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子感覺肺部要炸開的時候,耳邊隱約聽見龍天行的喊聲,隨後傳來什麼撞擊的聲音,冷風陣陣襲來,血魔人的胸口受到了重擊,可他完全喪失了知覺,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仍不肯放開西子,反而掐得更緊了,她是他的目標,殺了她,纔是任務完成,西子的面頰充血,視線開始模糊了。
現在唯一能讓血魔人放開西子的辦法,就是擊碎他的頭顱,讓他灰飛煙滅,當白色的影子掠向血魔人的頭顱時,西子瀕死地搖着頭,不能……殺了他,不能……她幾乎發不出聲來,卻仍在懇求着。
“你這個女人,死不足惜!”
憤怒的話語之後,只聽咔擦一聲,好像什麼東西斷裂了,隨後西子感到脖子上一鬆,整個人猶如飄絮一般飄搖而倒,無力地倒在了一個人的懷中,而眼前,那個血糊糊的身影也倒了下去,他殺了他嗎?
西子的意識已經模糊了,悽婉地目光看着前方,一隻大手撫在了她的胸口上,大力地退拿着,讓她的心肺漸漸舒緩了過來,好半天才上來一口氣,視線恢復的時候,她擡起眼眸,看到了龍天行一雙關切深邃的眸子。
“西子,西子……”他喚着她的名字。
“他呢?”西子胸口還在悶悶疼痛,可這些她都顧不得了,使勁吸了一口氣,一把抓住了龍天行的手臂,秀目幾乎瞪出了眼眶。
“李子墨呢?你殺了他……”
“你差點死了,還關心一個血魔怪物?”
龍天行狹長好看的俊目一瞪,帶着嗔怪,卻夾雜着一絲絲憐惜,他的手掌仍舊放在西子的胸口,這會兒也無法避諱男女之嫌了,若不這樣幫她,她已然窒息而亡了,血魔人幾乎掐斷了她的脖子。
“你是不是殺了他?”西子想擡起頭,脖子處卻傳來一陣刺痛,讓她禁不住低吟了一聲,無力地枕在龍天行的手臂上。
“他不死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龍天行低吼着,心中都是懊惱,因爲西子的一個眼神,他無法下了狠心,只能斷了血魔人的手指,纔將西子解救出來,誰知她清醒之後,竟然第一時間問及血魔人的狀況,難道她就一點都不擔心他嗎?
“你沒殺他……”西子終於鬆了口氣,望着龍天行的眸子裡都是感激。
她竟然爲了一個半死不活的李子墨感激他?隱隱的,一股子火由心而生,龍天行的語氣也冷了許多。
“就差一點,你就成了斷頭鬼了,還說什麼他能認識你?他想殺了你還差不多。”龍天行站了起來,將西子抱在了懷中,輕輕托住了她的頭,讓她能看清前面的狀況。
“看看吧,這就是李子墨。”
西子的頭這樣由他擎着,眸光向前看去,地面上,血魔人仍舊在嘶吼着、掙扎着,四肢已經被紫色的繩索捆住了,他的一雙手的手指彎曲着,好像被扳斷了,卻仍舊在動,他是一個毫無感覺的怪物,哪裡還有李子墨一點影子,一陣傷感襲來,西子避開了目光。
“別殺他……”
“放心,看你連命都不要地護着他,我怎麼能殺了他,不過……你要想清楚,他現在已經不能稱爲一個人了,若不能救治,還不如死了的好,假若李子墨是清醒的,知道他這樣傷害了你,我相信,他寧願自己是一具屍骨,也不願這樣的苟活着。”
龍天行搖了搖頭,作爲一個男人,連自己最喜歡的女子都不能保護,反過來還要傷害她,若換做是他,他也寧願一死,眸光再次落在了西子蒼白的臉頰上,他確信一個事實,他的心裡已經裝滿了她,就算不想承認,也得面對這個事實了。
血魔人被困住,八親王和安若高辛才被放了出來,他們看着受傷的西子,萬分感謝龍公子出手相救,羣臣也都紛紛稱讚龍公子的本事,對此,龍天行漠然相對,他救西子可不是爲了這些人,也不是爲了南戈,僅僅爲了西子。
“快送大王去寢宮,然後傳喚太醫,都叫來,一個都不能缺,若大王有什麼三長兩短,爲他們是問。”隨着八親王的一聲命令,腳步聲雜亂了起來,有的去召集太醫了,有的找擔架,喚使女,一時之間場面有些混亂,那些和血魔人作戰死死傷傷的人都需要處理。
南戈皇宮經歷一次次血雨的洗禮,晝夜不眠,很多人都無精打采,虛弱不堪了,似乎只有龍天行還保持着清醒,伴隨着血魔人的一聲聲嘶吼,他隱隱聽到了什麼細小的聲音,好像是笛聲?他的臉色一沉,冷冽的眸光看向了發聲的源頭,在一個柱子的後面,隱約躲避着兩個女子的身影。
這種危機的關頭,皇宮裡竟然還有人吹奏笛子,這種閒情逸致似乎用的不是時候,還是這笛子的聲音有什麼玄機?
笛聲細如蚊蠅,很快便消失了,想是一陣混亂之後,場地裡安靜了下來,這聲音很容易被人辨別出來。
懷中,安若西子疲憊地依着他,手指抓着他的衣袖,指節泛白,一看便使了不少的力量,她還很緊張,他現在就是她的全部依託和避風港。
“一切都會好的。”
龍天行的聲音嘶啞響起,西子擡起眼眸,長長的睫毛髮動着,黑寶石一樣的眼睛盯着他,會嗎?一切真的會好起來嗎?似乎這樣的狀況距離和平和安寧還很遙遠,不久之後,安若子坦就會回來捲土重來,迎接她的會是無休止的戰爭。
迎面,一羣皇宮裡的使女擡着擔架跑來了,龍天行小心翼翼地將西子放了上去,這樣輕的動作,讓西子沒感到什麼疼痛,躺在擔架上,她忍不住抓住了龍天行的手低低地懇求着。
“讓他們將血魔人關押到石室內,不要殺他。”
“放心,沒人知道致死血魔人的秘密,都不會輕易去動他的,他現在還很暴躁。”龍天行點點頭,只要他不出手,血魔人是不會死的。
西子放心地收鬆了口氣,目光垂下,才注意到龍天行的下身的袍擺上沾染了血跡,從血跡擴散的形狀和溼潤度來看,應該不是後來噴灑上的,剛纔制止血魔人的時候,他的右腿被血魔人擊中了。
“你受傷了?”西子皺起了眉頭,看着血跡擴散的程度,他應該傷得不輕,暗暗的,西子有些懊惱剛纔的急切,她只顧着不讓龍天行傷害血魔人,卻忘記了血魔人失去了本性,絕不會對龍天行手軟的。
“嗯,一點小傷。”龍天行的聲音好似很輕鬆,可實際上,他的腿部一片血肉被血魔人撕開,此時正陣陣作痛着。
是小傷嗎?
西子吃力地伸出了手,碰了他的腿一下。
“唔。”一聲悶哼,龍天行的眼眸裡泛出一霎那的痛意,腿也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不行,得叫太醫給你看看。”西子有些着急了,她不能當衆掀開龍天行的袍擺,卻不能讓他這樣傷着。
“還是先治治你的脖子吧,你們,還不將她擡走!”
龍天行現在可沒時間管腿上的傷,他還要確定一件事,是不是有人暗中在操控血魔人,柱子後躲避着的身影又是誰?
丫鬟們應了一聲之後,擡着西子便走,西子連喊了幾聲停,丫鬟們還是沒停下來,她氣惱地想起身,可脖子的痛,讓她動也動不了,只能伸出手,費力地喊着。
“龍天行,我命令你,一會兒來找我,一定要來我的寢宮!”
看着西子伸出的手,憋紅了的小臉,一雙憤怒的鳳眼,龍天行忍不住笑了一下,這丫頭竟然敢命令他?真以爲當了南戈的女王,可以這樣對他大呼小叫了嗎?不過爲了讓西子安心,他還是點了點頭,西子這才放下手臂,沒有再對他大聲呼喝了。
西子被擡走之後,血魔人也被關押到了石室之中,果然和龍天行猜測的一樣,誰也想不出對付血魔人的辦法,就只能將石室加固,讓他無法脫身出來了。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龍天行才大步向那顆柱子走去。
柱子的後面,安若陌瑢見血魔人被關押了,就算她吹破了腮幫子那怪物也出不來了,只好放棄了。
“這樣都殺不死她,真是命硬。”
陌瑢憤恨地嘟囔了一句,正要收笛子的時候,身邊安若芷韻輕輕地拽了一下她的衣袖。
“拽我做什麼?怪物都關押了,再吹也沒用了。”她不悅地抱怨着。
“不是啊,五姐,他,他過來了。”安若芷韻緊張地縮了一下身子,因爲幹了壞事,覺得心虛,眉眼之中都帶着畏懼之意。
“誰過來了?”
安若陌瑢伸了一下脖子看向了六妹示意的方向,只是一眼,立刻變了臉色,她忙將笛子急速地扔在了寬大的衣袖裡,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衫,硬擠出了一個笑容,看向了已經走到柱子前的龍天行身上。
“龍公子……”
安若陌瑢斯文有禮的深施一禮,一時的慌亂頃刻間都掩飾了起來,倒是安若芷韻城府沒那麼深,正眼都不看龍天行一眼,緊張得雙手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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