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4

金木揉了揉肚子,把眼珠收回眼眶,“轟”的一聲,直挺挺倒在牀上,再次拉起被子矇住了頭。

因爲睡的早,晚餐沒吃,金木又滿心的委屈,小年的夜晚那麼難熬,金木感覺今晚特別冷,被子一點都不暖和,兩條腿蜷縮着。

金木時而幻覺父親喝酒後就去世了,時而想着母親在龍王山過小年在幹什麼。人啊,就是這麼複雜,當初金木像逃跑似的離開龍王山,一心想遠離水英。可是,幾個月過去了,金木卻越來越思戀媽媽。啊,原來母子從來沒有仇恨,母子連心!

“真是遠香近臭!”想着想着,金木迷迷糊糊聽到開門聲。

金木看到媽媽,似乎不敢相信,僅僅一個多月,水英臉上的皺紋就像牛皮癬侵蝕,又蔓延到了脖頸。若有若無的弟弟站在了牀邊。這可把金木嚇得不輕,他揉了揉眼睛,下了牀,用勁掐了一下大腿,自言自語:“是做夢嗎?”

“小哥,做什麼夢?哪有睜開眼睛做夢的?快幫把我籃子裡的老母雞放下!”

金木還沒反應過來,老母雞從籃子裡跳了出來,一枚漂亮的雞蛋留在了籃子裡。秉承龍王山傳統,每次取得一點成績都要大張旗鼓宣傳一番,今晚,老母雞一如既往。它不顧深更半夜、“咯咯噠”地旁若無人地唱起了讚歌。它還欣喜若狂、得意忘形表達了自己快樂的心情:“我終於進城啦!”

金木摸了摸多多,又摩挲了一下老母雞,又驚又喜:“不是做夢,是真人多多,是我家老母雞,你們怎麼來了?小點聲音,不要打擾城裡人睡覺!”

老母雞溫順地點着頭,一搖一擺鑽進牀下休息去了。

多多可不管許多,放大炮似的告訴金木:“哥哥,你太沒良心了,前天,媽媽和嫂嫂幹了一架,媽媽打輸了,就氣的喝了半瓶敵敵畏自殺了,你不讓我講嗎?你嫌我吵嗎?”

“你胡說些什麼,媽媽不是好好的嗎?”金木看看水英,心想,“我今晚看到的總不是媽媽的魂吧!”

“你以爲我騙你,我怎麼敢胡謅!媽媽喝了敵敵畏還嫌不夠,又抓一把六六粉,幸虧被我及時發現。我搶媽媽的六六粉時,媽媽緊緊攥在手裡,我用嘴咬媽媽手,六六粉嗆到我嘴裡,我就說:‘媽媽,我幫你吃一點六六粉,你就少吃一點。’媽媽才鬆手撒在地上。”多多一口氣像竹筒倒豆子,全部倒了出來。

“那敵敵畏也會毒死人的!”金木不知是嚇得,還是從被窩出來,整個人凍得像篩糠似的。

“多虧村子裡人幫忙灌了一臉盆肥皂水,媽媽才被救活了,不然你就看不到媽媽了!”多多說起話來似乎還有點心有餘悸。

金木瞧着一臉憔悴的水英,很驚訝地問:“媽媽,你那麼厲害,怎麼打了敗仗?”

水英似乎被羞辱了,伸手要打金木,還在迷糊的金木往後一讓,差點摔倒。

“算了算了,你們一路辛苦,早點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講!”站在後面的老汪雖然當晚滴酒未沾,但還是身體前後搖晃,他強打起精神,有氣無力地催促。

唉,一副醉態的老汪——他是不是今晚聞酒聞醉了?還是病入膏肓,更加經不起酒精刺激?奉勸那些喝酒的癮君子們,切莫喝酒傷了身體、透支了生命哦!你們爲人父、爲人夫,你們是家庭的頂樑柱,凡事悠着點!

老汪多日不曾碰酒,今天更是背時!嘿,好人不能有歪心思,稍有越軌,就被逮個現行。他擔心被水英發現破綻,還怕金木告密,拽着金木就往傳達室睡覺去了。