去偷幾件衣服穿了。好在天色漸黑,就算衣服突然消失,只要不離得太近,聞耀輝倒也不會太過尷尬。
炎熱的夏季裡,忙活了一天的村人,吃過飯以後,喜歡到村邊的池塘裡游泳。衣服都隨便地扔在堤壩上,聞耀輝偷偷地溜上去撿了兩件就跑,心裡偷偷唸叨着,師父在上,小子我實在是迫不得已,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加倍償還贈衣之人。
找個無人之處,將衣服換上。令聞耀輝哭笑不得的是,這衣服對自己來說實在太大了。天氣炎熱,村人不過穿背心穿短褲,背心大點倒沒什麼,只是這短褲的要實在太肥了,不用手提着就會溜到地上去,裡頭又沒有內衣可穿。沒辦法,只好變根腰帶出來,大不了快到時間的時候自己用手提着,然後再重新變一根,唉,也只好這樣子了。
靈風吼,現在是小白貓很不耐煩地變了腰帶出來,心想還是當動物好,人真是很麻煩的一種生物。
龍城是中國的一個沿海城市,經過幾年的改革開放,這裡已經頗具大城市的規模,高樓大廈不計其數。雖然聞耀輝和靈風子到達龍城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了,但大街上燈紅酒綠,車水馬龍,儼然一派熱鬧景象。儘管聞耀輝穿着明顯不合身的背心短褲,抱着一隻雪白靈透的貓,站在大街中央一副土包子進城的模樣,怎麼看怎麼怪異。然而幾乎沒有人會看他一眼,到處都可以看到哆嗦着一身肥肉的胖子一隻手摟着個身體不足自己一半大的小姑娘,另外一隻手則在姑娘嬌小的身體上摸來摸去,旁顧無人;到處都可以看到熱情如火的男女摟抱着在街邊上公然接吻。相比之下,聞耀輝的樣子有什麼值得看的呢?
聞耀輝呆呆的站在那裡,這裡帶給他太大的震撼,從沒進過城的他此時只覺得自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無論是各色光芒閃耀的霓虹,還是女孩子短的不能再短的裙子下面白生生的大腿;無論是來來去去的各種車輛,還是三五成羣的年輕人五顏六色怪異的頭髮,這一切的一切都帶給他強烈的刺激,原來還有這樣的一種生活。既不是山中的恬淡寡欲,不問世事;也不是村莊中阡陌相聞,雞飛狗跳。這裡的空間如此廣闊,沒有人會在意身旁經過的人是誰,沒有人會介意這個空間裡多出了一個我。
不經意間,聞耀輝就喜歡上這都市散發出來的氣息——活潑,生動,熱烈而淫靡。看來師父說的沒有錯,自己的心並沒有真正的清心寡慾,而是盼望着融入這萬丈紅塵之中。要在這裡生活下去,聞耀輝知道自己必須儘快找到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漫無目的地沿着馬路走下去,聞耀輝發現這條街上有很多的酒樓飯店,也有不少的酒吧和舞廳。大街上充斥着舞廳傳出來的嘈雜音樂聲,還有不知道什麼人扯着嗓子吼出來的一句句不知所謂的歌詞。正走着,聞耀輝眼前一亮,這兒一間酒吧的窗玻璃上貼着一則招聘廣告。
只見上頭寫着:本店招收男服務員,要求年齡18週歲以上26週歲以下,身高1米72以上,相貌端正,身體健康,無口臭狐臭等特殊疾病,待遇面議。
聞耀輝打量了自己一下,除了年齡,其他方面自己都符合要求,不如進去碰碰運氣。
酒吧裡生意很好,座無虛席,有一些客人因爲找不到座位乾脆在吧檯那裡站着喝酒。昏暗的燈光,迷離的酒氣,形形**的客人,構成了一幅特異的圖畫。
“這位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什麼?”見聞耀輝走進來,一個服務生上來招呼道。
“哦,我不是來喝酒的,我是來應徵的。”聞耀輝有點不好意思,這裡幾乎每個人都衣冠楚楚,只有自己幾乎可以說衣不蔽體,甚至沒有穿鞋。
服務生奇怪的看了看聞耀輝,從沒見過有人穿成這個樣子來應徵,懷裡還抱着一隻貓,好在聞耀輝長了一張俊帥的臉孔,看起來倒也不像是來搗亂的,“好,請跟我來,我們老闆恰好在這裡。”
服務生將聞耀輝領了進去,服務生指着一側牆角處的樓梯說:“上了樓梯左拐,就是老闆的辦公室。今天客人太多,麻煩你自己上去吧。”說完,歉意地一笑,就去招呼已經有些等的不耐煩的客人了。
聞耀輝抱着靈風子走上樓,一邊給自己打氣,靈風子在他懷裡睡得正香,一點也不擔心會沒有地方住沒有飯吃,羨慕的聞耀輝都有點牙癢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